石清看著一身筆挺優雅西裝的羅湖,除了輕輕說聲謝謝,便不知道再講什麽。

側臉看著窗外,沒有當麵去翻閱資料。太厚了,也太遠了!

大二時,她興趣十足地參與做出第一份橋梁建設方案時,是那麽激動;那時,她以為自己會和工程、圖紙、建築工地這些東西打一輩子交道……到今天,隻能做一個看客,起不了決定作用也沒有太多參與權的看客。

夢想變得好遙遠,眼前的男人也距離得更加遙遠。

搖著手中的調羹慢慢攪動咖啡,她突然間變得很悶,呼吸都有些困難。

石清身後的牆壁,是一麵楓葉秋景手繪牆,畫工不錯,就像真的有一片樹林般。她穿著米白色毛線開衫、白色襯衣,烏黑的頭發一絲不苟地紮成低低的發尾,幹淨地垂在頸後完全隻是一個嫻靜的小女子模樣。

一股和煦的風吹進羅湖的眼底,又深入到心裏。同時也帶著無盡的懊惱!

曾經,她就是這麽躲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他坐在滿牆爬山虎下麵打瞌睡。那些爬山虎入秋變紅、冬天枯萎、再到春夏盎然,一直變化,她卻沒有變,用三年時間靜靜地陪著,從未有一絲打擾和厭煩!

“你以前大長卷發,很好看。”

他終究沒能忍住。

普通的七個字,令石清手一抖,差點把杯子打翻。

“對不起,九年了,到今天我才知道。”羅湖的嗓音異常沙啞,啞到幾乎是帶著哽咽。

石清甚至連頭都沒抬,笑著,端起苦得要命的咖啡一口喝掉,拿起資料,站了起來。

“羅董,我丈夫快下班回家了,抱歉就不多聊,計劃我會盡快看完。”

多麽生疏而刻意的回答!

丈夫,是了,她有個丈夫在等著她回家吃飯。而那個男人,不是他!

羅湖覺得喉頭苦澀,心也苦澀,仿佛石清那杯忘記加糖的咖啡,是他灌下的。

石清匆匆離去的單薄背影,令時光仿佛回到了九年前的川大校園。

那時候的羅湖很渣很混、混得一塌糊塗、渣得天怒人怨。整天不上課,掛了無數科。卻老是仗著超級富二代、和專業馬術及冰球比賽拿過眾多獎的身份,外貌還是川大公認的校草,每個星期都會有女生被他拋棄,然後又會有不同的女生被他吸引。

話不多,冷冷的。對喜歡他的女孩子既不承諾也不拒絕,常常占了便宜還賣乖,總是一臉無辜地說:“我沒追過誰,也沒讓誰追過我。”然後就冷漠地將一個個女孩子打發掉。

追他的女孩子越多,就越助漲他忽略那些對他好的人。不管什麽人,不上床,他就一概以圖他錢財為界線,把人劃死在近身十米線外。

不過有一個女生追他的種種,他記憶深刻。可惜,那時候的他,不相信愛情,幼稚,滿腦子都是‘理工科學霸女生都是恐龍’的錯誤理論,再加上特殊的原因,至始至終,沒看清楚過那人的長相。隻記得她每次都匆匆地來、匆匆地跑掉,記得她會坐在遠處的石凳上,看他睡一下午的覺,記得她玩搖滾玩得不錯,記得她抓小偷然後披頭散發坐在地上……

最近距離的一次,也隻是在他臨畢業前的一晚,被那女孩突然跑出來甩了一耳光時。看清的,也不過是那決絕而去的背影。

甚至都來不及瞧見她的臉,便消失在夜幕之中,隻留下那句:“我再也不喜歡你了。”深刻在腦海中忘不掉。

因為那句再也不喜歡,莫名地難過一段時間後,羅湖以為,其實那女孩無論為他做過多少事,終究也就是個過客,此生不會再見。

如今,石清的背影,就那樣與之重

疊起來。

雖然長發短了、變直了、被挽起了,著裝也變成得幹練,沒了青春靈動,看上去是那麽成熟穩重、不愛言語,絲毫看不出她曾經抱著吉他帶著一群“二貨”在大學舞台上嘶吼過。

依舊的,是清瘦、高挑,以及轉身而去的毫不猶豫。

若不是一個大學同學無意中提起,他無法聯想起,九年前鍥而不舍追過自的那個女孩子,就是石清!他也不願意相信,曾經可能的美好緣分,是被自己親手掐斷的。心心念念尋找了五年的‘救命恩人’,原來早四年,是那麽單純地追逐過自己……如果大學時好好看看她的臉,現在是不是就不會遺憾她成了別人的妻子?

五天前,李偉進擔心他沉浸在石清已婚的事實中繼續打砸酒店,就找來了他大學幾個關係要好的老朋友,每天輪流著約吃飯轉換心情。

當年同寢室,每天負責幫他收**書的老肖,見麵第一句話就是。

“羅二湖,你豔福不淺啊,去抗震救災都能遇上以前的頭號粉絲。”

羅湖沒心情再和他們提以前。

李偉進八卦的心抑製不住了,好奇地問是誰。

“叫石清,以前是我們學校建築與環境學院土木工程專業的女學霸,追二湖追得最勤奮,後來甩他一巴掌完結的那個。”

震驚之餘,羅湖以為老肖不過是看新聞得知石清的名字,又聽說是校友,便信口胡謅。耷拉著眼皮還是不出聲。

老肖有些鬱悶:“你不會是真沒印象吧?”

沉默……

“當年追他女孩子那麽多,哪記得。你們確定石清真在?”他不答,李偉進巴不得代勞。別說羅湖,他都不信。世上,怎麽可能出現這麽巧合的事情,況且從果梁救災相識到現在,也沒瞧出石清有老早便認識羅湖的意思,更何況是熱烈地暗戀過。

一旁的陳小蛙就歎氣了:“真是暴殄天物,追我的,我可是都記得。”

“就是。”老肖搖頭追憶,“當年你是女生們追逐的對象,她可是我們男生追逐的對象啊!聰明、活潑、單純、低調、魔鬼身材,還是二麼樂隊主唱。話說我當年要不是為了多跟她講幾次話,我才不甘心做你的郵差跑腿。真是,她找你的次數……”

羅湖終於有了反應,且很強烈,一臉煞白:“打我耳光的,就是石清?”

桌上幾名男士一經提醒,都紛紛陷入到對女神的追憶中。

“可不是。奇了怪了,怎麽會去從政當鄉長?那專業才能隨便找個年薪十幾萬幾十萬的不是問題,當什麽公務員啊!”

“看新聞圖片上的樣子,她好像瘦了!好好一姑娘滿身血汙去救人,我好心疼。”

“住搖滾範、職業裝也不錯,果然是女神。”

你一言我一語中,羅湖被他們神往的表情惹惱了,拍著桌子怒吼老肖。

“你那時候為什麽不告訴我石清追我?”

老肖委屈得要死:“說了,天天說呢我,不光我,咱們宿舍的都說。可是你將人理工科的女生是女生嗎,甩都不甩臉的!”

他們宿舍的男生,當時特別愛蹲一起聊各樣的女生,漂亮的要聊、醜的要聊、長發的姚聊、短發的也要聊。話說當年,石清其實倒也算不上係花什麽的,班花都可能隻排得上二三四的樣子。可是她名聲太大了,風風火火地唱歌,搖滾的抒情的都能信手拈來,也不會跟著男生混夜場瞎亂,很愛笑,年年拿獎學金,錢得來了還都拿去幫附近一個子弟學校的農民工小孩交學費,給人第一印象很好。所以,她就成了他們聊得頻率最高的正麵女生形象之一。

那時候,老肖不知道在羅湖身

邊多少次詳詳細細連她身高體重喜歡什麽顏色什麽菜都說了。

唯一的女性夏然不可思議地搖頭:“羅大董事長,你夠了啊,她當年對你做那些事,我們女的都感動,你居然不記得?”

陳小蛙則為女神不值:“早知道你不上心,我當年非玩命了追她。”

“你敢!”

此刻的羅湖已經有些不可理喻,鐵青著臉,起身走掉。

敢不敢又怎麽樣,她現在已經是別人的妻子,已經不是大學裏追著他跑的小女孩。陳小蛙沒機會,他一樣沒機會。

夏然很是覺得無語:“他這五年不是變得脾氣好很多嗎?這是又回去了?”

李偉進沒有參與過羅湖的大學人生,但就這樣簡短的一場不和諧的對話,已經聽出了端倪。瞧著羅湖落寞遠去,也隻能跟著遺憾。

最單純地喜歡他的時候,他漠然應對;他回頭喜歡她的時候,她卻轉身走向別人。

“阿憂!”上官且歌抓著楚一憂的手不禁攥緊,為何他已經抓得這麽緊了,這人兒的心卻總不能和她走到一塊兒呢?

或許愛情從來就沒有平等的吧,他愛得太早,就注定處於一個卑微的位置,因為這女人的喜而喜,因為這女人的悲而悲,他努力將自己擠進她的世界,明明剛看見一絲曙光,此刻又為何如此陰霾?

她確實是為了他改變了,但是卻仍舊不能完全向他坦白,他自認聰明絕世,她心裏的事卻總也猜不夠透,或許,是他自以為他在她心裏有足夠的重量吧!

但,其實不然也!

眼前之人紅衣黑發,明媚動人,一雙如星如月般光芒四射的的眸子透露著萬千智慧,他心裏的結突然解開了。

或許,他該放手試一試!

“且歌!”上官且歌突然的舉動,讓楚一憂有些慌亂,這件事她的確過於莽撞,沒有考慮到他了。

“沒事!”上官且歌猛地放開她的手,舉世無雙的容顏綻開一抹奇異的笑容,說道:“小爺尊重你的決定!”

楚一憂心尖一涼,且歌的聲音竟然是冷的,他說話一向是魅惑而不羈,帶著春風般的暖暖之意,他……他從來沒這樣對她這樣說過話……

再看他的麵容,依舊是俊美的麵容,依舊是飛揚入鬢的眉,為何如今都好似帶著霜,凍著雪,感覺不到絲毫的暖意……

心,驀地往下墜,思緒,猛地混沌至極……

“對了,皇後,剛才你是想說什麽事?”上官且行見他二人不對勁,適時轉移眾人的注意力。

年尋容一怔,目光看向下方目光不離楚一憂的年尋華,唇邊綻開一笑,說道:“皇上,今日是個好日子,不如再來個三喜臨門吧!”

楚一憂不是一般的女子,弟弟根本就駕馭不了她,那不如,早日斷了他的念想。

“哦?”上官且行見年尋容看向年尋華,便知事情是與年姚兩家聯姻有關。

當初他接近姚儀,無非是想套到姚爭的事情,誰知姚爭對這寶貝女兒不曾透露半句,他也便沒了心思,姚爭是且歌在朝中的人,他可不想讓且歌安插人在他身邊,所以琴瑟大會的時候故意讓喬嬈輸,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和年尋華互相有意了,那麽現在該換姚爭和且歌頭疼了,畢竟他們那一方跟年家也是糾葛不小的。

“爹爹,姚尚書此刻就在這大殿上,這件事就由您來說吧!”年尋容看向自家爹爹,說道。

“姚尚書!”年鎮北走了出來,對姚爭示好,說道:“令千金姿容佳良,才德無雙,犬兒也是一表人才,兩人又情投意合,今日趁著吉日,不如你我就向皇上請婚,成全了這一對有情人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