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揭起青色紗簾,露出一張足夠傾城傾國的臉,縱然是男裝,卻依然減不了她那一身素冷清華,楚一憂,仍舊是楚一憂!
隻是他年尋華,早就不是曾經的年尋華了!
“既然年世子早已知道,那麽楚一憂也不藏頭露麵,沒錯,錢舫舫主就是楚一憂,楚一憂就是錢舫舫主!”從當初的小心謹慎,到現在敢光明正大地說自己是錢舫舫主,就足夠見證她和錢舫的成長。
不過年尋華卻說他手中籌碼同她楚一憂個人有關,那麽事情必定同爹爹娘親有關無疑了。年鎮北作為兩朝元老,所知道的事情絕對不會少,當年逐原戰場上天商和炎月兩軍兩敗俱傷,無一生還,究竟是何原因年鎮北肯定掌握一些線索,難道年尋華掌握的便是這個?
看著楚一憂微皺的細眉,年尋華便知她是在思索,唇角一挑,說道:“沒錯,你心中所想,正是年尋華手中所握,逐原戰場上天商大將軍楚羽和炎月太子歐陽薄歡大戰數十回合,就算兩敗俱傷,就算全軍覆滅,也不可能半個生還之人也沒有,個中蹊蹺之大,絕不可能是天意!”
天災地劫,從來都沒有人禍來得可怕,洪水猛獸,也從來陰謀詭計來得駭人!
“你想要什麽?”年尋華的話已然證實了楚一憂心中所想,她心中不再猶豫,開口便問年尋華所求,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哪怕同上官且行作對救出年家人,她也要獲知當年的真相!
看著楚一憂愈發皺起的雙眉,年尋華終是將心中那一絲不忍掩去,既然選擇了利用她,就再沒有資格去關心,那樣的他隻會顯得更加陰險,他定了定神色,說道:“同你一樣,報仇!”
愛恨嗔癡,從來都是凡人無法擺脫的,既然無法放下,那麽也隻有選擇沉淪了。
“報仇?報什麽仇?向誰報仇?”說來他年家的仇,可就多了,那麽要報複的人,就更多了,上官且行、上官且歌、宗政清明、宗政清月、國公府、幕後神秘男子,還有她和錢舫!
上官且歌是她至愛之人,宗政清明引她為知已,這二人她絕不可能去傷害,至於她本人和錢舫就更不用說了,己之不存,焉有他圖?
“年家的仇人是很多,但終究說來,還是那歐陽止情罷了!”以他的能力,絕不可能一個一個去算過來,但是那罪魁惡首,絕對非歐陽止情不可。
“等等,你是說那幕後的神秘男子,是止情崖崖主歐陽止情?”仿佛突然之間恍然大悟一般,楚一憂心中的疑團瞬間解開了。如果真是歐陽止情這樣一個從來隻出現在傳說而未曾見過麵的絕頂高手,那麽凡事便都說得通了。
歐陽止情是前朝餘孽,對上官氏自然恨之入骨,對於當初幫助上官氏的分別在武林和朝堂有舉足輕重地位的喬家和年家也必然是欲除之而後快,他挑撥喬家與朝廷的關係,除了年家重創天商朝,便是一箭雙雕除了上官氏的左膀右臂,其中層層策劃,步步構思可見一斑,而你十二支金步搖也有了解釋了,一環扣一環,的確是好計謀。
當初也不是沒有懷疑過歐陽止情,隻是歐陽止情神出鬼沒,楚一憂除了見過他手下的四大聖使外,連他的影子也未嚐見過,而種種跡象卻指向著蕭一樂這個醫毒雙絕的人物,而今想來,當
年的炎月太子何等雄風,手下能人異士也不在少數,這件事說是歐陽止情的話也合情合理,畢竟能有那等本事和才謀的人世上無幾。而若是歐陽止情所做的話,那麽便可以洗清蕭一樂的嫌疑了,蕭一樂最多隻是與這人關係密切罷了。忽然間為蕭一樂找到了一個有力證據,楚一憂心中便有幾分釋然,幸好不是他!
“今日尋華想借助錢舫的勢力,便是要親自除掉歐陽止情這個人,報我年家大仇!”那歐陽止情欺騙了長姐的感情,連她腹中胎兒也不放過,還慫恿父王訓練紅衣死士,挑唆年家謀反,到了最後關頭又倒打一耙,整個年家都被他耍得團團轉,甚至到了九族被誅的地步。這個仇,他年尋華不得不報。
“說起來,楚三小姐應當也很想拿下歐陽止情吧!”歐陽止情耍的不單單是他一個年家,事實上是將所有人都拿捏成棋子,玩弄於股掌之間,包括楚一憂。
楚一憂眸光微閃,年尋華說得沒錯,不說那幾條人命,歐陽止情確實是太過狂妄了,為了自己的目的,將所有人都牽扯進去了。今日說到止情崖,便讓她想到了當初擄她入宮的那個車夫還有未央宮中那個假宮女,不就是止情崖四大聖使之一的雲矮子嗎?所有的矛頭,的確是指向了止情崖。如今看來就算她想袖手旁觀,獨善其身也是不可能的了,畢竟人家都已經把算盤打到她楚一憂頭上了。
“照年世子所言,楚一憂能幫你做什麽?”歐陽止情能做到今天這個地步,確實是如傳言中一般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連朝廷都拿他沒辦法。縱然他如今是眾矢之的,但是他行蹤莫測,要找出他來卻是一件困事,更不要說抓住他這樣一個武功高強,勢力眾多的人了。
“年家隻不過是第一步,歐陽止情要複國,他的動靜就不會隻停留於此!”年尋華似乎篤定了什麽似的,說道:“科舉考試在即,我想請你替我在朝廷裏換個身份!”年家世子這個人人喊打的角色,隻能停留在黑暗中,根本無法觸及陽光,那他又如何能夠報仇呢?
“改名換姓容易,但是要改頭換臉的話,可就”秋試在即,年尋華的意思是要通過科舉躋身朝堂之上,憑錢舫的能力,為他安排一個身份還不容易,但是他這張臉莫非他是想
“不管是怎樣的痛苦,年尋華都能承受!”正中楚一憂心中所想,年尋華眸光堅定,說道:“憑你的醫術,給人換一張臉不是什麽難事吧!”
“如你所願!”年尋華要她替他割肉換臉,楚一憂已然清楚,割肉換臉過程的痛苦非同小可,但是年尋華已然堅定了想法,楚一憂也不再多勸,每個人都有做出選擇的決定,要達成一定的目的,總是要付出一定的代價的。
“稟告王爺,彩雲間已經搜查完畢,除了這聽音閣!”閣外一個渾厚的聲音傳來,將楚一憂和年尋華都驚了一下,她二人處於各自情緒之中,竟然沒有發現早有人走近了這聽音閣。
“憑我和你的交情,難道連我的聽音閣也要查?”緊接著便是易彩雲嬌柔而略帶幾分嘲諷的聲音。
“彩雲兒,事態嚴重,你這裏也例行檢查一下便是,再怎樣尊貴的客人也不能放過啊!”
最是熟悉的魅惑聲,卻隱藏著幾分疲憊,楚一憂聽後心中更是泛起層層漣漪
冤家路窄,若是讓上官且歌看到男裝的楚一憂和欽犯年尋華在這聽音閣共處一室,就算他不認為她和年尋華是在密謀什麽,恐怕也會誤會她和年尋華有什麽私情,一個不好把彩雲間和錢舫都搭進去了也有可能。
年尋華也知道事態嚴重,被上官且歌撞見的話,不僅他會性命不保,恐怕還要連累楚一憂。他不認為上官且歌有多愛楚一憂,更不清楚楚一憂在上官且歌心中的分量,但是他卻絕不願楚一憂因此受到傷害,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
“某人自從身邊有人佳人之後,長久不來我這彩雲間照顧生意也就罷了,現在竟然還有搜查我的地方,唉,果然是隻見新人笑,不見新人哭啊!”門外,易彩雲唇邊掠起一抹諷笑,目光絲毫不掩藏對上官且歌的不滿。
“彩雲兒以前不是這麽小家子氣的人啊,怎麽今兒個哎,你脖子怎麽了?”上官且歌早已注意到易彩白皙的脖頸上那細細的劃痕,這樣的傷口,不可能是摔傷撞傷的,而應當是極其鋒利的寶劍劃過的才對,眸中閃過一絲光芒,彩雲間,一定發生了什麽。
“沒什麽,不過是不小心弄到的罷了。”見上官且歌關注著自己的脖頸,易彩雲不禁捂住自己的傷口,卻因此讓上官且歌得了個空,大步跨到聽音閣前,說道:“本王今日倒要看看彩雲兒藏了什麽野男人,這麽大架子!”
“你先躲進去!盡量屏住呼吸!”閣內,楚一憂飛快地身走到琴案旁,輕輕移開流雲琴,而後將琴案下麵的開關一按,說道:“這裏有我來應付就行!”
想不到這小小的聽音閣內還有暗室,年尋華連忙跟著過去,剛要進暗室,忽又想到什麽,問道:“那你呢?”楚一憂一介女流,卻這身打扮出現在彩雲間,任誰也不可能沒有猜疑,何況是那上官且歌。而今這暗室足夠大,躲兩個人完全不成問題。
“不行,我必須留下!”門外易彩雲明顯攔不住了,楚一憂也不管年尋華焦急的目光,一把將他推了進去,而後關好暗室的門,將琴案移回原來的位置,微呼了一口氣,門猛地被踢開了
楚一憂一抬頭,便看見了那一雙耀如星辰的眸子,她麵容微怔,定定地看著那人,那人卻也是一愣,那清冷如仙的氣質他是不會錯意的,他也站在了原地看著她。
楚一憂移開目光,收好躁動不安的心緒,微微一個閉目,而後緩緩睜開雙眼,心境已然換了一番,她素手忽地觸上琴弦,手起滑落,動人一曲便在指尖**漾開來。
初時琴曲舒緩平淡,好似小橋流水,又如徐徐清風拂柳,溫柔婉約間帶著點波瀾,留予人不少遐想。
上官且歌心間微有波動,愈發覺得這首曲子是那般似曾相識,她和他的桃林初見,不就是如此嗎,柳木回廊間她留給他的那一個蕭索孤絕的背影,在他的心上留下了怎樣難以抹去的痕跡。
曲子漸漸快了,忽而似萬丈瀑布**,忽而婉轉低回如潺潺流水,其中可歌可笑,可悲可泣,婉轉曲折到極致。琴音其實是心中之音的傳達,楚一憂雖然是彈者,卻同樣漸漸為此曲而醉了,因為她所彈的,不就是她跟上官且歌一路走來的風風雨雨嗎,兩人曾有過感動歡樂,也有不少矛盾猜測,但縱然如此,她和他還是走過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