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楚小姐,此處離醉月樓不遠,我們不妨去小酌一番!”宗政清明微微一笑,說道。
“自古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一憂不覺得自己能和高高在上的宗政公子同席而坐,把酒暢言。”楚一憂偏過頭去,微微施禮道:“且公子來了這天商也有好幾日了,不去驛館歇息,也不去皇宮拜帖,反和我一個國公府的小姐大半夜的去醉月樓飲酒作樂,傳出去,丟的不隻隻是公子的清明二字啊!”自己在天商已是四麵危機,再加上一個宗政清明,名節丟了是小,哪天被安上一個通敵叛國的罪名就不好了。
宗政清明不禁一笑,反問道:“楚小姐怎麽知道你與我會話不投機呢?”楚一憂從一開始就因為自己的身份對自己很排斥,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身份是多麽地無奈。
“和宗政公子一起喝酒不好,加上本公子不就無妨了嗎?”一個戲謔的聲音響在他二人身後。
上官且行本在人群裏四處尋找楚一憂,隻是沒想到她竟然跟宗政清明湊到了一塊,還和他一同賞花燈,這個女人的本事,還真是不小啊!
楚一憂沒想到他這麽快就找來了,不過也沒什麽好顧慮的,她現在是女裝打扮,權當出來遊玩罷了,上官且行也奈何不得她。
“怎麽,楚小姐不給本公子一個麵子嗎?”上官且行眼睛瞥向她手中的白蓮花燈,美人蒙紗,衣袂飄飄,這白蓮花燈倒是很襯她。
“天大地大權勢最大,上官公子相邀,楚一憂哪敢不從!”楚一憂臉色冷了幾分,當先提著白蓮花燈相月老廟前走去。
“宗政公子,你意下如何?”上官且行將目光投向宗政清明,眼神中暗潮湧動。早有探子回報天禮國太子到了京城,這宗政清明來了好幾日也不見去驛站皇宮,實在與禮相悖得很,這其中,又帶著什麽不為人知的目的?
“楚小姐都去了,清明自是恭敬不如從命!”宗政清明抱拳,微微勢力,目光坦然地對上上官且行的眸子,在氣勢上不輸分毫。
“那好,請!”上官且行一笑,作了個請勢。
“請!”宗政清明也是一笑,回作了個請勢。
“聽說這裏的月老廟許願很是靈驗,不知楚小姐今日可否許下願望了呢?”
走到廟前,宗政清明忽地折扇輕治廟中塑像,問道。
“許了!”楚一憂也看了一眼那尊月老像,說道。
“在下冒昧,不知楚小姐許的是什麽願?”宗政清明不禁有些好奇,像她這樣的女子,應該是不會許什麽姻緣婚事的。
“我剛才在廟前虔誠地拜了三拜,而後請求月老成全我的爹爹和娘親,他們生前聚少離多,隻盼他們死後能夠團圓,不會再受人迫害了!”楚一憂冷冷地回答,目光卻是看向上官且行:“如果月老有靈的話,爹爹和娘親是絕對不會受人打擾的,是嗎,上官公子?”
“那是自然!”上官且行目光深邃,半晌才吐出這四個字。
今日朝霞跟自己通報,爹爹和娘親合葬的衣冠塚被人動過了,衣冠塚裏並沒有屍體,所以她可以先忍著,但是,上官且行對她爹娘所做的一切,她絕對不會就此罷休,為什麽連他們死後,都不讓他們安生!
月色正好,漸上梢頭。
一撥黑影飛速的身影清晰地被月光投在了牆壁上,又很快沒去。
倒是有三個氣質不凡的人,緩緩走在亭望湖畔,月光將他們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月明星稀,倒是個吟詩賞月的好時刻!”宗正清明抬頭望著天上那一輪明月,笑道。
“幸好且歌不在,不然他再纏著人鬥詩鬥
酒的,恐怕清明兄和本公子聯手都不是那小子的對手!”上官且行似乎也有些感歎,說道。
“我倒不覺得!”楚一憂望著明月旁邊的那一大朵烏雲,嘴角微微彎起一個幅度,很快,烏雲就將明月半掩,楚一憂不禁笑道:“月黑風高夜,殺人好時機呀!”
“好生聰明的女子啊!”拍掌聲起,而後是一個陰沉的聲音:“可惜了,你就要替這兩個男人陪葬了。要怪隻能怪你運氣不好,碰上了這兩個該死的人!”
前方突然出現了四個黑袍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都帶著一個鐵製麵具,渾身上下都是冷冽的氣息楚一憂心中一驚,此情此景是何等相似。這裏是亭望湖畔,那他們就是……
“這位兄台怎生知道我們三個人一定會死呢?”宗正清明淡笑,從月老廟出來,他和上官且行就發現有人在跟著他三人,不過二人心照不宣,按兵不動,仿若無事一般談笑罷了。
“明知道我二人身份和武功,還敢出來行刺,也算是藝高人膽大,隻不過,死的不是我們三人,而是你們這群叛逆!”上官且行冷笑,眸光裏閃過一絲殺意。
“少說廢話,動手!”四人中的瘦子尖細的聲音顯得十分不耐煩。
“慢著!”楚一憂忽地向前走了兩步,款款一拜,“風起,雲湧,驚雷,閃電,想不到我楚一憂這麽有幸,能見到止情崖四大聖使!”
場上幾個人都不禁一怔,想她楚一憂一個閨閣女子怎會識得這止情崖四大聖使?還有她這舉止,也不像怕死求饒的樣子,她,究竟要做什麽?
楚一憂淺笑而立,上一世,自己為了救上官且行,險些喪命,這一世,她又怎麽重蹈覆轍呢?
這些人的心思不難猜測,在天商境內,殺了天商國的皇帝和天禮國太子,不僅天商會大亂,天禮也會向天商討一個交待,到時免不了兵戈生起,天下大亂,而他們正好趁虛而入。
但是,這些都不關她楚一憂的事,她現在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命,因為這兩個男人無辜喪命的事她絕不會讓它發生。
“你們要殺這兩個人,我沒意見!”楚一憂目光冰冷,琉璃一般的眸子裏泛著光芒,就連她手中的白蓮花燈,都不如她這一瞬的光亮,就聽她繼續說道:“隻不過,你們要我替他們陪葬,我可不答應!現在我要走了,你們自便!”
“哈哈哈!天下還有比我更無情無義的女子,有趣,有趣得很啊!”發聲的是四人中的胖女人。
宗正清明微微一愣,而後一笑置之,沒錯,會說這樣的話才是他印象中的楚一憂。
上官且行則眉頭微皺,有些不悅,這個女人,還真是膽大得很啊!竟然敢將他一國皇帝撂在這,獨自想跑了,她就不怕他沒死,日後治她的罪嗎?
“萬一你不是要保命,而是要去搬救兵呢?”四人中較矮的男子冷冷一笑,說道。
“我搬不搬救兵,你們都管不著,也管不到!”楚一憂忽地化作一道白影,與那個矮男子交起手來了。
那邊上官且行和宗政清明也和其他三人動起手來,黑袍翻飛,白衣翩動,冷劍森森,刀光淩人。
風高,雲矮,雷胖,電瘦,但論起武功來確實雲湧最差,這也是楚一憂要跟他交手的緣故,雲湧的輕功不高,但是力氣不小,楚一憂隻能憑借身子輕巧的優勢勉強和他打個平手。
但她內力和雲湧相差甚遠,時間長了,定不是他的對手。
“雲矮子,你聽沒聽說過一件事啊!”楚一憂靈機一動,大聲喊道:“女中諸葛秦明月在三年前嫁人了!”
“你說什麽?”雲湧一聽這話,兩眼睜圓
,手中的掌力頓時泄了氣,隻是憤恨地問道:“她嫁給了誰?你說,她嫁給了誰?”
“追了人家十來年了竟然不知道她嫁給了誰?天商國大皇子上官且惜風度翩翩,溫文爾雅,和聰慧過人的秦明月正好是一對璧人啊!”楚一憂忽地一笑,聲音裏帶了些嘲諷。
“上官且惜!”雲湧的拳頭忽地攥緊,狠狠地打向湖邊的一棵垂楊柳,十年有餘的柳樹頓時被他劈成兩半,他幾欲怒發衝冠地追問道:“上官且惜在哪裏,我要跟他單挑!”
“這我哪裏知道呀!不過……”楚一憂眼光瞥向正被驚雷纏緊的上官且行,嘴角微微彎起了一個幅度。
“不過什麽?”雲湧抬頭,喝道。
“這裏不是有上官且惜的弟弟在嗎,他一定知道上官且惜和秦明月在哪裏雙宿雙棲吧!”
楚一憂趁雲湧鬆懈,一個輕功飛到了遠處的屋頂,笑道:“你們幾個好好打吧,小女子不奉陪了!”
“上官且行,快說,上官且惜在哪裏!”雲湧頓時醒悟,和驚雷一齊攻擊上官且行,這兩人配合地天衣無縫,讓他棘手至極。
“楚一憂!”從楚一憂談到秦明月的時候,上官且行就知道她在打什麽鬼主意,這個女人果真敢這麽做,他現在隨他恨得牙癢癢,掏出她的心看看到底有多黑。
另一邊,宗政清明一人要對付風起,閃電兩大高手,著實吃力,顯然這四人此次的目標主要是宗政清明,宗政清明見楚一憂這邊險象環生。不過聽到楚一憂的話他也不禁笑了,這個女人果然夠聰明,也,夠心狠。
但是,她絕對不會放任他和上官且行不管的,不是因為她講義氣,而是,他了解她,她不會冒這個險的!
被宗政清明猜中了,楚一憂雖然恨上官且行,但是他現在還不能死,而宗正清明這鄰國的太子,則更不能死,所以,她必須去搬救兵。
但是京城勢力盤錯,京兆府的捕快功夫太差,叫來也沒用;忠順王府和國公府都是包藏禍心的主,更不能去求救;至於上官且行的隨從,好像都撂在月老廟了,而宗政清明是私自潛進天商國的,更沒有什麽手下;忽邪剛走,就算還在城中,也不知道在哪個角落。
所以,她現在能找的,隻有那個登徒浪**子,她恨不得一刀剮了的混蛋--上官且歌。
彩雲間離望亭湖畔很近,遠遠地就能聽見那些起伏升落的絲竹歌舞聲。
要找上官且歌,莫過於來這彩雲間。
楚一憂立於彩雲間閣樓頂,手裏拿著一片剛摘的綠葉,悠悠的曲聲就這樣緩緩地傳入了彩雲間。
上官且歌聽過她的曲子,隻要他聽得見,應該就會出來了。要她放下身段主動去找他,她還做不到。至於宗政清明和上官且行,如果撐不到她帶人去救人,那也不必當那皇帝和太子了!
屋裏,上官且歌正把盞看著十二個美姬的歌舞,越看越煩厭,因為總有一抹倩影在他腦海中晃悠,還有那一雙如死寂的眸子,怎麽樣都移不開。
“都給我停!”恍然間似乎聽到了那難忘的曲子,上官且歌扔下了酒杯,一個輕功,躍出了窗外。
月從烏雲出,風自東方來,撩起那長長的秀發,隻一個背影,就如此動人!
“有佳人兮,疑似月下來;有清音兮,猶勝天籟矣!”上官且歌望著那人,不禁出聲:“一憂,你找我?”
“你跟我來!”楚一憂停下曲子,沒有回頭,隻是低低地回了句話,身形一移,人已飄至數米遠。
“好!”上官且歌連忙跟上,前方那個背影已然讓他癡了,就算現在她帶他去懸崖,要他跳下去,恐怕他也願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