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也不是說他接受上官且歌了。雖然隻有一兩天的接觸,但是楚羽也確實知道上官且歌這小子不錯,雖然無賴了些,但也算一表人才,武功才略一應都配得上楚一憂,比他老子上官天確實是好上個十倍二十倍。可是這裏還是有個“但”字,楚一憂用國公府三小姐的身份活了十多年,對於當年的炎月滅族慘案了解的尚不到十分之一,隨著事態發展,流淌著炎月血液的她不可能沒有感覺,上官且歌再好,那也是陷害歐陽薄歡她的父親的罪魁禍首之子,何況日後他還會是天商朝的皇帝,他和楚一憂注定要站在絕對的對立麵,又怎麽能在一塊呢?
楚羽預想到的最好結局,也不過是楚一憂和上官且歌兵不血刃,相忘於江湖,屆時,鏡湖山莊將是她最好的棲息地。
“知道了,嶽父大人!”哪怕楚羽不是楚一憂的親生父親,上官且歌還是尊重這個前輩的。至於楚羽的態度,明顯是有些放鬆了,他也不強求,當務之急自然是他們兩人分工合作,一個回皇宮應急,一個去救楚一憂。
楚羽武功絕頂且心細如塵,算是老江湖了,由他去救楚一憂,上官且歌覺得還是有那麽幾分把握的。
所以這兩個人也不再囉嗦,一南一北,各自找了個方向便飛身離去。
暮色降臨,雪,仍舊在下著,待他們走後,偌大個驪山,竟是連個鳥叫聲都沒有,仍舊那般安靜……
皇宮。
上官且歌趕回皇宮的速度已經是快得不能再快了,然而有些事情注定比他的輕功還快……
上官且歌回到皇宮的第一站不是去禦書房找那幾個老頭商量瘟疫的預防之事,而是奔赴雀閣,這個囚禁著他家皇兄的地方,而今被火舌吞噬的玉宇瓊樓。
“王爺!”
“主子!”
乾玉和一幹侍衛都在忙著救火,看到上官且歌的那一刻連忙行禮。
上官且歌可沒心思理會這些繁文縟節,望著那滔天大火,喝道:“怎麽回事?”他雖然將皇兄關了起來,但卻沒有虐待之,不僅讓他住在最精美的雀閣內,還好吃好喝的供著,連高手都派了好幾個,怎麽才住不到一下午就能這樣了?
若是皇兄今晚出事,明日便會傳出三王爺逼宮縱火弑兄的漫天謠言了吧,那他這幾個月收攏民心的努力豈不是要隨著這一火毀於一旦。
而且,上官且行畢竟是他的皇兄,哪怕上官且行對他不仁,他也不能隨之不義,他並沒有取上官且行性命的意思。“啟稟王爺,就在半刻鍾之前,雀閣內突然發現不明火星,而後很快蔓延,待看守侍衛發現想要推門而入時,雀閣的大門已經被鎖,加上火勢變大,眼下不得不以撲火為先!”忙碌的侍衛統領連忙下跪回答。
該死!
半刻鍾,早不起火,晚不起火,就這麽半刻鍾的時間,剛好在他回宮的時候起這麽一把火,若說這事不是針對他上官且歌一場挑釁他還就不相信了!今晚皇宮的這一把火,時間地點都安排地恰好,絕對是有心之人故意而為。
“除了皇兄,今日還有什麽人進了雀閣?”上官且歌心中似乎有了一些線索。
“回王爺,皇後……月貴妃傍晚時分帶了一盅湯進了雀
閣就沒出來,現今亦困在裏麵。”本來進來是宗政清月的封後大典的,在今日之前,後宮裏不少人為了拍馬屁早已提前稱之為皇後娘娘,但是如今在上官且歌麵前,那侍衛統領腦子不由地轉了個彎,過幾天這皇帝就是眼前這位王爺當的了,哪裏還有什麽皇後。
不知是火勢太大,還是太緊張,侍衛統領的額上冒了許多汗,但在上官且歌麵前卻不敢擦去。
果然,是宗政清月。
因著宗政清月今日在殿前的指證,上官且歌履行承諾對宗政清月禮遇有加,就算是這個特殊時機,也許她自由出入,加上她還是天禮國的公主,那麽個侍衛更是不敢怠慢,所以才讓她進了雀閣吧。
至於送湯什麽的都是借口吧,宗政清月對他那位皇兄可是沒有什麽感情,那麽原因也隻能是那個人了!
上官且歌差點忘了,在扳倒年尋容的那一局,宗政清月可是和那人聯手了,如今再有聯係也不足為奇,那麽目的呢?“乾玉,你在雀閣外麵守著,不要放過任何可疑人物,本王現在要進去看看!”皇兄身上有武功,所以為了能軟禁住他,楸英廢了皇兄的武功,可現在上官且歌後悔了,若是有皇兄身上還有三層功力,那麽他一定有辦法從雀閣上下來,可是如今,沒有武功的皇兄,恐怕隻能在裏麵坐以待斃。
皇家血脈本就單薄,自大皇兄雲遊江湖後,便隻剩下他和上官且行二人,如今若是上官且行也……想到這裏,上官且歌心中泛起一陣愧疚,紫色衣袍翻飛間,人已沒入火色中去。
“主子!”“皇上,危險!”
上官且歌貿貿然闖進去是眾人沒有想到的,乾玉連最常說的那一句“是”都還沒說出來,就被上官且歌嚇了一跳。
這火勢這麽大,王爺又是那麽尊貴的一個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該怎麽辦啊,想到這裏,侍衛統領的汗冒得更快了,連忙再派了一隊人過來滅火。
乾玉卻是知道上官且歌本事的,驚嚇過後倒也覺得沒什麽,他隻有聽主子的吩咐,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之人就是了。
雀閣有三層,原先的火勢已經蔓延上了第二層,所以上官且行住的第三層應當是還沒有事的。
但是上官且歌現在擔心的不是什麽大火,而是抵在上官且行脖頸間的那一把長劍,還有那骨節分別的手的主人。上官且行是躺在地上的,持劍之人則是坐在離他幾步遠的輪椅上的。
沒錯,這個持劍之人,正是今日讓上官且歌咬牙切齒半天的歐陽止情,擄了楚一憂不說,現在又跑到這裏來殺他皇兄了,真真是可恨。
“驚雷,你帶著清月公主先行離開吧,這裏不需要你們了!”歐陽止情微涼的聲音讓上官且歌才發現,這屋子裏還有其他人,宗政清月和挾持著宗政清月的一個宮人打扮的中年女子。
驚雷是止情崖四大護法之一,當初在亭望湖邊上官且歌是見過的,驚雷明明是個體胖之人,怎麽短短數月就成了一個身材苗條的女子了?
這女子莫非是止情崖安插在皇宮裏的?
若是楚一憂在這裏的話肯定能指證出,這個驚雷不是別人,正是程天衣的師姐程司珍。
火勢蔓延得極快,窗外已
能看見那飛竄的火苗還有各種各樣的驚呼聲,但是窗內卻出奇地平靜,平靜地有些可怕。
上官且歌沒有攔下宗政清月和驚雷二人,且不說歐陽止情會不會以皇兄的性命相威脅,就說宗政清月這個女人,對他來說,已經連籌碼都不算了。
皇兄倒台,她這個貴妃之位已然沒什麽用,而天禮那邊宗政清明已經登基,他可不認為宗政清月在宗政清明心中有什麽份量。他曾應允過宗政清月給她應有的榮華富貴,但若宗政清月想要她的自由,那他也隨她去了。
至於驚雷,就看乾玉等人能不能抓住了。
“你們兩兄弟真奇怪,一個將死的不說話,一個要救人的也不說話。”許久,歐陽止情微涼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聲音不大,卻足夠揪起上官且歌的心。
歐陽止情的劍,直消再往前一點,就能刺破上官且行的喉嚨,要了他的命。
上官且歌不敢動,歐陽止情既然挑這個時刻火燒雀閣,絕對不隻是要取上官且行的命那麽簡單。既然要等他來的時候才動手,那麽就一定還有其他的目的。
但是他目前還猜不透歐陽止情的想法。論智謀,他不差,哪怕是對著宗政清明這樣心機深沉的人他也不一定會輸。但是歐陽止情不一樣,這個近乎變態的少年心裏想的究竟是什麽,恐怕沒人能懂。
“哈哈哈……”地上躺著的上官且行突然大笑了起來,他衣發淩亂,再無平日帝王的風光,但是他的眼睛卻與往日多了幾分光亮,不絕望,不無奈,而是釋然。
顯然上官且行的笑讓人有幾分詫異,畢竟一個將死之人卻如此釋然,著實過於奇怪,歐陽止情不由問道:“你笑什麽?就這麽想死?”“是啊!朕就是想死了!”上官且行嘴角的笑依舊掛著,上官且歌幾乎要以為他是瘋了。
“皇兄!”他依然叫上官且行皇兄,聲音裏還帶了兩份焦急,那意思便是,他不會放棄上官且行。
上官且行卻有幾分不屑,他撇了撇嘴,說道:“就算今日朕僥幸活了下來,日後且歌你登基了,還能留皇兄的性命嗎?”而就算上官且歌會留他的性命,一個沒了皇位沒了權勢連武功都沒有了的廢帝,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嗎?
何況,上官且行很清楚,作為陷害炎月一族的罪魁禍首上官氏的後代,歐陽止情今日不會留他。
“自然。皇兄,你當知道臣弟不願走到這一步的,今日之果,皆因你當初所逼。”那些年的暗殺,太多次的陷害,以至於很多事情,是上官且行逼他不得不做的。
“你確定是朕逼你,而不是你跟父皇逼朕的嗎?”時至今日,上官且行才知道上官天當年所中意的皇位接班人是上官且歌而不是他。可是既然想要傳位上官且歌,為何又要讓他當了這幾年皇帝呢?
難道是因為他需要給上官且歌時間磨練?他上官且行的逼迫便是上官且歌向前進步的動力?
上官且行從沒有像今日這樣認為自己是個笑話,天大的笑話!
“上官家的事情,還真是有趣啊!”歐陽止情大概了解了這兩兄弟間的事。不由一笑,上官天那個老狐狸,不止止是對敵人狠毒,對自己的親骨肉,也是這樣毫不留情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