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已經死了,誰知道你們說的是真是假!除非…除非是蕭叔叔親口跟我說,我才信!”蕭叔叔是母親生前最信任的人,也是自己最敬佩的人,他的話,一定不會錯。

“你說什麽?若儀死了,怎麽會,她不是還要找我報仇嗎?”卞鬆大驚,不禁喃喃自語道。

“沒錯,杜若儀已經死了,而莫柔你卻是卞鬆的女兒!”一個中厚的男人的聲音響起,眾人一看,正是蕭儒。

“叔叔!”杜夕寒一看見蕭儒,就立馬衝到了他的麵前,問道:“叔叔,你也在騙我!”

“不,我沒有騙你!”蕭儒一笑,繼續說道:“千商牌、兵工令、萬惡書,柔兒,謝謝你為我做了這麽多,現在你再幫叔叔一個忙怎麽樣?”

“不要!”盛一絕忽然大喊道,杜夕寒回頭,完全沒看見身後那一把可怕的劍離她已經不到一寸了。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在自己養父莫落天的墓旁邊竟多了三塊墓碑。

鶯兒,那個調皮可愛的小姑娘,她的音容笑貌自己恐怕永遠也忘不了了!赫連齊,天下第一棋手唯一的一次失手就是自己,他這一局,把自己的命也輸了,他說的沒錯,他在自己的心中有著不少的分量。

卞鬆,這個自己十幾年引以為敵人的父親,自己連一聲爹都沒叫過的人,自己對他,說不上是恨還是怨了,也許什麽都沒有了!當蕭儒的劍向自己刺來的時候,是這個男人,奮不顧身地衝了上來,那時的自己,到底是驚愕,惶然還是有一絲心喜呢?我這一生做錯了很多事,但我想,為你擋這一劍應該是做對了!你母親,在黃泉之下,應該不會那麽恨我了!

杜夕寒這才知道,像卞鬆這樣的人,也會有情。這一局,最大的贏家竟然是蕭儒,這個偽裝了十幾年的謙謙君子,不過不知道,他是不是又一個卞鬆呢?“柔兒,我們走吧!”那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杜夕寒一笑,答道:“好!”當蕭儒的劍再次刺來的時候,卻是盛一絕擋在了自己身前,杜夕寒覺得自己何其有幸,一日之間竟有三個人為自己擋在身前,自己又何其不幸,一連之間已經有兩個人為自己而死了。

“蕭叔叔,我們做筆交易如何?”她走到盛一絕的麵前,這一次,要換她擋在別人的身前了。“哦?”蕭儒不禁問道。還好自己手上還有一個籌碼,而蕭儒對他們二人還是有幾分情分的,做了交易,他也並不傷他們二人性命,若是以前的自己,恐怕還想著伺機報仇什麽的,但是經曆了卞鬆一事後,她已經累了,不想再去計較這些恩怨情仇了。

她將目光移向那人,而他正好望過來,四目相對,兩個人都笑了。

罷了罷了,就這樣一笑泯恩仇罷了!尾聲“父子親,夫婦順,曰春夏,曰秋冬…”朗朗的讀書聲齊齊響起,正在曬藥材的女子不禁將目光移向那群可愛的孩童,還有,那個人。

杜夕寒和盛一絕目光相遇,不禁又是一笑。“柔兒,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盛一絕幫忙搗著藥材,突然問道。“什麽問題能把我們盛大夫子給難倒啊?”杜夕寒將藥材放入抽屜,問道。“你和蕭儒到底做了什麽交易,你一說就能把他嚇成那樣?”“你知道若飛去了哪嗎”杜夕寒輕笑:“卞化一事之後,若飛打算隱居,我交給了她一樣東西,吩咐過她我一旦出事,就必須公布於天下!萬惡書上記載了大大小小所有的官員的錯事,但是卻少了一個人的名字!”“這個人的名字就是…”杜夕寒和盛一絕相視一笑,不再多言。盛一絕和杜夕寒的故事,曾讓楚一憂嗟歎不已,感歎自己和上官且歌沒有那個勇氣,但是若幹年後,楚一憂三人終於也做到了一笑泯恩仇,相攜歸隱並非不可能。

若說休提是指點迷津的人,那麽盛一絕和杜夕

寒的故事就是楚一憂走出仇恨的一個動力,同樣是世外高人,這裏也不得不寫下來。

花魁秦明月一夜之間消失了!

將軍府的李公子表示入夜時分他還曾見過美人一麵,貼身丫鬟巧兒表示昨夜她是親自伺候姑娘洗漱的,而打更的王大叔表示昨夜還聽見碧月樓裏有琴笛相和聲的……可是就短短的幾個時辰,秦姑娘怎麽就不見了呢?

就在眾人納悶時,秦明月也在納悶,她就這麽睡了一覺,人怎麽就跑到京郊的竹林了?

“醒啦!”一個清潤的男人的聲音響起。

秦明月抬頭,正對上一雙幽深如潭的眸子,險些讓她心神都陷進去。

這個墨衣男子她記得,就是昨夜闖進她香閨的奇怪男子,連家門都不報就要同她比試,說什麽要將她這揭開她這花魁的真麵目,那鄙夷的神色秦明月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風塵女子,但凡有點姿色,再會點才藝什麽的便被一眾權貴公子捧為才女,事實上胸中並無多少墨水,這點秦明月承認是有,而且很多,但是……她秦明月絕對是個例外!

想她秦明月三歲能詩五歲能舞,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就連被世人稱為奇才的師兄沈淮衣都自歎不如她這個小師妹,今日竟然被這個闖進來的無禮男子這般輕視,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被人挑釁,本來困的不行的秦明月突然來勁,她一定要讓眼前的這個狂妄男子心服口服,非拜在她石榴裙下不可!

於是昨夜碧月樓內,這一男一女從詩詞歌賦比到琴棋書畫,大戰了數十回合,說來也奇怪,那墨衣男子竟也是個鬼才,這麽多回合下來,兩人各有勝負,竟是不分輸贏。

到了最後,兩人算是惺惺相惜,但卻彼此嘴硬,死也不承認對方有什麽才華,秦明月甩袖,也不顧什麽男女之防,躺在軟榻上就要睡去,可誰曾這墨衣男子跳了窗戶後去而複返,竟是將她點了穴擄到了這荒郊野外。

也不能算是荒郊野外吧,至少這裏有座竹屋,入目青山綠水,景色宜人著呢!

“你帶我來這裏幹嘛?”秦明月倒也不害怕,她本就是極有膽色的女子,當初會進風月場所也沒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純屬覺得好玩,絲毫不擔心這會影響到女兒家的狗屁閨中名譽,況且眼前的男子雖然狂傲,但看她的目光並無半點猥褻,他不好色,甚至還像正義人士。

“我想了想,你的確是個才女,很多地方就連我也不及,但你也有一些方麵不如我。”墨衣男子麵露笑意,而後說道。

“所以呢?”秦明月起了身,神仙了下四肢,昨夜雖然被抓來,但顯然她睡得還行。

她就是這樣一個人,不管在什麽地方,總能睡著的。

“你我互相拜對方為師,甚至有些地方還可以合作,比如我擅長作畫,你題的詩不錯,兩者可以合並,又比如昨夜我們的琴笛相和……”墨衣男子越想越美,眉眼都彎上樹梢。

秦明月嘴角微抽,這個人對那些東西也太癡狂了吧!

“行啊,你先報上姓名!”靈機一動,秦明月心中突然有了主意。

“上官且惜!”見秦明月答應,墨衣男子喜上心頭。

秦明月微微皺眉,上官,這可是國姓啊,此人是皇室中人?

可這男子通身尊貴氣息是無疑,但偏偏又讓人覺得他無拘無束,自在灑脫至極,沒有城府,沒有算計,反倒像個江湖世家的貴公子。

說白了就是,沒有哪個飽讀詩書的皇親貴胄會這麽閑地來找她秦明月比試。

“再叫聲師父來聽聽!”但秦明月就是秦明月,她絕不會因為對方是什麽人就歇菜了。這個上官且惜如此耍她,她怎麽著也得戲弄他一回,當做

回報好了!

“你我同時說!”上官且惜也不是癡笨之人,自然是聽出了秦明月話中的戲謔之意,他可不能吃虧。

“好啊!”秦明月美眸流轉,說道,“那我數一二三,我們一起喊吧!”

上官且惜點頭。

“一!”

“二!”

“三!”

第三聲落下,緊隨著的便是兩人的聲音:“師父!”恭恭有禮的男聲,對麵的女子聽了笑容可掬。

“獅虎!”輕快歡悅的女聲,對麵的男子聽了卻是一愣。

“哈哈哈!”秦明月終是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

“你耍我!”上官且惜不是聾子,自然聽到了此“獅虎”非彼“師父”。

“所以扯平了!”上官且惜未經她同意就把她抓到這裏,要不是看在他並無惡意,她秦明月可沒那麽容易放過他!

“你……”上官且惜之前可是非常認真地做這個打算,誰曾想秦明月竟當成一個玩笑了,上官且惜不免有些怒意。

可是上官且惜還未發作,竹林外突然有了聲響,看開是有人闖進來了。

“找我的人已經到了。”秦明月心中一喜,千裏這小子的速度還算不慢,她人走至竹門,回頭對上官且惜說道,“那麽,我們後會有期了!”

上官且惜哪裏肯這麽簡單就放她走,手剛要抓秦明月的衣袖,半空中便有一個人影飄至秦明月背後他的麵前,說時遲那時快地出手就是一掌,上官且惜猝不及防,連忙後退。

對麵那人也不逼迫,見他退讓便攜了秦明月往外飛去,哪怕帶著一個人,輕功之高超,依舊讓人咋舌。

上官且惜就這麽慢了一步,秦明月二人早已沒了蹤影。

他伸至半空中的手一愣,若他剛才沒看錯的話,救秦明月的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孩子吧!

不過十歲左右,就有如此功力,那孩子是什麽來頭?而才藝俱佳,性情灑脫,還有如此高手在身旁的秦明月到底又是什麽身份?

上官且惜一時半會卻無暇去猜想,因為不一會兒就有手下人跑來稟告,宮中出大事了,母後命他速速回宮一趟!

至於離了竹林老遠才被千裏放下的秦明月,此時也聽到了一個很不好的流言。

在這個年代,人們沒有多少可以消遣的事物,所以此時的話本兒故事頗為盛行,類似於現代的小說。

天商城中,目前以錢舫月出塵公子所出的《與君同醉》係列最為熱門,幾乎是新本一出,當日必定賣光,甚至書中故事被一幹說書人正相索要授權,勾欄戲苑內演的戲也以該書內容為主,不得不說,這一連鎖的產業是錢舫重要收入來源之一。

說到這裏,自然要談談大眾喜聞樂見的《與君同醉》了。此書七天才出一小本,月餘才有一故事能完結,已經連載了一年之多,銷量卻越來越好,不止止是天商城,整個天商乃至他國都已廣為流傳。

至於作者月出塵,則身份神秘至極。傳說他是翩翩佳公子一枚,風流倜儻,才華橫溢,但究竟是何許人也,卻無人得知。

“城內傳言,月出塵公子所著《與君同醉》係抄襲前人話本《聊齋係列》,如今已是沸沸揚揚,百姓對此憤恨不已,月出塵三字幾乎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跑了這麽久,千裏這小子半點氣也不喘,“幸好沒有人見過月出塵的真麵目,否則就算你是花魁秦明月,你的碧月樓就算有十個也要被踏平!”他麵露嘲弄之色,似乎很想看秦明月的反應。

《與君同醉》的影響力有多大,那麽現在百姓的憤恨便有多大。這還隻是在天商城,用不了一日,全天下都會知曉這個事情,到時候月出塵這三個字該有多臭,也可想而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