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問問人楚一憂願不願意,幾個人在那裏講人家的姑娘的婚事,嘖嘖,中原女子的命運就是這麽悲哀!”娜依兒不禁吐了吐舌頭,說起來這楚一憂倒有幾分可憐了,但是她依然討厭楚一憂,誰叫她搶了她的東西。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民間尚且如此,更何況是皇上賜婚和兩國聯姻此等大事呢?”喬嬈聽了有了來氣,但又笑吟吟地對娜依兒說道:“當然,公主初來中原,尚不知中原禮節,也是可以諒解的!”
“你……”娜依兒一時啞口,她是聽懂了喬嬈這是在說她生性蠻夷,不懂開化,但是要怎麽反駁似乎又無從說起。
“那也不一定,端看這女子是何性子!”楚一憂美眸流轉,霎時殿內的光芒便仿若凝聚於起身,卻聽她笑道:!“第一種,性子怯懦,聽從安排,運氣好的會遇上一個好夫君,運氣差的便隻能成為權利傾軋的犧牲品。”說完這句話楚一憂特地挑眉看了一眼年皇後和喬嬈,被她看了一眼的兩人俱是心中一涼。
“第二種,性子剛烈,誓死不從,或離家出逃,從此不知生死,或自殺身亡,就此香消玉損!”楚一憂不顧眾人驚訝的眼神,繼續說道。
“那你是哪一種?”娜依兒不禁有些好奇,楚一憂會挑選哪一種呢,她這樣的女子,怎麽著也不會是第一種吧。
“我哪一種都不是!”楚一憂忽地放大了聲音,目光看向上官且行等人,說道:“這世上,還沒有人能逼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哪怕他是太子、王爺,甚至是天子,都不能決定我的去留,這就是我的答案!”
上一世命運為人宰割,這一世又怎會再淪魚肉!
此話一出,眾人都是大驚。從來都是君命不可違,更何況是楚一憂這樣一個小小女子,但她說出的話卻又如此膽大真切,令人無法懷疑,也無法想象,隻覺這女子是如此地驚世駭俗,不可方物。
“好!”一陣拍掌聲陡然響起,竟然是一直一言不發的赫連遠,卻聽他說道:“楚三小姐性情不怯不火,帶著三分剛烈,七分智謀,實非池中之物,所謂夏蟲不可語冰,但是楚三小姐所說之話確實讓人佩服!”
“遠駙馬過獎了!”楚一憂這才挑眉看向赫連遠,縱然他此前一直不說話,但她總覺得有一道目光不緊不慢放在她身上,讓她忽視不得。
赫連遠對她點頭一笑,也不在意身旁娜依兒的怒色。
赫連遠,他到底是誰?傳言說他臉部因為受了傷才要戴麵具,但她總覺得不是這樣,麵具下的他,是哪一個故人?
“眉來眼去的,當本王是空氣嗎?”上官且歌一見楚一憂看赫連遠許久,連忙將她拽了過來,:“你再看下去,娜依兒說不定會吃了你!”
“你確定是娜依兒?”楚一憂忽地一笑,看這男人小肚雞腸的,不用等娜依兒,他就會先吃了她了吧!
“別亂看人家有婦之夫,要看也是看小爺我,我不比他那破麵具好看嗎?”上官且歌鳳目一挑,陡然將話題轉移。
“沒錯,你最好看。論臭美,誰能跟你搶第一呢?”楚一憂又是一笑,直把上官且歌氣得炸毛。
宗正清明淡淡地看著他二人旁若無人地調笑,短短的時間內,她就把心偏向上官且歌了?還有她今日的話,是在警告他嗎?
“今日之事尚無定論,還需容後再議!”上官且行目光從楚一憂身上收回,而後說道:“本就是為兩國使臣接風洗塵的,自然是要好好飲酒作樂,來人,獻舞!”
他的話音剛落,便有鍾鼓絲竹聲接起,緊接著是十幾個打扮豔麗的舞姬魚貫而
出,舞姿優雅動人,頓時眾人的注意力便都注意到這歌舞酒樂上去了。
“我想先離開!”楚一憂忽地用手戳了戳一旁的上官且歌。她要獨自先離開是沒人攔得住的,但她畢竟是一個小小的國公府小姐,輿論還是要顧及的。況且,她要走的話還是跟上官且歌說一聲比較好,免得這男人又小肚雞腸半天。
“阿憂想走,我們走便是!”上官且歌勾唇一笑,忽地拉著楚一憂起身,看了上官且行一眼,說道:“宴會無趣得緊,皇兄,臣弟帶阿憂先走了!”
楚一憂也跟著行了一個禮,表麵上的東西還是得做一下的。
“楚一憂,你不是答應朕……”上官且歌一向狂妄,他要走誰也攔不住,但是楚一憂,他本打算待宴會結束後跟她好好說話的。
“臣女答應陛下來赴宴,已經做到了!”楚一憂淡淡一笑,她答應他要來赴宴,但是可沒答應他要坐到宴會結束,鬼知道他心裏在打什麽主意,倒不如先走一步,把他所有計劃全部打亂。
“那我們走吧!”上官且歌猛地拉緊楚一憂的手,而後二人轉身便要離開。
“簡直是不知禮節,藐視皇權!”喬嬈早就對楚一憂極其不滿了,就因為她的出現,她今日所有的妝容都已失色,現在她逆了皇上的意,正是她落井下石的好時機。
“咻!”的一聲,數枚銀針以不可抵擋的速度越過歌姬舞者的頭頂,而後直抵喬嬈麵前。
“啊!”所有舞姬不禁亂了步子,舞不成舞,紛紛跪在地上求饒,而喬嬈麵對著數枚明晃晃的銀針,更是花容失色,她本來也有些武功底子的,但是在深宮待久了又是在這麽不提防的情況下,竟也使不出來,隻得喊道:“來人,救命!”聲音淒厲而可怕。
“也是個沒用的主!”楚一憂忽地搖頭失笑,而後袖子一揮,那銀針仿若有靈性一般,立即回身進了她的袖子,就聽她淡淡說道:“還請喬貴妃記住,說話之前一定要好好思量一番,你自己有沒有能力承擔說這話的後果,告辭!”
“好!”又是一陣拍掌聲起,這回是娜依兒興高采烈,剛剛喬嬈說得她無話相對,心裏正鬱結呢,沒想到楚一憂這一銀針出得真令人解氣,不得不大快人心啊!
“楚一憂,你很不錯,但是你等著,總有一天我娜依兒會超過你的,我們走著瞧!”娜依兒定了定神色,說道。
但是楚一憂卻沒有說什麽,轉身,對上官且歌說道:“我們走吧!”
“好!”上官且歌也是一笑,他的阿憂,自然是最好的。
眾人就這樣看著他們一紫一白,緩緩離去,他二人一走,仿佛也帶走了整個大殿的光芒,頓時黯淡了不少。
“宴會也差不多了,天商帝,我和公主也先行離去了!”赫連遠起身,微一抱拳,也帶著一臉餘興未了的娜依兒離去。
“今日本太子也乏了,天商帝,清明也要告退了!”宗正清明望著空**的殿門口,他現在追去,應該還來得及。
“既然使臣們都走了,皇上,本王和華兒也先行回府了!”年鎮北一臉諷笑地帶著年尋華離去了。
“臣等告退!”楚廉等其他大臣見情勢不對,也紛紛離去。
對於這些人的離去,上官且行都不在意,因為他的心,仿若隨著那人的離去,也飄走了。
這種情緒,真的好危險。
大殿上,還剩下一臉黑色的上官且行,目光凝重的年尋華,還有,飽受驚嚇的喬嬈和一幹舞姬……
星光微茫,明鏡般的月亮懸掛在天空上,把清如流水的光輝瀉到廣
闊的大地上。
“不是要回去嗎?怎麽反倒進了這後宮?”本以為會坐馬車回國公府,沒想到他卻攬著自己進了這後宮,那她恐怕沒有機會對他說那些醞釀許久的話了。
“我帶你去個地方!”上官且歌挨著她緊緊的,盡量為她擋住涼風,別看這女人麵上凶悍,身子骨可是極弱的,他可得好好護著。
“好!”楚一憂也笑著應道。她不知道他會帶自己去哪,但是她相信他。至於那些話,待會再跟他說好了。
涼風習習,兩抹身影飛快地躍過高高的屋宇,沒入夜色……
“漪蘭殿?”待他二人落下,楚一憂不禁疑惑開口。
前世的自己雖在宮中深居簡出,但對這宮中地形還是很熟悉的,漪蘭殿是上官且歌母妃住的地方,自從他母妃去世後,這裏便一直沒有住人,想來應是上官且行替上官且歌保留的。
“你跟我來!”上官且歌猛地將房門打開,拉著楚一憂的手進了去。
屋內沒有點燈,但透過門外照來的月光,楚一憂還是微微看清了這屋子的布置,素雅而幹淨,想來是時常有人來打掃的。
上官且歌領著她走近了內室,他一隻手細細撫著這屋子的桌椅,另一隻手緊緊地抓著楚一憂的手,楚一憂隻覺得他麵上平靜,但心裏恐怕已是激動不已了。
但他終究沒說什麽,領著楚一憂到了一古木梳妝台前,扶著她坐在鏡前。
“別動!”他的聲音不似之前的慵懶魅惑,卻竟有一份溫柔,頗有安定人心的作用。
楚一憂靜靜地坐著,看著他緩緩打開一個古樸的檀木匣子,裏麵是一支極為簡單的木釵,但雕刻卻十分精致,就見上官且歌細細地摩挲著這一支木釵,仿要將它的紋理一一記住,他又猛地將這釵子取出,一手拂過楚一憂的細發,另一隻手將釵子插進了楚一憂的發中。
“且歌!”楚一憂不禁抓住他的手,說道。她總覺得這隻釵子對他意味非常,他卻把它插在自己發間,她怕她承受不起這支釵子!
“別摘!”上官且歌淡淡一笑道:“這支釵子一旦戴了上去就摘不下來了!”就像他認定她一樣,再也不會變了!
她本就衣著打扮樸素,戴上這支釵子愈發顯得她清麗脫俗,隻要一件小小的飾物,就能將她襯得美上幾分,若是她像其他女子一樣盛裝打扮,又會是怎麽樣的呢?
他突然不敢想象,又覺得十分期待,都說出嫁是女子最美的一日,若她盛裝打扮嫁給自己之時該是怎樣的美豔動人,羨煞旁人呢?
楚一憂麵色一變,連忙伸手一摘,結果卻真如他所說,怎麽也取不下來了!
“你怎麽會有長情不移這種東西?”楚一憂不禁有些激動。
傳說幾百年前有一個百裏城,百裏城主和其夫人攜手打天下,感情深厚無比,那城主武功高強,請了當時最有名的匠師融合他的功力打造了這一枚狀似普通,實則精巧的釵子,取名長情不移。隻因這釵子一旦戴上了就斷無取下的可能,此生不換,長情不移也。
上官且歌為自己戴上了這枚釵子,那不就是認定自己是他的妻了嗎?可她尚不能給他任何承諾,她終是怕負了他的……
“上官且歌,我想跟你說些話,很重要!”楚一憂不禁起了身,目光凝重,說道。
“好!”上官且歌一笑,猛地抱起她,笑道:“我們去外麵說!”
夜涼如水,圓月在彩雲中笑魘迷離。
漪蘭殿屋頂上坐著兩個人,月光披在他們的身上,鍍了一層淡淡的光澤,煞是好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