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再美,小爺我不喜歡也沒用,小爺我還是在意我喜歡的人!”上官且歌也不怕娜依兒的冷言諷語,但說出的話主要還是給楚一憂聽的。

今日和宗政清月相約本就是想將事情說清楚的,沒想到越搞越渾,偏偏還撞上了楚一憂,看清月的意思就是故意要讓楚一憂誤會的,早知道當初死也不會跟她來什麽約定,現在倒好,後患無窮了啊!

女人,果然是不能惹的。

“那宗政清月是去哪裏了?不會是被你氣哭了吧!”娜依兒掩麵輕笑,問道。

“人家是一國端莊知禮的公主,自然不會像你這樣的野丫頭一樣到處亂跑了!早就回驛館跟那朵臭蓮花稟告一切了!”上官且歌不耐煩地答道。

“青山前,青山後,登高望兩處,兩處今何有。煙景滿川原,離人堪白首。彩雲的這幅畫也不失大氣!”楚一憂瞥了一眼上官且歌身後,宗政清月怎麽沒有跟上來?

“一憂,你怎麽能胳膊肘往外拐呢!”上官且歌拍了拍青衫男子的肩,笑道:“這可是你嫡親的二堂哥,你也不誇誇他作的畫?”

“二堂哥?”楚一憂輕輕一笑,目光瞥向青衫男子,他眉目清華,眼中黑白分明,那深瞳明明隱藏著不一樣的亮光,嘴角間卻噙著一抹不羈的笑容。楚一憂淡淡說道:“初次見麵,二堂哥別來無恙?”

沒錯,眼前的青衫男子就是楚國公府的二少爺楚朝雲,自小就被送到南華書院修習,楚一憂深居簡出,在國公府一直就是被忽視的,沒見過他也不奇怪。但聽說這楚朝雲也是個頑劣性子,三天兩頭就會往天商城跑,而其寄居點不是別處,正是像彩雲間這樣的勾欄瓦市。

原以為是個像年尋華一般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但是今日一見,似乎不然。

而且,他跟上官且歌好像早就相識?這兩人都是彩雲間常客,想來要臭味相投也不難吧。

“為了能娶到我家一憂,三王爺就已經要開始討好朝雲了?”那楚朝雲也不尷尬,一見麵就好似和楚一憂十分熟絡的樣子,眉目含笑:“早就知道我那嬸嬸是個驚才絕世的女子,今日見了我這堂妹便可遙想其風采了!”

“二哥過獎!一憂雖是第一次見二哥,卻覺得二哥親切可敬,才華不凡。”楚一憂眉頭一皺,這人怎麽一見麵就這麽言行無忌,而且對自己和上官且歌的事好像也很清楚一般,她這二哥深藏不露啊!

“阿憂當然是最好的啦,不然小爺也不會混到這麽個低聲下氣,牽腸掛肚的地步了!”上官且歌一笑,說道。

“好事多磨,且歌兄也莫傷心,你認識我家一憂也不過數月,我的心上人可是讓我魂牽夢繞了多年之久啊!”楚朝雲反拍上官且歌的肩膀,目光卻不離一旁的易彩雲。

原來屢次從書院跑出來的原因是為了會佳人啊,再看易彩雲的神色淡然,看來這才是襄王有夢,神女無心啊!

“哎哎哎,別隻在那裏顧著認親戚了!”被冷落在一邊的娜依兒不禁喊道。

“公主,你和我還要不要再打一個賭?”楚一憂收起飛走的思緒,眸中流光四溢,忽地有了主意。

“打賭?”娜依兒不禁嘟囔了起來,手撓了撓頭皮,半晌才吐舌道:“我不能跟你打賭!”

“哦,為何?”楚一憂並不泄氣,繼續問道,“是因為昨日輸了,公主就怕了嗎?”

“誰說我怕了的!”要抓到娜依兒的小辮子實在太過容易。

“那不然是何原因?”

“駙馬說了,你這個女人心眼多,算計多,我不能跟你正麵衝突,不然一定會被你吃的死死的!”說完還作了了死的手勢。

“我看不是楚一憂將公主吃得死死的,而是公主被駙馬吃得死死的吧!”楚一憂笑得更肆意了,“公主放心,我們這次不賭大的,也不賭錢,贏的人可向輸的人提一個要求?”

“不賭錢?”娜依兒內心開始有些動搖了,昨日輸給楚一憂的帳還沒還正找不到機會呢,而且不賭錢的話貌似也無妨吧,起碼駙馬不會怪她,而且如果贏了她就能好好整整楚一憂了。她就這麽轉念一想,回笑道:“好,怎麽賭?”

“彩雲姑娘和二哥也一起參與吧!”楚一憂輕輕一笑,說道。

“作為東道主,彩雲恭敬不如從命!”易彩雲放下手中的筆,笑著答道。

“彩雲姑娘都參加了,朝雲怎麽能不與之湊成一對呢?”楚朝雲明眸看向易彩雲,眼底有種莫名的情緒在流動。

“那好,我們就賭在這兩幅畫!”楚一憂笑道:“你喜歡這兩幅中的哪一幅?”

“這個?”娜依兒不禁再仔細瞧了瞧易彩雲的畫,隻覺過於精細,看得眼花繚亂,便轉頭看向青衫男子的畫,而後笑道:“我要他這幅!”

“好!”楚一憂淡淡一笑,而後說道:“這兩幅畫都已做成,隻要最後一個步驟便可完成。”

“一憂妹妹說的是題詩蓋章吧!”楚朝雲一聽這個來勁了。

“沒錯,娜依兒公主喜歡我二哥所作之畫,那麽楚一憂就當盡力阻擾其題詩於上。同樣,一憂更欣賞彩雲姑娘的畫風,所以娜依兒公主也當竭盡全力阻之。一炷香內,率先完成的畫即獲勝!”

“你讓我對付易彩雲?而你對付你這個半路生出來的二哥?”娜依兒不禁一笑,易彩雲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女子,怎麽會是她的對手,不過那楚朝雲看起來倒也是文弱書生,公平得很。

“看來既要比武,也要鬥智啊!有趣,有趣!”楚朝雲已經是躍躍欲試了。眸光看向楚一憂,看來他這初次見麵的妹妹是要試探他了!

“等一下,你們都要賭,就把小爺撂在這了?”上官且歌不禁嚷道,今天的楚一憂一直對他很冷淡,甚至可以說完全忽視了他這個人,想來是因為宗政清月的事吧,可是事情並非她想的那樣,她總要給他個機會解釋吧!

楚一憂清涼的眸子掃過上官且歌,笑道:“誰說三王爺沒有事做的?一憂可是有個重要的任務想請你幫忙。”

“哦,一憂你要我做什麽?”一聽這話,上官且歌欣喜若狂,她還沒有把他當空氣啊,這種感覺真好。

“我們四人都要全力以赴,裁判一任就由你來擔當了!”楚一憂薄唇輕啟,笑道。

香已燃起,嫋嫋輕煙漸隨風飄,化作一縷又一縷的幻影……

楚一憂眼疾手快,當下飛身至畫台抓起一支筆,眸光看向楚朝雲,盈盈笑道:“二哥所做之畫意境遼遠,可千萬別被小妹破壞了才是!”

話是如此說,手上的動作卻半分沒停下,狼毫一揮,連襲楚朝雲勞宮,合穀二穴,她要打掉他的筆。

“一憂妹子嘴上這麽說,可是出手卻留情啦!看來我這個哥哥的魅力還不小啊!”楚朝雲身子一斜,堪堪避過楚一憂的襲擊,未握筆的手抓起所作畫卷,右手迅速提筆,筆走龍神間,竟已在卷上題了上官且歌那句“登高望遠自傷情”,縱然是懸空而題,卻沒有半個字歪了或斜掉,反倒行雲流水,瀟灑不羈間透著一股力道。

楚一憂心裏不禁讚歎,她的確不舍得拿筆抹黑了他那幅好作,所以隻想阻礙他題字,但現在看來,她著實多慮了。

她這個二堂哥,絕對不簡單!

而另一邊,娜依兒也未曾占到半分便宜。原以為這易彩雲嬌嬌弱弱

的,沒想到她跑得比兔子還快,躲避的功夫比烏龜還厲害,這狡猾的功夫堪比狐狸,落筆的速度就如水蛇,不一會兒,她就已經寫下楚一憂說的那句“青山前,青山後,登高望兩處,兩處今何有。”

“易彩雲,有種你別躲!”不一會兒,娜依兒就氣喘籲籲了。

“彩雲除了輕功其他的的武功都不高,自認當麵單打獨鬥絕不是公主的對手,還請公主恕罪!”易彩雲明眸微閃,一邊答道,一邊繼續手上的動作。看那字跡清秀無比,看那人端莊雅立,娜依兒突然覺得自己把她想錯了。

手上動作加快,難道她堂堂一個公主,連這種風塵女子也比不過?

“人家不躲你難道還傻傻地送上去讓你打啊!”一旁閑得手癢癢的上官且歌不禁開口,目光卻不離那個清華的身影,她的功夫,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了?在這之前她的水平也隻不過是能和莫寒相抵擋,如今竟然讓朝雲躲得如此狼狽了?

上官且歌不知道,楚一憂自服用了宗正清月的懷山靈藥功力就開始大漲,再加上她夜夜修習一曉天下,刻苦如期,終於習上了一曉天下的第四層,功力自然是今非昔比。

楚一憂心想楚朝雲功夫不弱,便也不再留情,手下功夫更快更狠,但那楚朝雲招式詭異,時而躲到桌子底下,時而閃到他人背後,雖然動作狼狽,但楚一憂也暫時未能奈何他半分。

好一個狡猾的人!

楚一憂更覺得她這個二堂哥有意思了!

香燃幾盡,灰屑裝了半個香爐。

幾乎是同時,楚朝雲在桌下題下“全盛已隨流水去,黃鸝空囀舊春聲”這最後一句,而易彩雲也題下那句“煙景滿川原,離人堪白首。”

現在隻剩下蓋章署名了……

朝霞和晚霞的手心不禁出了冷汗,到現在,雙方仍是勢均力敵。想之前和娜依兒公主比試都是手到擒來的,這如今遇上了楚二公子,怎生變得如此棘手。若是讓娜依兒公主贏了,小姐豈不是要答應她一個要求,萬一她要刻意為難小姐可怎麽辦?

娜依兒的侍女也不禁著急了起來,公主出門前,駙馬可是交待過了,一定要勸著公主,畢竟不是自己的地盤,萬一出了事,她們有幾個腦袋可掉。

旁觀者都無不為之著急,除了上官且歌。楚一憂今日是故意撂著她的,看著他們幾個在那裏比劃,他的心裏都開始發癢癢了。不過要擔心他也是擔心楚朝雲,而不是楚一憂,他們這第一次見麵,楚朝雲恐怕就要被楚一憂折了銳氣了。

果然,楚朝雲洋洋灑灑地寫完最後一個字,狼狽地逃回桌案上,迅速地打開裝有印章的盒子,空的!

他眸光一掃,桌上除了筆墨並沒有其他東西,他的印章呢?

一畫完畢,自然是要題字與蓋章,一開始他和易彩雲就紛紛將章放在了桌上,這章一直都好好地放在桌上的,現在怎麽就……

再看易彩雲,也是寫完最後一個字便飄至桌前,執起玉章,輕輕一蓋,紅印一現,畫已作畢。

恰好,香正燃盡……

“這……”楚朝雲一愣,轉頭一看,卻見楚一憂正笑對於他,那笑容,恬淡又不失張揚,清爽而又耀眼,令他有片刻的失神,再移目至她之手,一枚小小的印鑒正安安好好地躺在她的手中……

“一憂妹子聰慧敏捷,二哥哥我佩服得很!”楚朝雲恢複一抹肆意的笑,楚一憂竟然能在他們打鬥的間隙間神不知鬼不覺地拿走盒子的印章,不僅僅是功夫靈巧,這計謀應該也是一開始就想好的,這中間卻半點破綻也沒有,原來從一開始,他就輸了。

這一輸,倒是輸得心服口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