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事情複雜了!”楚一憂眉微蹙,說道:“這群人惹到我了,我絕不會放過他們!”

“不用你出馬,上官且歌已經動手了!”那個人,速度還真是快啊!

楚一憂微一愣,且歌他怎麽半分消息也沒透露給她。

“他當然是想把事情都解決了再跟你報喜!”宗政清明再次拿起茶盞,淺笑道:“怎麽,還不說入正題?”

今日她來這裏,初衷怕不是跟他談這些瑣事吧!

楚一憂目光幽深,半晌,她清脆地說道:“棋局一旦開始,便無退縮的意思。你放心,楚一憂不會中途退場,天禮我會去,在你登基之前我們的同盟關係一直都在!何須那一個太子妃身份!”

這個人,對世事通透的很,她也毋須跟他拐彎抹角。

“這個和你我同不同盟無關,而是清明心裏的真實想法!”宗政清明放下茶盞,目光如水,聲音裏透著堅定。

“那太子可曾考慮過楚一憂的想法?”楚一憂對上他的眸子,眸光清涼,毫無畏懼,“我的性子不喜拘束,終有一天會遠離這些政治糾紛的,你身邊的那個位置不適合我!”

待一切落定,她應該會與上官且歌一道逍遙隱世吧。

“你何必用這麽個借口,心若無拘無束,哪裏都是自由的!”宗政清明唇角綻開一抹笑,道:“難道要清明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女人被上官且歌娶走?”

“你既已知道我跟上官且歌已經……你就該……”楚一憂看著他那雙堅定又半帶受傷的眸子,突然說不下話,宗政清明何曾如此頹敗,他一直都是淺笑溫雅,胸有成竹,勝券在握的那個人。

她別開臉去,歎了口氣,說道:“一個楚一憂算什麽,比得上登上榮華,君臨天下般的壯誌淩雲嗎?”

“若登上九重寶塔後,卻發現身邊沒有人可以與我並肩分享這一切,那清明的一切又有何意義呢?”她既要與他共創盛世,又怎能拋下他一人獨去!

“或許會有,但那個人不是我!”楚一憂苦笑。

“你怎知不是你?”上官且歌忽地抓住她的肩膀,說道:“你以為上官且歌就是你的陽光嗎?論陰謀算計,他絕不遜於我宗政清明。”

“我看中的男人,自然不會差!”楚一憂回道。她當初也不是沒懷疑過上官且歌,但事實是,她相信他。

“是啊,他不差,韜光養晦,隱忍深沉,我和他相識十年,連我都差點被他騙過,你和他不過短短數月,你當真了解他嗎?”宗政清明繼續說道:“他在天商乃至天下的勢力,絕不遜於他的皇兄上官且行,你想事成之後與他碧落黃泉、攜手天涯,你怎知他願意?”

“他不會!”楚一憂口氣堅定,但是她眉宇間一瞬而逝的擔憂出賣了她,是啊,他會願意嗎?他也是一個心有丘壑,淩雲壯誌的大好男兒,他也有權利去追求那些東西,難道要為她放棄一切?

而她,若陪在他身邊,是否又要回那高牆深院與其他女子分享他,鬥個你死我活才肯罷休,那不就是前世的下一個輪回嗎?

“你動搖了!”宗政清明放開了她,淡淡地說道。

楚一憂不語,目光愈發幽深,隻是定定地盯著窗外的那一片天空,鳥兒縱然是養在深院裏的,但隻要沒用籠子關著它,它一樣能展翅高飛,尋覓自己的天空的。

那縱然上官且歌要奪天商的天下,隻要他不負她,她楚一憂也陪在他身邊,若他負了她,她就像這鳥兒一樣罷了。

“你妹妹宗政清月又是什麽打算?”好一會兒,楚一憂突然問道。

宗政清明看著她神色恢複如常,心中不禁有一絲黯然,而後淡淡說道:“你想知道的話,不如親自去問

她!”

“看來你這妹妹又是一個不在你掌控之中的人物!”楚一憂淺笑。

宗政清月還真是可怕的女人,那日在彩雲間她故意各種挑撥,楚一憂險些低估了她,既然她和上官且歌之間並沒有什麽,她對上官且歌也無意,卻任由那些傳言沸沸揚揚而去,這一份淡定,不是誰都有的。

而她,到底要什麽?

微涼的風吹開輕紗似的薄霧,輕沾欲滴的晨露,卷一縷黃花昨夜的幽香,再挽一線金紅的旭光,拂過水榭,繞過長廊,輕盈地、不驚纖塵地溜進那精致小屋,吻醒那粉帳中酣睡的佳人。

勾那輕羅帳,扶那睡海棠,披那素綾裳,移那玉菱鏡,掬那清泉水,濯那傾國容,拾那碧玉梳,挽那霧風鬟,插那金步瑤,簪那珊瑚鈿,淡淡掃蛾眉,淺淺抹胭紅,裝扮完畢,卻把輕紗攏,此等佳容,又怎能讓俗塵沾染。

“這世間再也不會有人比公主生得更美了!”侍女淩衣不禁讚道。公主明明生得這麽美,為什麽要掩藏起來呢?

宗正清月看看銅鏡中那輕紗下掩蓋的無雙麗容,微微抿嘴一笑,揮揮手,示意梳妝的其他侍女退下。

“皇兄屋裏可是來了客人?”楚一憂既然來了,那就順便把話說清好了。

“太子命人傳話,公主起了之後可往花園裏走走。”淩衣連忙答道。

“那好,本宮就去花園裏等她。”芙蓉麵上綻開一抹笑,更是美豔無雙。

移步出屋,朝陽正穿過薄霧,灑下淡淡金光,晨風拂過,百花點頭。

“公主,可要先用早膳?”淩衣跟在身後問道,這公主要賞花也不用那麽急吧。

“不用了。”宗正清月踩在晨霧熏濕的丹階上,回頭對身後的淩衣吩咐,“你和他們一樣,都不用跟著,忙去吧。”

“是!公主。”淩衣點頭退下。

花園中,開滿黃、白、粉紫、墨、綠、藍等各色牡丹,人行花中,如置花國,花香襲人,沁脾熏衣。

牡丹本是三四月的花期,但是天商國的育花技術極高,過了六月,竟還有開放。

宗正清月繞過團團花叢,走至園中一個小小的花圃前,花圃中僅種有一株牡丹。

“果然唯有牡丹真國色!”

看到花圃中那株怒放的牡丹,宗正清月不由麵露笑容。

那一株牡丹不同於這園中任何一株,它枝幹挺撥,高約三尺,頂上開花,花約碗大,色作丹紅,蕊卻若白雪,雪上點點星黃,端是奇異。

“這才是花中之王……!”呢語輕喃,宗正清月伸手輕撫花瓣,卻似怕碰碎一般,隻是以指尖輕點,微微俯首,嗅那一縷清香。

“人道是牡丹國色天香,我看眼前美人卻更勝花中之王呀!”一個清亮無瑕的聲音忽然響起,仿佛是來喚醒這滿園還微垂花顏、睡意未褪的牡丹,也驚起沉醉花中的宗正清月,抬首環顧,花如海,人跡杳。

“人人都將清月公主比做純潔無暇的天山雪蓮花,卻未曾想到佳人更愛牡丹富貴花!”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驚歎。

宗正清月尋聲望去,隻見那高高的屋頂之上,坐著一名白衣女子,朝陽在她身後灑下無數光點,驅散了那薄薄晨霧,卻依然有著絲絲縷縷似對她依依不舍,繞在她周身,模糊了她的容顏,那一刻,宗正清月以為自己見著了幻境中的仙影。

楚一憂身形一飛,輕鬆優雅如白鶴展翅,盈盈落在宗正清月麵前。

“楚三小姐來了!”待看清是楚一憂,宗正清月已然恢複姿態。

“我不來公主也會找我,倒不如順便將事情講開。”楚一憂淺笑爾雅,說道:“楚一憂不喜歡浪費時間,而公主也不是拐彎抹

角之人,不妨開門見山?”

宗政清月眉眼疏離淡然,定定地看著楚一憂的笑,明媚如陽光,灑脫而不羈,她忽然有些羨慕楚一憂,能有這樣的笑容,能有這樣的性子,不過這樣也好,她和楚一憂走的路就會不同,也沒有利益衝突。

“人人隻知清盡泠水接天月,卻沒有一個像楚三小姐那樣了解清月。你說得沒錯,百花叢中清月更愛那花中王牡丹,雍容華貴,俗世極品。清月本就出身於榮華之地,想要抽身已是不可能之事,那又何苦清高做戲,鳳凰自會翱翔九天,清月要做的便是那人上之人!”宗政清月嘴角綻開一抹絕美的笑容,但是在楚一憂看來卻是堅定中帶著幾分無奈。

出身皇家這權力傾軋之地,又是天禮那如狼似虎的皇族,宗政清月卻能在其中扶搖直上,成為不遜於宗政清明太子地位的天禮第一公主,並被天下廣譽,她的經曆必也是艱難無比。

“母儀天下,榮登未央,享一世繁華?”楚一憂也是一笑,問道:“你要我幫你?”

原來她要的是那花中之王的位置,至於她身邊的那個人,上官且歌也好,上官且行也罷,是誰都無所謂。

“你若願意助我,就一定能成!”語氣無比肯定。

“我若不願幫你呢?”楚一憂斂起笑容,“世事難料,又豈是你我能說得準的!”

“我知道你的目標是年家!你幫我也是在幫你自己!”宗政清月笑容一凝,說道:“我不希望你我會成為敵人!”

若有朝一日為敵,彼此將是對方最大的敵人!

“可惜我要扶持的對象是楚清環不是你!”楚一憂淺笑,楚清環作為棋子最好控製,若對象換成宗政清月,她怕是會被反咬一口。

“我想楚三小姐比我更清楚什麽是山雞什麽是鳳凰吧!魚目怎能混明珠,你當你天商的皇帝上官且行是碌碌之輩嗎?”宗政清月反問道。

“山雞也好,鳳凰也罷,端看合適不合適!”楚一憂淺笑,問道:“不知道清月公主有什麽方法讓楚一憂信服呢?”

“就憑……”宗政清月唇邊綻開一抹笑,柔荑忽地撫上臉上的輕紗,就這麽輕輕一揭,宗政清月的容顏就清晰地出現在了楚一憂眼前。

楚一憂有片刻的發愣,這張臉……

似乎沒有一個詞能足以來形容這張臉,隻除了兩個字--禍水!

這樣的容貌,無疑是最大的資本。但凡看過她真容的人,不論男女,都想把這張臉收藏在袖,日夜觀賞吧!

天下第一美人,果真當之無愧!

素手攏上輕紗,更添一層朦朧之美,宗政清月淺笑,說道:“楚三小姐改變主意了嗎?”

“我怕我幫你的同時也是在害你,更是在害我自己!”楚一憂回過神,凝眉道。

在這俗世,長得美本就不是一件好事,何況是她這種美得驚人,心機過人的女子。

就憑這樣的容貌,要什麽沒有,若是她要整個天下,怕也有人願意雙手奉上吧,到時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將一切玩弄於鼓掌之間。除了……那幾個人……

也不是所有人都會被色相所迷……

“若你不幫我,恐怕現在就有麻煩!”宗政清月嘴角揚起一抹笑,“楚一憂,除了我皇兄,貌似天商帝對你也很有興趣,你和上官且歌的事,棘手得很呐!”

楚一憂的眉蹙得更深,好一個宗政清月啊,不顯山不露水就對事情了如指掌,她的心思縝密怕是不在自己之下。

“琴瑟大會,沒有意外的話,楚一憂絕不會讓任何人奪了你的風采!”既然如此,順水推舟便是!

“包括你!”宗政清月補充了一句,她最怕的,還是楚一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