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流放
殷海城並不知道女兒已經琢磨好了自己的婚事,見女兒不再苦悶,也就放下心來。他還有很多事,首先就是先要休書給宋將軍,將這裏的事一一告之。
宋子榮表麵看著光鮮,其實是個軟骨頭,不必大刑伺候,隻是嚇唬了幾句,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全都招了。
宋夫人相比來說,要比兒子硬氣的多,隻是承認不喜歡那風塵女子,但是始終不肯承認縱火殺人。
“王爺,看來那兩個丫頭可以撒出去了。”殷若飛聽完容十的稟報,開口道。
“你心還是太軟啊。”容靖澤看了他一眼,微微笑了起來。
“臣的目的隻是解除婚約,並不是要置宋家於死地。何況宋夫人母子雖然人品不好,但是宋將軍卻是國之棟梁。為了這等小人傷了國之將領,實在不值。”
“最近兵書戰策學的不錯。”容靖澤朝著容十揮揮手,容十看了殷若飛一眼,心裏不由得有些驚訝,早知道這個孩子是被主子看中的,隻是沒想到他現在竟然能左右了主子的決策。
“王爺……”殷若飛被容靖澤托著下顎抬起臉,“你心裏真是這麽想的麽?”殷若飛扭頭離開了那隻有些冰冷的手指,訕笑道,“王爺難道以為臣是心狠手辣之人麽?”
容靖澤收回手,“本王就是盼著你心狠手辣呢,免得重蹈覆轍。”
殷若飛一愣,不知道對方什麽意思,想要詢問,容靖澤已經側身躺好。“最近身子很乏,給本王捏捏。”
“是。”殷若飛挽起袖口,在容靖澤身上按摩著,胳膊腿倒好說,那容靖澤雖然看起來瘦弱,其實褪去外衣,就可以看到因為練武而結實的身形,那緊實的脊背和腰身按起來實在是吃力。
他雖然跟著練武,但是到底年紀小,練武的時間短,指上的力氣並不夠。
“怎麽?累了?”容靖澤微微抬起頭,“本王為了操心受累的,你居然做了這點小事就累了?”
“臣這不是年紀小力氣弱麽,要不然,臣爬到王爺背上去……”
“放肆!”沒等殷若飛說完,容靖澤已經一翻身爬起來了,那動做是從沒有過的快,怒氣衝衝地指著殷若飛,“你還想上本王身上,反了你了,你隻能在我下麵!”
容靖澤火冒三丈的走了,宮九從房頂跳下來,“又氣著王爺了?”
殷若飛無奈地低笑一聲,“沒辦法,天氣幹燥,王爺肝火旺盛,看來我要去廚房看看有什麽去火的湯了。”
一大砂缽熱氣騰騰的蓮藕排骨湯,殷若飛親手捧著和送飯的宮女一起端了過去。
“王爺嚐嚐臣的湯。”殷若飛盛好一碗,雙手端到容靖澤麵前。宮九在房梁上含笑看著。
果然不出所料,容靖澤隻是瞪了他一眼,卻沒有拒絕那碗湯。
排骨細嫩,藕絲纏綿,煨了大半天的湯汁看似清淡卻味道濃鬱,入口是說不出的鮮美滋味。
“這是你親手做的?”容靖澤連著吃下幾口後,才放下碗,優雅地擦擦嘴問道。
“君子遠庖廚。但是臣擔心王爺身體,已經顧不得聖人的話了。”殷若飛笑的無不虔誠,“這雖然不是臣親手做的,但也是臣在一旁指點,一直守著的。”
這話說的無比真摯,容靖澤明知道對方是撿著好聽的說,卻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房上的宮九為殷若飛的厚臉皮撇嘴。明明是他拉著躺椅到小廚房裏睡了一覺。
一大碗湯,容靖澤一口都沒剩,也沒分給殷若飛一口。殷若飛倒是不當回事,反正除了那鍋湯外,其他的菜肴也美味的很,沒人和他搶正合適。
雖然之前在宮中,澤王也是自己開夥,但是到了自己的府邸後,殷若飛才發現容靖澤原來是徹頭徹尾的肉食者。每頓菜羊肉是不可少的,不管是燒肉還是烤肉亦或是清燉,必定是要殺幾隻羊的。
最好的部分廚房會端到容靖澤麵前,其他的有二十八侍衛負責消滅掉。
除了羊肉,豬肉、各種禽類、鮮魚等,也是一樣不少的。尤其是到府邸居住後,皇上生怕他吃不好,每天都吩咐人往澤王府送蔬菜肉食,比之前還皇宮住的時候,一點都不少。
平素這些東西一樣也不會剩下的,容靖澤會用自己的方式逼著殷若飛吃飯速度加快,慢上一點,那就隻剩下殘羹菜汁了。
今天看著澤王小口地喝著湯,慢悠悠地吃飯,殷若飛簡直起了要天天給他送湯的想法了。
一邊是淒苦無依的可憐女子,一邊是守衛邊疆的將軍妻兒,張景嶽有心好好收拾下這等敗家子,收拾這種毒婦,準備上書稟奏皇上,突然外麵有隨從稟報。
“怎麽回事?”張景嶽正在琢磨著怎麽寫折子,被人打斷有些不悅。
“大人,外麵來個兩個女子,說是……”
“是什麽?”
“說是大人正在審的那個案子被燒死的兩個丫頭。”
“什麽?”張景嶽隻覺得脖子後麵直冒涼氣。
“不不不是,大人,我是說,那兩個女子是一枝紅的丫頭,她們並沒有被燒死。”隨從趕緊解釋。
“話都說不清。”張景嶽氣的作勢要踢開對方。
“大人快去吧,年大人等著呢。”
兩個丫頭都不過是十三四歲的樣子,看起來老實又可憐。一枝紅已經被年大人帶上堂來,此時正和兩個丫頭抱在一起哭個不停。
“一枝紅,這兩個女子可是你的丫頭?”年大人冷著臉。這案子竟然還節外生枝了。
“回大人的話,正是民女那兩個丫頭。”一枝紅臉上淚珠未幹。
“你不是說她們燒死了麽?”
“這……大人,民女也不知道……”
“大人,大人,是這樣回事……”兩個女孩子哭哭啼啼地講述了事情的經過,“那天夜裏突然著火,我們在睡夢中驚醒,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前麵大門都已經著火,根本出不去。我們萬幸我們那間屋子跟旁邊是間搭出來的草房,並不牢固。我們情急之下將水缸推過去撞擊,竟然撞出了裂縫,進而撞出個小洞,我們就爬出去了。”
兩個女孩抱在一起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想來是當時嚇得夠嗆。
“那後來呢?”張大人忍不住詢問,“你們沒有去救你們主子麽?”
“主屋著的厲害,我們醒來的時候,火已經起來了根本衝不進去。我們本想跑出去喊人,可是吸了太多濃煙,頭暈腦脹地就不知道了。我們被送到了醫官,等我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聽到小姐為了我們打官司就趕緊跑來了。”
“原來如此。”張大人和年大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無奈。這苦主沒死,這案子……
張大人搖搖頭,“將她們先帶下去吧,好生照看著。”
“張大人,這事您看……”
“還是先稟報皇上吧。”張大人痛恨宋夫人和宋子榮這種人,但是一來他們是殷侯的未來親家,二來這苦主又出來了。而最讓他惱火的是,宋府的管家頂下了防火的事,隻說是他自己的主意。那宋府管家是宋夫人娘家表弟,一家子全靠著宋府吃飯,如今一口咬定是他的主意,宋夫人頂多判個治家不嚴。
“就這麽上報吧,宋將軍也不容易。”宋將軍窮苦出身,尋了宋夫人這麽一門親事,當初也算是高攀了。隻是隨著宋將軍屢建奇功,官位上來,在京城有了將軍府,宋夫人也算擠進了京城權貴中。
隻是她家原本的底子相比京城老牌權貴就顯得太淺薄了,之前風聞宋家名聲還不錯。隻是宋夫人仗著自己出身好,將宋府把守的嚴嚴實實。那些小妾一個孩子都生不出,至今隻有宋子榮這一根獨苗。現在又出了這些事,看來那宋夫人當麵隱瞞裝腔,背地裏指不定是個什麽樣毒辣的女人了。
張大人和年大人都對宋夫人沒好感,這奏折上麵自然也不會寫什麽好話了。很快皇上的批示就下來了。
如宋子榮這種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輩,再加上還敢違反禁令放債,看在宋將軍為國殺敵守邊疆的情麵上,流放千裏,十年不得返京。而那宋夫人雖然沒有證據證明她指使他人縱火行凶,且苦主性命無礙,被迫下堂,一紙休書送回娘家去,並罰銀千兩,賠給三個女子。
這其中倒也有殷海城的影子。快馬加鞭送去的書信,宋將軍很快就回信了。宋將軍娶了這麽個母老虎,早就心裏憋悶,隻是他常年不在家,又怕休妻惹得別人誤解,才沒有行動。
想不到獨苗兒子竟然被妻子縱成這樣,老母去世他被奪情甚至沒有回來奔喪,兒子卻孝期納妾等等,實在是讓他寒心。
皇上一道旨意,幫他休了妻,卻正中下懷。宋將軍早就在邊城看中了一女子,是個藥鋪老板獨女,有著一手家傳的好醫術,兩人也是因此相識。宋將軍本想納她為妾,又怕她受了自家老婆的苦頭,這才沒有提及。
如今出了這檔子事,隻等著孝期滿了,他就可以正式迎娶,想來將來必定能過上平靜日子。
宋子榮流放,且又是個這種罪名,兩家的婚約也就不了了之了。殷若飛鬆了一口氣,大姐二姐日子美滿,他就放心一大半心了,至於小妹,那還早的很呢。
可惜輕鬆日子沒過幾天,侯府就傳來了消息,陳氏小產了。
殷若飛驚的站起身,又滿臉陰鬱地坐下。
前世陳氏也是小產了,沒想到如今小林氏已經被關起來了,陳氏居然還是沒逃過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