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醉酒

敞庁裏烘的暖暖的,已經用擺上了幾桌。

老夫人上座,侯爺殷海城坐在下首,陳氏坐在殷海城旁邊。看到錦元兄弟倆進去,老夫人連忙招呼他們兄弟過去。

一個長子一個嫡子,都是老夫人疼的,尤其疼愛若飛,殷若飛也就挨著老夫人坐下,錦元坐在了旁邊。

府裏的姨娘通房們,因著過年,也都聚到一起吃飯,隔著坐到了另一桌,兄弟,姐妹們各一桌,倒也顯得家裏子孫滿堂,十分熱鬧。

吃過飯,眾人坐在敞庁裏聊天,老夫人和眾人說了幾句,就到後麵暖閣裏歇著,幾個孫女進去陪著聊天、倒茶水的伺候著。陳氏帶著幾個姨娘到一邊訓話,敲打勉勵眾人一番。

殷海城坐在外麵,和兒子們敘話。

往年七個兒子,今年一個病的起不來床,一個被逐出了家門,眼下隻有五個在眼前,殷海城心裏實在是有些不得勁。

錦元還是一樣的一本正經,拿著書本硯台之類的,分給每個弟弟。殷若飛年紀最小,隻坐著等哥哥姐姐給東西,卻不必發別人什麽,心裏暗爽。

殷海城身為大家長,自然也不能漏下。

往年每個兒女給些銀兩也就罷了,今年女孩們那邊有陳氏管著,也就不必他操心,倒是兒子們大了,他本不想給錢,結果忙來忙去的,到頭來什麽都沒置辦,隻好一人發了一張銀票。

小的幾個,一人一百兩,錦元已經大了,若飛又是嫡子且跟著澤王,兩人一人給了五百兩。

殷若飛心裏算了算,今年這是發了啊,粗粗一算,連銀票帶銀子並其他的東西,恐怕七八千兩的家當了。這個年賺到的居然趕上了他之前的總和。

一家人守歲,等到交歲之時,外麵小子早就在放起了爆竹,屋裏的幾個男孩子也坐不住了。

老夫人睡了一覺,此時精神倒也好,兒孫們依次跪拜賀年,老夫人一身簇新的衣衫,滿臉笑意,連連稱好,依次也給了早就準備好的紅包。

管事的重新擺好桌,煮好的角子端上桌子,眾人圍坐一起吃這新年第一頓飯。

又坐了片刻,老夫人也累了,就去睡了。再之後殷海城讓他們也散了,隻留下錦元談一些教軍場的事。

底下的幾個孩子年紀都差不多,不過老六一向頑劣霸道,不管孫姨娘怎麽交代他要討好嫡子,依然是拿殷若飛當仇人一般,理都不去理他。

殷若飛自然也懶得搭理他,這種蠢笨的人,離他遠點最好。倒是和老六同母的四哥錦明過來送了個荷包,不過錦明一向懦弱,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讓殷若飛暗暗搖頭。

唯一算是拿的出手的,算是錦勤了,這母子倆一個是不能生育親生子,一個生母早喪,倒算是相依為命了。

這對母子平素在府裏低調的很,之前殷海城還打算讓錦勤去當伴讀,也算給他個前程,可惜被小林氏破壞,最後反而誤打誤撞選走了若飛。

錦勤也送上一件禮物,不過剛才在屋裏不好意思拿出來,此時趁著人少才遞過來的。

殷若飛接過,發現那是一杆上好的毛筆。殷若飛在王府見到的好東西多了,眼力也練的越發的毒辣,這杆筆恐怕至少得幾兩銀子,以別人的身份自然拿得出,可是以柳姨娘母子來說,也算是不錯了。

這個五哥平時不言不語,柳姨娘住的又偏僻,兩人常常被人忽略,估計平時也得不到什麽東西,能給他準備這樣一件禮物,估計也算是不小的開銷了。

“五哥破費了。”殷若飛微笑,前世五哥也是這般默默無聲,不過倒是不曾欺負過他。眼下看來這倒不是個笨的,將來能成為自己的左右手也是好的。

“不破費。”錦勤搓搓手,有點緊張,“沒事我就走了,姨娘那裏沒人。謝謝你給的禮物。”

柳姨娘身體不大好,身邊又隻有兩個小丫頭,這一個月的分例倒都買了藥吃,母子倆過得緊巴巴的。現在陳氏當家,從宮中出錢給柳姨娘看病,這日子倒是漸漸好起來了。隻是如此天涼之際,又熬到這個時辰,恐怕過了破五,這藥湯子又要開始喝了。

“五哥自便。”殷若飛聽了錦勤的話一愣,這才想起今天回來倒是分給大家一些東西。除了老夫人陳氏和兩個姐妹外,其他每院均分,其他人不怎麽在意,倒是這母子倆來感謝了。

殷若飛暗暗搖頭,這倆人日子也忒苦了。不過這人重孝,倒是好收服。

放了假,殷若飛打算好好休息幾天,誰知道一大早大哥就來敲門,拉著他練功。

殷若飛倒也起早習慣了,索性就跟著練,一家人吃過了早飯,男孩子們無事,錦元索性拉著若飛出門。

“大哥幹什麽去啊?”殷若飛一身簇新的衣衫,外麵罩著澤王給他的一件白狐大氅,雪白的毛領襯得殷若飛越發的唇紅齒白。錦元看著滿意,更想帶著弟弟出門了。

錦元一上午拜訪的多是上峰,不過他身份在那裏,鎮江侯在軍中微信也不錯,這些人也不敢多為難,平素倒很是關懷。此時看著他來家中拜年,還帶著一個玉娃娃似的孩子,都十分好奇。

錦元滿臉的驕傲,一口一個幼弟,生怕人不知道那是他弟弟。殷若飛十分無語,這種好似介紹兒子似的的自豪感到底來自於哪裏啊?

知道殷若飛是殷侯嫡子,又是澤王身邊的伴讀,眾人也紛紛拿出紅包銀錁子之類的東西送他。一上午下來,收的東西幾乎抱不住了。

錦元看看那一堆東西也十分滿意,自己弟弟這麽好,不給東西的,沒有人性!

趕上中午,錦元帶著若飛進了一家酒樓,早就預定了的雅間已經坐滿了人。

錦元一進去,眾人就一陣笑鬧,待看到他身後的若飛時候,都有點犯傻。

這些都是錦元的同級或者下屬,眾人商量著年節湊一起吃一頓。錦元模樣肖似殷海城,眾人也都看習慣了,這些都是粗人,很多人出身平民,看錦元已經覺得玉樹臨風了,何曾看見過殷若飛這種級別的美貌孩子。

殷若飛本就唇紅齒白的,頭發被紫韻高高束起,用隻嵌著寶石的小冠攏著。白狐大氅穿著頗有氣派,再加上小臉繃著麵無表情,讓人覺得格外的可愛。

錦元知道今天把弟弟強拉出來到處去現,讓幼弟有點生氣了,但是看著那氣鼓鼓的小臉,實在是覺得可愛極了,將人往前一推,朝著眾人大聲炫耀,“我弟弟。”

“頭兒,你弟弟怎麽這麽小啊。”

“呸,老子很老了麽?”錦元一改在家時老成穩重的性子,和眾人笑鬧起來,倒讓殷若飛十分意外。

拉著弟弟挨著自己坐下,小心地叮囑,“飛兒要吃什麽就說話,自己夾也行,千萬別和這群人客氣,要不什麽都吃不到的。他們可是不講究規矩。”

“喂喂,頭兒,你這話把我們底都交代了。”一個黑壯的男人起身,“那個,殷頭兒的弟弟,老宋我敬你一杯。”

“去去去,我弟弟才幾歲,不喝酒。”

“再小也總有七八歲了吧,我可是五歲就開始跟我爹搶酒喝的。”老宋手一揮,根本不聽錦元的理由。

殷若飛歎口氣,今天被大哥抓出來,他就有不好的念頭,不過這群人倒也豪放,幹脆喝醉了躲個清閑也好。

想著喝多了早點回家,殷若飛也起身,端起酒盅來一口幹下。

“飛兒……”錦元一個沒攔住,殷若飛早已一杯喝下了。

旁邊老宋大口稱讚,還親手加了一隻四喜丸子過來,放到他碗裏。

這邊剛坐下,旁邊又站起一個敬酒,目標依然是若飛,錦元簡直無奈了,這幫混蛋到底要幹嘛!

殷若飛來者不拒,一連喝了五六杯,錦元實在看不了了,一拍桌子,言之誰再灌酒,別怪他不客氣。

大過年的,錦元當然不是要和人打架,實在是他酒量很好,經常把眾人喝趴下卻麵不改色。眾人都被他灌醉過,此時抓著一個小的,忙不迭的出來報仇。

眾人也被激起了脾氣,換成大碗開始和錦元對拚,聲稱要喝倒他。

殷若飛靜靜地坐在一邊,也不吃也不動,等錦元想起弟弟在一旁的時候,隻看到殷若飛一張雪白的小臉此刻變得紅撲撲的,正直著眼發呆。

錦元在他麵前揮揮手,依然是沒有任何變化,眼睛都不動一下。

“飛兒,飛兒?”錦元有點害怕,輕輕拍拍那粉嫩的小臉。殷若飛微微轉頭,看了他一眼,倏地撲倒在他懷裏。

錦元嚇了一跳,把人從懷裏挖出來,才發現對方已經打起了小呼嚕,竟然是睡著了。

眾人哭笑不得,這孩子恐怕剛才睜著眼也是在睡覺吧?

錦元強忍笑意,跟眾人致歉,言明過幾日再聚首,抱起睡的香甜的殷若飛回了家。

錦元已經十六了,自幼練武身條完全抻開,抱著殷若飛一點都不費力。殷若飛臉枕在錦元頸窩,氣息勻長的睡著,紅撲撲的小臉被雪白的狐狸毛襯得更加的粉嫩。

容靖澤今天從宮裏出來,就打算去侯府接殷若飛回家,可是想想人家一家團聚,他身為王爺,也不好就這麽冒失的把人帶走。正猶豫著,看著錦元抱著一團毛茸茸地東西從馬車上下來。

那衣服他太熟悉了,看到這兄弟倆如此親密,容靖澤頓時覺得心裏直冒酸水,琢磨著幹脆讓皇兄把殷家長子調走去守邊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