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聶離身世

隻見腳下是兩條縱橫水渠的交叉點,一縱一橫,交錯點剛好在這棟民居堂屋裏的正中心位置,兩條筆直的清澈水流相互衝擊,發出急促地嘩嘩碰撞聲音,人隻需要彎下腰就能從水流的交匯點舀上清甜的山泉,比起現實裏的自來水都還要安全便捷。

“好家夥,棋山鎮上的人可真是聰明。”暗自嘀咕了一聲,葉痕專心地用長柄的水瓢舀起清冽的泉水,然後一瓢一瓢地倒進了旁邊的木桶裏。

不過,隻顧著打水的他卻沒有發現,當他說出‘聶離’的名字時,白發老漢渾身都劇烈震顫了一下,原本渾濁的眸光裏竟閃過了一抹不一樣的神采。

“冒險者大人,請問您打聽那個人是有什麽事情嗎?”望著眼前這個正在幫自己打水的黑衣年輕人,白發老漢麵色微微有些呆滯,似乎被勾起了什麽往事一般。

早在二十年前,當淩天帝國的皇帝淩驁曲求全,下令皇宮侍衛盡出抓捕雲懲惡幾人送往樓蘭以後,聶離這個名字就已經成為了淩天國民不能言談的忌諱了。

在官方的造謠下,這個挽救國民於水生火熱之間的英雄很快的就被黑化成了一個殺妻弑女無惡不作的大魔頭,不僅在淩天找不到一絲一毫關於他的資料事跡,甚至就連知曉事情真偽的npc們也是諱如莫深,無一人敢提。

縱然人那時的們都知道是聶離拯救了淩天帝國,隻是畢竟殺妻弑女這種事情,幾乎無法為世人理解。而且在那件事情以後他整個人也仿似人間蒸發了一般,不知是死是活。更別提站出來為自己辯解什麽。

加上淩驁的打壓,經過二十年的時間,當初震動了整個依蘭大陸的英勇事跡,在如今幾乎早已為淩天國民所遺忘,甚至就連他故鄉棋山鎮的同鄉,也不敢輕易承認鎮子裏出現過這麽一位驚采絕豔的人物。

而站在葉痕麵前的這個已到風燭殘年的白發老漢,剛好與聶離年齡差不多大。幼年時更是關係極好的玩伴,隻是兩人選擇的路不一樣,一個早已出了這座山頂小鎮,帶著無與倫比的天賦翱翔在了更廣闊的天空;一個卻一直守候在這座窮鄉僻壤,等待著那最後一杯黃土加身,長眠於生長的故土。

“是的。我是受了聶離倆個弟子的托付。才前來尋找他的,大叔,不知道你是否認識聶離?”打好了滿滿一桶水,葉痕一邊和顏悅色地說著,一邊注意著眼前這個白發老漢的神情變化,如果這個npc大叔真的認識聶離的話,他的表現絕對逃不過葉痕的眼睛。

果不其然。當聽到‘弟子’倆字時,白發老漢身體一震,黝黑的手臂猛然伸出,一把就抓住了葉痕的臂膀,激動地詢問道,“尊敬的冒險者大人,您是說您是受了小風和小雲的托付,才會到棋山鎮來的嗎?”

“小風小雲?那不就是”下意識地嘀咕了一聲。葉痕的眸光迅速閃爍了幾下,強壓住了心中的狂喜點頭道。“是的,風行善和雲懲惡兩位前輩都有要事纏身。所以就吩咐小子到棋山鎮來看一看。”

“這位大叔竟然真的知道風雲兩位前輩,看來今天這趟真沒有白來!”望著眼前這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家,葉痕的心底頓時升起了一股久違了的喜悅,如果說在當年那場一邊倒的戰爭之前,早已定居在了淩天城的聶離,帶過年幼的風行善和雲懲惡返回故鄉探望,那也是人之常情的事情,畢竟npc與人一樣,也是會有故土情結的。

“好,好!幾十年沒見,小風和小雲還能記得棋山鎮,真是難得啊!”嘴角微微有些抽搐,老人家顯得激動異常,他用有些顫抖的手掌搭著葉痕的手臂邀請道,“尊敬的冒險者大人,請跟老漢到內室一聚,寒舍簡陋,希望大人您不要介意。”

得知葉痕能說出風行善和雲懲惡的名字,老人家心中的最後一點戒備也頓時消散,要知道那兩個家夥,已經有近二十年沒有丁點消息了,一般的冒險者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有這麽兩個人,甚至是當年那場驚天動地的刺殺。

至於說什麽受風雲倆位前輩所托,那完全是葉痕信口胡謅,善意的謊言,不要在乎這些細節!

很是輕鬆地將一桶水提到了內室,葉痕先是幫老人家把泉水倒進了蓄水的青石缸裏,才與這位風燭殘年的老人家對坐定在了內室的方形紅木桌前。

令葉痕驚訝的是,眼前這個方形木桌的表麵竟然畫有幾十條縱橫交錯的直線,而且除了方桌正中間有一個粗大的黑點以外,東西南北還有著八個黑點,與中間的天元一點連接,就形成了四個麵積一樣的正方形,仿似一個標準的圍棋盤一般。

“天元,星位?”雖然不懂圍棋,但葉痕在景博圓晨跑時,也經常會見到有老頭子在園區裏的石桌上下圍棋,故而他也懂一些比較粗淺的圍棋術語。

不過很明顯,葉痕對於這種需要耗費極多腦力的東西並不感興趣,於是很快的,他又將視線轉移到了別處。

屋內的擺設很簡單,不過收拾的卻很是幹淨,並沒有什麽異味,看得出來這位老人家雖然行動多有不便,卻並不是一個邋遢的人。

“冒險者大人,請問您想知道什麽,請盡管問,老漢都已經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就算官府要追究什麽,老漢也豁出去了。”

聽到老人家的決然話語,葉痕不禁一怔,原來事情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嚴重,難怪遊戲裏關於聶離的資料那麽少,淩驁可真不是個東西!

不過,對於自己到底想知道關於聶離的什麽,葉痕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才好,難道說自己想知道怎麽樣才能完成‘揚善懲惡’這個任務麽,不用說,眼前這個老人家肯定連什麽是揚善懲惡都不知道。

“大叔是這樣的,我就是想知道聶離以前的一些事跡,怎麽說呢,要不然您幹脆就把您所了解的全都告訴我把。”事到如今,葉痕也隻能獅子大開口了,而且他對這個宗師級刺客也有些好奇,這家夥身上可全是寶啊,說不定還能套到一些什麽不經意的秘密呢。

見到葉痕一副猴急的模樣,早已看淡了生死的老人家慈祥地一笑,不住地點頭道,“也好,都近二十年沒有從別人口中聽到過這個名字了,今天老漢就陪大人暢談一番。”

頓了頓,老人家整理了一下思路,渾濁的眸光竟緩緩地變得明亮了起來,他輕撫著三寸白須回憶道,“六十幾年前的一個寒冬,那時還是兵荒馬亂的年代,在我們棋山鎮西麵的一戶姓聶的人家裏出生了一位男嬰,由於當時淩天與樓蘭的戰事膠著,前線兵力匱乏,這個男嬰剛一出世,他的父親就被征兵到了前線,抵抗樓蘭王國的狼虎之師。也正是因為這樣,他那還在坐月子的母親就給他起了一個單名,叫離!”

“原來聶離的名字是這麽來的,比起樓蘭和格林,還是淩天人的名字比較有內涵。”心裏腹誹著,葉痕表麵卻隻是微微點頭,沒有發出聲響去打斷老人家的思緒。

“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寒冬,聶離出世後不久,年關都還未過去,前線就突然傳來噩耗,他的父親入伍還不到一個月,就戰死在了千裏之外的沙場上,由於那時候兵力匱乏,最終就連他父親的骨灰也沒能夠運回來入土安葬。”

時隔多年,老人家雖然隻是平靜地敘述,但他的聲音卻仿似帶著一股魔力般,將葉痕的心緒卷入了依蘭大陸四國相爭的紛亂年代。

“當時聶離還隻是繈褓中的嬰兒罷了,他甚至連親生父親的一麵也未曾見到過,就跟隨著守寡的母親慢慢地學會了走路和講話。孤兒寡母的生活是孤苦的,喪偶之痛再加上長年累月的勞累,聶離的母親很快就憂鬱成疾,長臥在了病**,那時候,聶離五歲。”

“因為交不起學費,年幼的聶離幾乎就沒有進過鎮上的學堂,不過他經常會借我們這些玩伴的書本進行自學,由於他那過人的天賦,再加上他母親教給他的幾個字,他讀書認字幾乎過目不忘,比起外麵這些在學堂裏念書的玩伴還要博學的多,是當時鎮上最為著名的小神童。”

“隻是好景不長,在他六歲那年,他那疾病纏身的母親在某天深夜突然撒手人寰,留下了他這麽一個生活尚且不能自理的孤兒。”

“幸而棋山鎮民風淳樸,鎮民們幾乎都是善良之輩,在熱心鄰居們的資助下,他雖然失去了親人,倒也能勉為其難地生活下去。”

“不過縱然他的心智比同齡人成熟得多,在喪母之痛的打擊以及孤苦伶仃生活的情況下,那個活潑懂事的小神童很快便就變成了一個沉默寡言的問題兒童。也不知道是從什麽開始,那個天賦極高的小孩一度成為了一個好勇鬥狠,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人物。記得那時有不懂事的小孩罵他是掃把星,克死了自己的父母,結果被他揍成了包子臉熊貓眼,甚至就連他父母都有些認不出來這個娃是誰家的小孩了。嗬嗬,實不相瞞,當年那個被揍成了包子臉的正是老夫,當初年少無知,小命差點就要交代在了聶離那個小子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