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虎就站在蘇凡麵前，他聽著蘇是在當著自己的麵就說這些話，眼前一黑差點暈倒，閉眼靠在車門上站了一會，才睜開眼睛盯著蘇凡。他不知道電話那邊楊國宇是什麽想法，猶豫良久才低聲說道：“蘇市長，您就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把這些事處理好，給百姓和您一個滿意的交代。”

梁虎未調到泰隆鎮之前，在泰運市政府就是科室主任，因為蘇凡暗訪泰隆鎮查出崔家兄弟的問題，他也有幸下放下來做一鎮的主管領導，他本想著好好努力做出一番成績，再進一步的。

蘇凡選中泰隆鎮做農莊試點，梁虎是很興奮，他也本以為搭上了蘇市長這條線，他隻要在農莊試點上做得像樣一些，就能得到蘇市長重視。因此他在聽過蘇凡的電話之後也是有些急功近利，蘇凡說盡量說服百姓入股，梁虎為了給蘇凡留下好印象，也想做得更出色一些，他便要全部凡是有地的農戶全部入股，理說不通，他這才在鎮長王德江的見一下想到用威逼和暴力，但不管怎麽說也算是徹底解決了這個問題。梁虎昨天才解決最後一家，還沒來得及上報，哪裏想到今天蘇市長居然又下來暗訪了，而且自己糊塗的居然叫混蛋外甥來驅趕人家。

梁虎說完就低下頭，時不時的偷偷瞄蘇凡兩眼，等著他的回答，他的一顆心始終在懸著，深怕蘇市長真的將自己撤職。

蘇凡一直不說話，梁虎也不知他的想法，隻能等著，同時心裏還在想著若是自己真的給撤職，市裏能安排誰下來接他的滿盤好棋，農莊試點之前的難點已經都給他做完了，新來的人接手之後已經沒了任何難度，隻要按照政策走就一定沒有任何問題，這人來了也可以說是坐收漁翁之利，而他梁虎也成了給後人種樹納涼的前人。

梁虎在胡思亂想之際，已經聚集了好多百姓，剛剛這裏隻有蘇凡四人以及梁虎和他的外甥等一共八個人，這會兒少說有不下二十幾人。

蘇凡見人已經圍了很多，蹙眉問道：“梁虎你說怎麽處理？你現在就跟我說說，也跟相親們說說，看看相親們是否同意。”

梁虎四處看了兩眼，沉默半會兒說道：“我給莊稼受損的百姓按照平均畝產的兩倍賠償，再做深刻的自我檢討……。蘇市長，我保證再沒有下次了，下次一定不會再犯錯誤……。”

“兩倍賠償？誰掏錢？”蘇凡眉頭皺在一起，不看梁虎一眼冷聲問道。

“鎮裏。”梁虎低聲說道，他就是想自己掏錢也掏不起，再說那些地又不是他提出來毀掉的，而是鎮長王德江。

蘇凡冷冷一笑，說道：“鎮裏賠錢？我看沒這個必要。”

蘇凡才說完身邊的百姓便議論起來，梁虎也看著蘇凡不知他在想什麽，眾人都認為這個年輕的蘇市長是不想賠償。

蘇凡卻是接著說道：“毀壞農田的是誰就應該由誰來賠償，主使者和實行者都跑不掉，不要將負擔壓給鎮裏，還有羅誌勇和這兩個小混混，一定要嚴肅處理，毀壞即將收割的糧食，等於搶了老百姓的到手的錢，一定不能輕饒……。”

羅誌勇從被黎平打倒之後就一直沒有說話，他本以為自己不

會攤上多大的事，這會兒聽一直被舅舅稱呼為市長的人要嚴懲自己，就大聲喊道：“大舅，你可不能不管我啊，這可你讓我做找人做的……”

梁虎自己的事都不知該怎麽解決呢，聽見外甥的說話，他隻是橫眼瞪了他一眼，然後又對蘇凡說道：“蘇市長，您說怎麽辦就怎麽辦，隻要您能給我一次機會，就是貸款我都要給百姓賠錢……。”

蘇凡看著周圍的百姓，大聲問道：“諸位鄉親認為應該怎麽處理他？”

“讓他道歉，賠錢……。”

“讓他們進監獄……。”

“為禍百姓，不得好死……”

蘇凡見這些百姓根本就沒有想饒過梁虎，不管之前他做的多好，隻要他走錯一步，那這一輩子的道路就很有可能給堵死了，當然除非是有貴人看中了他。

蘇凡為了安撫百姓，說道：“市委會做出決定，一定不會讓百姓吃虧，這次事件之後鶴鄉市委以及泰運市委一定會做出反省，改善工作，還希望諸位鄉親能繼續支持配合……。”

梁虎見蘇凡這樣說就知道自己一定是沒戲了，低著頭像落敗的公雞。

事情暫時隻能這樣，梁虎要受到什麽處罰還要調查過之後才能決定，蘇凡看已近正午便叫鄉親們散開，然後又叫邢彬彬給鎮派出所打電話將羅誌勇三人帶走，又讓梁虎跟著四人一起去看看被糟蹋的莊稼到底是什麽一種情況。

梁虎剛剛已經覺得自己沒戲了，這會兒見蘇市長居然要自己一起去，心裏忽然又抓到了一點希望。梁虎心裏琢磨著，就算是自己在泰隆鎮出了問題，也要想著回市裏或者去別的地方，絕對不能就這麽放棄。

派出所來人將羅誌勇三人帶走，黎平開車，五個人擠在羅誌勇開來的吉普車上往農田走去，蘇凡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從後視鏡看到梁虎沉思的臉心裏微微一歎，他之前很是看好梁虎的，他今年才三十出頭，就著農莊試點若是發展好了他的前途無量，可是因為這事怕是這一輩子隻能這樣了，或許還會給免職。

蘇凡對他有些失望，這會兒他對怎麽處理梁虎也不想過多的發表意見，將一切權利都交給泰運市委。

蘇凡叫梁虎一起上車去看被毀掉的農田，也不是給他機會，隻是想讓他親眼看看被他們糟蹋的莊稼。不過蘇凡卻是不知梁虎誤會了自己，他還抱著希望，且正在打算著到了地方怎麽順著自己說些自己喜歡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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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凡、邢彬彬和黎平三人來的時候，一路上看到的莊稼地都是長勢很好的，這會兒由孫大娘指路帶著他們看到一大片農田，有近百畝都給推土機鏟平，地上還有即將收割的大豆以及玉米等等作物散落在泥土裏或是露在外邊被太陽考得蔫掉。

蘇凡看著心裏一陣陣的疼痛，叫黎平停下車子，不管身後的幾人獨自走進地裏，拾起還帶著豆莢的豆莖，打開豆莢見到大豆圓鼓鼓的很是飽滿，回頭便將豆莖扔在跟在自己身後的梁虎身上，氣憤道：“你看看這麽好的莊稼，你這是做的什麽事，放在過去槍斃你都不為過……。”

梁

虎不知莊稼到底給弄成什麽樣子，這會兒見壟台和壟溝都已經被鏟平分不出來，一些即將成熟的作物散落著一片狼藉，再給蘇凡罵了兩句臉上一陣紅。

有蘇凡幾人在身邊，孫大娘也不怕梁虎能拿自己怎麽樣，板著臉說道：“這是李二狗家的地，他家老婆知道你們把人家地給鏟平了，差點上吊，哭了一個星期，真是作孽啊。”

黎平父母就是農民，他也種過地，一直沉默的他看著給毀掉的莊稼，良久說道：“梁書記是想做好事，可是也得講究方式啊……，這太可惜了。”

蘇凡說孫大娘是邢彬彬的親戚，這會兒她和黎平這麽說，梁虎也隻能點頭不敢反駁一句，他確實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當時鎮裏討論決定時候他本以為不會給人知道，雖然想過出了事情責任都要他來承擔，可是歸根結底來說還是他想得太簡單了一些。

蘇凡不知梁虎的家庭條件如何，見這近百畝地的大豆玉米，按照他所說平均畝產的兩倍來賠償，怕是以他如今的收入他賠不起，便問道：“當時決定時都有誰？”

梁虎一直就想說出來，這會兒才見他問起，想著主要責任看來是要自己承擔了，但也不能讓那些人也安穩，便將所有人都說出。

梁虎說出的人名已經包括了鎮委鎮政府的所有決策人員，蘇凡將眉頭皺起，問道：“是誰提議的？”

梁虎低聲說道：“王德江。”

“一個比一個混蛋！”蘇凡回頭不再看梁虎，又說道：“雖然他提出，但這是經過你們決定的，因此賠償的事鎮裏領導共同來分擔，回去之後我會叫楊國宇來安排監督，在秋收之後立即將賠償款付給老百姓。”

蘇凡不提他工作的事，梁虎也不敢多問。

蘇凡帶著幾人一連走了半小時，回到車邊磕掉鞋子上的黑土，陰著臉上了車，進了鎮裏將孫大娘放在家門口，回到鎮裏蘇凡又給楊國宇打電話。

當著梁虎的麵說道：“老楊，泰隆鎮近百畝農田都給梁虎和鎮裏領導叫人毀掉，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泰隆鎮的事你親自來處理，盡快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這事是王德江提出的，鎮裏所有人通過討論決定的，我認為所有人都要受到懲罰，該停職的就做停職，該檢討的立即檢討，具體怎麽處理還是要由你們泰運市裏決定，但是一定要快，泰隆鎮這邊耽擱不起，結果下來你通知我……。”

梁虎原本自己還有機會，這會兒卻是低著頭不再抬起。

蘇凡直到停車才將黎平和邢彬彬打發下去，回頭對梁虎說道：“梁虎，你要通過這事好好反省一下，無論做什麽工作都要長遠考慮。隻要是涉及到百姓的事，就算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都要考慮清楚，這麽做那麽做的後果，盤橫利弊之後再做出決定，這事你太急功近利，沒有看清眼前與長遠的影響……。”

梁虎點頭，他明白蘇市長肯與自己說這一番話就是他還將自己放在眼裏，若是他直接下車不跟自己說話，怕是他從此以後再也沒什麽希望了。蘇凡在電話裏與楊國宇說，責任要整個鎮政府來決策層來承擔，那他的責任就小了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