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第二天唐昱到校時聽到學校都在瘋狂議論杜大浩開車撞人的事情，問了成少洵才弄清楚，原來昨天下午杜大浩和季良幾個人曠課，把他老爸單位的配車偷出去玩。

幾個人裏邊沒一個會開車，就杜大浩學過一點還是個半吊子，勉強把車開上路走了一截，幾個人還興奮的在車裏邊開了幾罐啤酒。

沒成想雙車道的路不太寬，路上車不多的時候還行，他們一直把車開在路中央，可是在一個拐角的時候對麵過來一輛大卡，杜大浩立馬就慌了神。也不知道他們怎麽弄的，總之最後的結果是他們的車拐上人行橫道撞了一位中年婦女，之後幾個人心驚膽戰的也沒管受傷的人，在人行橫道上開了好一截距離連著撞壞不少東西之後，想要開到路麵上，最後撞在了路燈上邊，差點沒把車撞散架了。據說當時親眼目睹的人很多，而且當場就認出了是市公安局副局長的公車，當時有幾個好事者還拍了照片，說是要送到了報社做新聞。

唐昱一聽就愣了，想想自己昨天開車來上學，下午那幾個小子就曠課偷著開他老子的車出去，這之間可不會沒有聯係。再看成少洵也在對他眨眼時唐昱就明白了，鐵定是那幾個小子昨天看到他們兩個開車，羨慕不已，這才曠課開車玩吧。

這麽說來，自己倒是罪魁禍首了，要不是自己開車來上學，他們大概也不會偷著開車玩。

車禍具體的情況成少洵知道的也不多，學校裏邊議論的人挺多，不過大都是道聽途說，倒是可以確定，杜大浩他們幾個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季良和杜大浩做前排受傷最重，傷在腦袋上邊。

成少洵還幸災樂禍的嚷嚷著會不會變成白癡什麽的，一旁的蘇晴冷著臉說了一聲，“變成白癡最好，活該。”

唐昱還好奇蘇晴今天怎麽一直冷著臉，卻原來那被撞的中年婦女她女兒以前也是在七中上初中的，好像和蘇晴還挺熟悉的。似乎高中時候進了市一中，隻比他們高一屆。

蘇晴自然對他們這種不會開車就敢上路，不把人命放在眼裏的做法很是不滿，尤其是他們撞傷人之後也不停車，繼續在人行道上開了好一截，還刮傷了幾個，這種事情，對於是非觀念很強的初中生來說，都是很容易引起激憤的。

不過這種事，唐昱便是知道了也隻能無奈的搖搖頭，他完全能夠猜到，最後的處理肯定是杜家賠償一些錢之後不了了之，至於濫用公車、違規駕駛之類的，杜大浩的老子杜繼海是市委書記陳鬆威的鐵杆，陳鬆威一定會盡力把事情壓下來保他的。

這個時候還沒有後世的網絡這種先進快速的傳播工具，報社大多是政府的喉舌，這種涉及到市公安局副局長的敏感的東西，沒有市裏邊的首肯是絕對不會登出來的，所謂的送到報社的照片最後也隻會不了了之。

經曆過前世那樣的家庭變故，唐昱也不會要想著伸張正義之類的天真想法。而且，政治上邊像這種事，一般也不會有人揪著不放，便是杜繼海一向不怎麽買蘇慕儒的帳，蘇慕儒也不會抓著這件事不放。這種事，除非杜繼海有了麻煩要失勢了，那時候牆倒眾人推，才會有人把這些陳年舊事拿出來說事，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現在道沒人深究。

國內的政治，大多時候就是這麽回事兒，對於唐昱這種重生回來而且經曆頗多的人來說，早就看清了那裏邊的門門道道，自不會多管閑事去破壞所謂的大家都在遵守的規矩。

搖了搖頭不在管一臉憤怒的蘇晴和成少洵，低下頭看起從家裏邊帶過來的英文原著大部頭，心裏感歎一聲，“這個年齡的少年，很真實純潔的很啊。”

接下來的事情也確實如唐昱所料，事情從頭到尾的處理都很低調，無外乎賠錢了事和解協議什麽的，當天市台的新聞和報紙對此聞所未聞。而市民也總是健忘的，在缺乏互聯網這個強大的傳播媒介的時代，事情控製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非常容易，目睹者也僅僅在經過幾天的熱議之後也把這件事拋在腦後。至於無法忘記的，大概也隻有受害者得家庭了，也不知道那人傷的如何，杜家又賠償了多少錢。

杜大浩幾個人還在醫院裏邊暫時沒有來上學，不過看學生的激憤程度，很有可能他一來就把他給海扁一頓，倒是聽說他們家裏邊已經在辦理轉學手續了。

之後兩天學校中除了大家都在議論杜大浩他們的事情之外也沒有什麽事情發生，倒是他們因為熱情的轉移而一時之間忽略了唐昱驟然之間變的有些不同，也讓唐昱逐漸的融入學校之中，課件同學說話時也會時不時的插上幾句。

在學校裏邊悠閑自在的唐昱可不知道，這會兒，中山公園那邊的豪宅裏邊，市委書記陳鬆威正一臉嚴肅的看著眼前的東西，周圍沙發上邊圍坐著幾個人，都黑著臉，大氣也不敢出，良久，才有人開了口，

“陳書記，蘇慕儒定然已經有所察覺到了，他就是要借著這股風拿下邊的烏紗帽開刀立威，為他的上位見血祭旗。可是，建材局那裏邊的事情您是知道的，一點也經不起查，萬一到時候讓他查出別的東西，拔出蘿卜帶出泥，到時候咱們就全完了。我看，眼下，眼下我們也隻能采用下策了。”

另一邊一個謝頂的中年男人接上話，“陳書記，現在也隻能這樣了。我們之前籌劃的跳票不成功，沒有讓他灰溜溜的出東陵，這就是禍根，我們已經把他得罪死了，之間再沒有緩和的餘地，若是現在不把這個禍根給拔出了，遲早要出事。況且，他似乎已經在建材局察覺到什麽了，頻繁的在下邊調研，看他的樣子，似乎已經掌握了什麽證據，也由不得我們不動手啊。若是再拖下去，遲則生變，到時候我們都完蛋。而且，他要開刀立威，也就是人大會議這幾天的事，若是讓他先出手，那我們就被動了。”

若是唐昱在這兒就定然會認識，此人就是市稅務局的局長尹匡虞，隻是不知道他們這些人這時候聚在一起又有什麽陰謀要實施。

良久，看著麵前材料的陳鬆威才抬起頭來，“這可是蘇慕儒他自己逼我的，他要立威找哪家不好，偏偏找到我的頭上，也就怪不得我們了。老尹，這個女人，她可靠不可靠，這是最關鍵的一環，可別掉了什麽鏈子。”

“陳書記放心，這上邊我都安排好了，這個女人完全在我們的掌控之中，我們捏著她的命脈，她不敢不聽話，一定會按照我們安排的路走的。”

陳鬆威的麵色這才緩和下來，“你辦事我放心，不像這個小柳，辦個事這麽不小心，在我們的地盤上還能讓蘇慕儒提前得到消息。要不是他，現在也不會這麽麻煩，回頭讓他繼續會秘書處呆著吧。”

這話尹匡虞自然也不敢接，那個所謂的柳大秘，當初還是他推薦給陳鬆威使用作為專職秘書的，不過現在可不敢給他說好話，這次也確實是因為他辦事不力才導致了現在的局麵，尹匡虞不說給他說好話，殺了他的心思都有了。

幾個人又低聲細語了一會兒，確定下細節，最後陳鬆威拍板定了下來，“就這麽辦，今天就安排下去，應該還來得及，蘇慕儒的手腳也不會有那麽快，短時間之內他也隻能查到表麵上的東西，不過時間久了保不準就能發現什麽。事情宜早不宜遲，老尹你和老雷今天就辛苦點安排妥當，尤其是那個女人，一定要做好工作，不要出什麽紕漏，這事不僅關係到我，也關係到你們，一個人出了事那就是大家都出了事，都小心著點。”

尹匡虞和雷大福忙連說不辛苦不辛苦，“陳書記就放心吧，事情一定好辦得妥妥當當的，咱們都是一條繩上邊的螞蚱……”話話出了口才覺得這麽說不妥當，看陳鬆威和尹匡虞難看的臉色，趕忙連連糾正，“總之陳書記和尹局長放心就是了，事情我一定辦好，那個女人也不必擔心，一定出不了什麽紕漏的。”

又商定了一些細節之後幾個人才告辭離去，看看牆上的掛鍾，93年4月8日19點33，陳鬆威暗歎一聲，他們這一商議就用了整整一個下午，天都完全的黑了下來，把事情前後回憶了一遍，確定沒有什麽紕漏之後才回到臥室掛了個電話……

唐昱自然不知道陳鬆威他們在密謀的事情，依然在學校小意的適應體驗著生活，上課聽聽老師講課，不想聽就看自己帶來的經濟學大部頭。初三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對於唐昱和蘇晴他們這種異常出色的人老師也不是很管，讓他們自由支配學習，所以唐昱還是比較寫意的。

偶爾看看蘇晴羞紅的小臉，中午的時候和成少洵到城關區那邊抖抖衙內的威風混吃混合，自然也很是舒適。在城關區的酒樓吃飯，想必沒人會和成少洵這個小太子收錢，據說他老爸給他專門定了個地方的，不過他和唐昱倒是喜歡打一槍換一個地方，不過兩人吃飯的團夥中又多了一個，那就是蘇晴。

有美女陪著吃飯總是很舒心的，倒是成少洵這小子不解風情，還悄悄的問唐昱下次能不能不帶上這個小妞，讓唐昱恨不得扇他兩記讓他趕緊醒悟開竅。

晚上在家裏邊他老爸的精神頭是越來越高，看得出來政府那邊的工作應該是越來越順利，蘇慕儒的話語權在短短兩天裏就得到了鞏固，所謂的東風壓倒西風西風壓倒東風，大概說的就是這般了。

不過不知為何，唐昱心中不安的感覺反倒越來越明顯。又想了想，確定陳鬆威在選舉上邊搞不出什麽手段，這次放下心，可是心裏邊卻越發的忐忑。

就這樣，在唐昱的患得患失之中，10號的人大會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