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第一流 (045)千瘡百孔顧淺凝

顧淺凝果然將鑰匙快遞到公司來了。

秘書把郵件拿進來給他。

季江然順手扔到一邊,連看都沒有看,起身到窗邊抽煙。挑出來含到嘴裏,火柴劃了幾次沒劃著,最後覺出煩燥,抽出來揉碎掌心中。

秘書還沒離開,提醒他:“季總,十點半有會。”

季江然眼也沒抬。

“出去!”

他還很少這樣發脾氣,隻要手下人盡心做事,他都是春風和絢的,不會天天板著臉。

隻是這兩天心情不佳,也難怪,出了這麽多事,到現在公司還沒走出低靡期,很難讓人高興得起來。

每晚都是喝醉了回去,上樓的時候裏倒歪斜,弄得家裏砰砰作響,就會招來老爺子的一頓罵。

次數多了,簡白一聽到動靜會立刻跑出來。提醒他:“你小點兒聲,非得讓你爸罵你才高興是吧?”

季江然喝醉了酒裝瘋賣傻,抱著簡白嚷嚷。

“我是你的寶貝兒子,他罵我你舍得麽?”

簡白拿他沒辦法,直叫他祖宗。畢竟還是小的,季江影就不會這麽讓人不省心,每天就算不苟言笑,可是不會跟他似的,活脫脫一個混世魔王。

“誰說我不舍得,你看你天天渾成什麽樣吧。”

季江然攬著她的肩膀:“你要是看著煩,就給我找個媳婦,我好搬出去住。”

“你的女人還少麽?怎麽不娶回家一個?”

季江然哧哧的笑:“我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娶回來,你和爸不會氣瘋?”

簡白點著他的腦門:“你也知道那些女人亂七八糟啊。”

季江然進門之前,把簡白擋在門外。

“媽,你別跟進來了,我要換衣服。”

簡白看他醉死了,哭笑不得。

雖然出了這件事,將季家的顏麵也丟得差不多了,其實季銘憶還是喜歡顧淺凝。兩個人還算投脾氣,到了今天這樣一種局麵不免覺得可惜。

顧淺凝從季江然的別墅出來之後找了家酒店下榻。

估計用不了多久,警方就有消息了。風聲逐漸匿跡下去,相信季家暗中也有打點,畢竟顏如玉的死太風靡了對他們不是什麽好事。

沒有事的時候幾乎不出門,盯著地球儀思考著去哪裏安度餘生。基地一定回不去了,這俱身體裏沒有感溫的定位儀器,組織監測不到,不等靠近基地,就會被當成亂闖者處置。那些精準率高達百分百的阻擊手根本不是她一個特工能幸免的。

指尖輕輕一點,去法國,就去法國好了。

下午的時候去商場買東西,難得一個普通人會像明星一樣被關注,隻是目光怪異,並不友善。

試衣服的時候都要遭到店員的冷臉。

顧淺凝將衣服往她臉上一摜,順手扯下她的名牌。

“去你們經理那裏要吧。”

店員立刻慌了,叫她:“顧小姐,我錯了,重新幫您試。”

顧淺凝哼笑:“叫奶奶也沒用,我最討厭狗眼看低。你既然那麽大爺,就去你們經理那裏裝。”

她沒有什麽辦不到,就真將店員投訴到經理那裏去。總有明白人,不管她名聲壞到什麽樣,手裏有錢,消費得起,這樣的顧客就是上帝。經理必定會讓店員懂得一個道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她顧淺凝再怎麽破敗敢到這裏來消費,那就比一個區區的店員強。

或許真的不該出門,她現在是整座城出了名的**,到哪裏都有人找她的晦氣。

剛從樓上下來,就有人順手攻擊她,也不知隨手拿起什麽丟過來,感覺到樓上有一束目光盯緊,所以沒有閃躲,實實在在的挨了那一下。白色的小西裝徹底髒了,顧淺凝無奈的望過去。

撞上一雙含恨的目光,是顏母。以前見過的,扯著嗓子罵她:“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害死我的女兒,勾引自己的父親,你怎麽還有臉活著?”

諾大的商場一陣動亂,許多人圍上來看熱鬧,其實也有保安,卻紮在人群中看笑話,沒說上來幫她。

顏母罵得不痛快,還要上來撕打,被顏父拉住胳膊。畢竟有頭有臉的人家,像個潑婦一樣鬧起不好看。

隻說:“算了,打這樣的人也會髒了手。”

顧淺凝淡然抬眸,果然看到季江影站在樓上,身邊還跟著助理,這家商場似乎也是他的。

眼風錯開,全身已盡是狼狽,粘乎乎的是孩子手裏的冰淇淋。顧淺凝就直接將外套脫下來扔到地上,隻著一件黑色的抹胸,胸口有刺繡,古樸的民族異域風情。露出單薄的肩膀和平行於天空的鎖骨,還有平坦緊致的腰身,步履優雅的穿過人群,向商場外走去。

這一路她想了很多,這幾天著實過了段水深火熱的生活,就連顧家的人都不敢上門,除了顧夫人有時會打一通電話,沒人關心她的死活。

這些天也不敢打了,她一直怕顧老爺子。

如今顧老爺子的臉丟盡了,躲在家裏像隻縮頭烏龜似的發脾氣,比她還要沒臉出門。

忽然一輛瑪莎拉蒂駛過來,開到她麵前停下。

季江影摘掉太陽鏡,麵無表情的喚她:“上來。”

顧淺凝隨手帶上自己的太陽鏡,隻說;“我自己開了車。”

季江影已經跳下車,打開車門把她塞了進去。

沒想到北方的夏天也會這麽熱,按理說快到秋天了,溫度不該這麽高,就連本地人都說今年格外反常,估計還有猛勁的秋老虎,所以一段時間溫度不會降下來。

車內卻很涼爽,冷風噝噝的吐著。

季江影已經把外套扔到她的腿上。

“穿上。”

他將她害慘了,在整個城市無地自容。養漢精,不倫戀,再加上顏如玉的慘死,通通都算到了她的頭上。到現在季家少爺已經可以重新風流快活,而她就像這樣,連個門都出不得。

可是這一刻不想掙紮,也有些累了,懶得動彈。他的西裝外套很寬大,她雖然也不低,一米七二,可是很瘦,把自己裹進去,就像個未出殼的小雞一樣。將高跟鞋一並脫掉了,縮到座椅上瞌著眼睛靠窗休息。

她沒有什麽關係,那是因為她不是真的顧淺凝。如果顧淺凝還活著,時至今日她一定已經被逼死了,根本不會雲淡風輕的走過來。

那個女人的內心早就千瘡百孔,這些是她不能負荷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