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紅星照耀中國 第四七九章 你打你的，我打我
劉一民對黃文虎發完脾氣。想了想，知道吳征和楊至誠跑到師部來找他，一定是軍工方麵的事情，政委處理不了，就讓黃文虎把吳征和楊至誠叫過來。
一會兒功夫，門外就響起了吳征和楊至誠的報告聲。
劉一民讓兩個人進來後，吳征隻顧著和劉一民握手了。楊至誠則眼睛四下一掃，打量開了劉一民辦公室的布置。
正牆上掛著毛主席和朱老總的畫像，畫像下麵掛了一副字，寫的是“堅定正確的政治方向，靈活機動的戰略戰術”。看筆力虯勁，一筆一劃猶如刀砍斧鑿一般，楊至誠就知道那是劉一民自己寫的。兩邊牆上掛滿了地圖，基本上都是敵我態勢圖，有山東各根據地的，也有冀中、冀南的，還有山西根據地的。最奇怪的是還有東北敵我態勢圖和國軍與日軍對峙地區的敵我態勢圖。看上麵紅藍箭頭的顏色變化，一定是參謀處每天都來及時標注。
辦公桌是一張五鬥桌，椅子是一把木圈椅，桌子和椅子上的油漆都脫落的很厲害，看上去有點年頭了。
窗台上養著幾盆花。竟然是清一色的再普通不過的馬蘭花，綠瑩瑩的，看上去倒也怡人養性。
窗台兩邊的牆上竟然掛滿了槍支，有帶瞄準鏡的狙擊步槍，有八一自動步槍，有楊至誠喜歡叫花機關的衝鋒槍，有三八大蓋，有警衛一營一連裝備的中正式，還有各色手槍。看槍身明光鋥亮的樣子，楊至誠就知道每支槍裏都壓滿了子彈，隻要坐在辦公桌前的劉一民一伸手，就可以取下最近的八一自動步槍或衝鋒槍，迅速上膛開火。任何人如果想對劉一民不利，就算他僥幸闖過了警衛團的警戒線，那也萬萬不可能逃脫劉一民那神奇的槍法。
楊至誠打量完劉一民辦公室的布置，才發現劉一民和吳征兩個站在一邊靜靜地看著他。
楊至誠腦子一激靈，自己麵前可是中共山東局書記、山東軍區司令、教導師師長，是我黨我軍山東地區的最高領導人，自己光顧著打量房間布置，失禮了。
楊至誠忙雙腳一並，兩眼直視劉一民，又一次敬禮報告：“報告司令員，後勤司令部政委楊至誠向你報告，請指示！”
劉一民抬手還禮後，哈哈一笑，說道：“好你個算命先生，到我辦公室四處打量。難道看上了什麽好東西不成？”
楊至誠嘿嘿一笑：“司令員，這可是你說的，可不許翻悔！”
劉一民掃了一眼自己的辦公室，說道：“說吧，看上什麽東西了？”
楊至誠馬上就又是一個敬禮：“司令員，能不能把那幅字送給我啊？堅定正確的政治方向，靈活機動的戰略戰術，這話我記得是毛主席給抗大的題詞，又是你寫的，我覺得特別適合我學習。”
劉一民二話不說，上去取下字，卷了卷，找了個小細繩綁好，遞給楊至誠說：“楊至誠同誌，這兩句話就是我軍的指針，也是我們克敵製勝的法寶。你是身經百戰的老紅軍幹部了，道理不用我說。我們一起共勉吧！”
說完，也不等楊至誠回答，劉一民直接就對吳征和楊至誠說道：“說吧，找我有什麽事？”
吳征馬上報告了提高火箭筒射程和仿製高平兩用炮過程中遇到的困難。劉一民一聽，知道這些技術研發工作吳征不說很懂。說不清楚，想了想，就說：“你們回去告訴比爾，這兩個工作可以暫時放一放，當務之急，是要加緊火箭彈、炮彈、子彈生產，無論如何都要讓各炮兵團自身攜帶一個基數，輜重運送兩個基數，儲存兩個基數，確保彈藥供應。小鬼子已經開始發動武漢會戰，我軍主力隨時可能投入戰鬥。你們回去要重新動員，無論做什麽難，都要確保完成任務。”
吳征和楊至誠都是管後勤的，特別是吳征，加入紅十八團以來，知道劉一民打仗從來都是繳獲大、傷亡小。隻要主力一動，那必然是槍啊炮啊錢啊糧啊繳獲一大堆。這一聽劉一民說主力隨時可能投入戰鬥，馬上就開始計算現在的後勤儲備了。
劉一民笑著說：“你別算了，我知道我軍的彈藥儲備再打兩仗沒問題。但是我們要是連續作戰呢？再說，主席要求我們給115師、129師、獨立師裝備炮兵團的任務我們還沒有完成。現在有炮，但是炮彈不足，那怎麽行？曾參謀長那裏打的很苦，部隊傷亡大，彈藥消耗大，急需補充。這些都要靠你們抓緊生產才行。第一步先把複裝彈藥的事情搞好，讓大炮不能餓肚子。第二步就是生產彈藥。特別是炮彈、火箭彈和八一自動步槍、八一機槍、衝鋒槍，要動員一切力量開足馬力生產。告訴比爾，如果有條件，可以先生產一些現在的火箭筒和八一自動步槍。這些東西我們都是現成的技術，也是日軍的克星，戰士們特別喜歡。”
楊至誠眨巴著眼睛，語氣裏充滿著喜悅：“司令員，你的意思是又要打大仗了？叫我說，這要打就大打，先把膠濟路上的鬼子幹掉，讓津浦路以東連成一片。然後再看情況打津浦路或徐州的鬼子。你放心，後勤司令部現在就動手，不但保證彈藥供應，還馬上組織鄉親們給部隊做軍鞋、烙大餅，組織擔架隊、彈藥隊，部隊打到哪裏，我們保證後勤供應到哪裏。絕不讓首長們為後勤發愁。”
劉一民哈哈一笑，照著楊至誠就拍了一下：“好，我要聽的就是你這話。你們回去後，馬上動員，我給政委和蔡主任說一聲，讓他們協調你們和郭洪濤、黎玉、工兵司令部，製定個周密方案。現在已經是九月份了，把部隊的軍裝統計一下，看看還需要多少棉軍裝，要及早安排。另外。這沂蒙山交通不便，有些地方該架橋架橋，該修路修路，我軍坦克、汽車多，戰馬大車多，要保證部隊能夠快速隱蔽轉運。但是，這些工作要保密，要在夜裏幹，不能讓小鬼子聞到風聲。這仗要打一定是大打，不過需要把握時機。時機不到，我們就冷槍冷炮地幹活。時機一到。哈哈，我們就要向猛虎搏兔一樣，把日偽軍吃的連骨頭渣都不剩。”
三個人都是哈哈大笑。
笑完，劉一民領著吳征、楊至誠去了羅榮桓辦公室，又喊來了蔡中、郭洪濤、黎玉，把自己剛才說的後勤工作又交待一邊，責成郭洪濤牽頭，蔡中協助，組織落實。
黎玉最近忙的一塌糊塗，不過也忙出了成效，辦了一期財稅幹部培訓班，成立了北海銀行。劉一民提議野戰醫院政委、教導師教育委員會主任淩昆擔任行長，1925年由鄧恩銘同誌介紹入黨的老黨員陳文其任副行長。
見劉一民叫來安排後勤工作，黎玉就想趁機匯報一下政府工作。結果劉一民說他今天要考慮問題，沒有時間，有什麽事情直接向政委匯報。過兩天他會抽空專門去檢查工作。
郭洪濤、蔡中本身也都有一大堆事要說，見劉一民一口就回絕了黎玉，知道他可能確實有事，張了張嘴，都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送走吳征和楊至誠後，劉一民又陷入了深思。
現在如果想著讓小日本在武漢會戰中失敗，基本上沒有太大可能。日本動員體製完備，可以源源不斷組織兵力補充前線部隊，又有海空優勢，這種以防守要點為目標的大型會戰，如果死拚硬打，日軍自然是占盡火力優勢。曆史上國軍防守的富金山戰場就和淞滬戰役的羅店一樣，那都成了絞肉機。
如果自己的教導師加入戰場呢？劉一民想了一會兒就直搖頭。教導師作戰，最重要的就是攻敵不備。如果教導師主力暴露在小鬼子重兵集團炮口下，小鬼子一定會不顧一切地四麵合圍，飛機軍艦坦克大炮齊上陣，到時候蔣介石再坐山觀虎鬥，那恐怕就完了。
當然，有一種情況可以考慮，那就是等武漢會戰打到最關鍵的時候，教導師發動雷霆一擊，或在山東動手。或突破隴海路南下，到長江邊去掐斷小鬼子的補給線，讓鬼子陣腳大亂。
眼前的局勢很清楚，日軍以為教導師主力去了武漢戰場，開始全力以赴發動武漢會戰，想一舉消滅中國軍隊主力。而教導師主力卻隱蔽在山東，隨時隨地可以對日軍發動雷霆一擊。這一擊必須穩準狠，要打的小日本痛徹骨髓，讓他們再也不能發動戰略性進攻，老老實實地開始坐下來和我軍戰略相持。
至於發動雷霆一擊的準確時機，劉一民心裏有數。日軍必然是故技重施，在武漢決戰的關鍵時刻，派兵南下發動廣州戰役，打國民政府一個措手不及。這在日軍戰史上是多田駿提出的，美其名曰，放出“勝負手”。劉一民要的就是這個時候，在小日本看得見武漢、看得見廣州的時候發動。即令時小鬼子不顧一切占了武漢和廣州，它馬上就要麵臨著如何撤兵回救山東或長江補給線的問題。到時候，戰場全麵鋪開，那就熱鬧了。
總之一句話，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你去占武漢、廣州，我去斷你的後路，消滅你的有生力量，看誰能笑到最後。
算了算時間，劉一民估計小日本這武漢攻略戰沒有幾個月打不下來。曆史上的武漢會戰，小日本就是在六月開始攻占安慶，拉開序幕，整整打了五個月。現在日軍兵力雄厚，但國軍實力也不差，這一戰還真的要打幾個月。有這幾個月時間，足夠自己儲存彈藥，編練部隊了。
再思索了一遍我軍的整體情況，劉一民覺得山西戰場的小鬼子雖然完成了補充，增加了兵力，但山西戰場目前我軍占優勢，115師、120師、129師、獨立師經過這段時間的奮鬥，根據地大部分得到恢複。中央不但抽調部隊進入東北發展，支援抗聯，還組織力量在冀東發動了大起義。
這一想起冀東暴動，劉一民眼前就浮現出冀東各縣二十萬人共舉義旗、舉火燎天的壯觀景象，想起了李雲昌和返回天津的姚依林。再一想曆史上冀東起義部隊最後損失慘重的局麵，劉一民就覺得自己分身乏術，要是能讓教導師派一個旅到冀東去整訓這些起義部隊就好了。想來想去，劉一民覺得先做好眼前的工作，然後再給中央建議加強冀東部隊整訓問題。
思想一定，劉一民就不在枯坐了，直接提筆起草給各旅的指示電。
在電報中，劉一民寫到：“自開展冷槍冷炮運動以來，各部隊主動出擊，取得了一定戰果。但這些戰果遠遠不夠。現在，日軍主力正在發動武漢會戰，長江兩岸、大別山下、豫東平原，我軍與日寇正在做殊死搏鬥。作為全國人民給予無限期盼的八路軍教導師，在這場大會戰中絕不袖手旁觀，要竭盡全力支援武漢戰場、中原戰場。一、冀魯邊、魯西、膠東、魯西南、泰西我軍要加大冷槍冷炮運動，特別是魯西之教二旅、膠東之教七旅和泰安支隊、魯東南支隊，要放下主力架子，偽裝地方部隊和民兵，到公路邊去、鐵道邊去，製造一種遍地是八路、遍地是民兵的局麵，逼迫據點裏的鬼子不停地求援，交通線上的鬼子也不停地求援，牽製華北日軍不能抽兵支援武漢戰場和中原戰場。二、上述各部隊在開展冷槍冷炮運動中，要抽調精幹人員，組成武裝工作隊，深入敵戰區，發動群眾，恢複和建設基層政權，組建訓練民兵，開展敵後遊擊戰、地雷戰、地道戰。特別要注意分化化解偽軍，要把這件事當成一項重要工作來作。三、上述各部隊要和地方政府緊密結合，擴大部隊。擴充的新兵暫由各旅訓練，待局勢進一步好轉，送編練司令部集訓。四、集結於魯東南、泰沂山區之師主力，除派小部隊輪番開展冷槍冷炮運動外，主力抓緊休整補充，儲存彈藥物資，積極開展秋收，等待進一步命令。”
寫完後，劉一民喊來參謀，讓立即拿去給政委閱簽，盡快發給各部隊。
中午吃飯的時候，主席發來電報，要劉、羅詳細報告山東各根據地恢複情況，同時詢問留在蘇北部隊的組成和作戰情況。
劉一民和羅榮桓、蔡中商量後，又起草了給主席的電報。除了報告上述情況外，劉一民向主席建議：一是新四軍主力應該東進蘇中發展，皖南形勢複雜，不利於我軍發展。二是冀東起義部隊是新部隊，缺乏骨幹部隊和骨幹幹部，應立即派骨幹部隊到冀東去，編練整合冀東部隊。或者馬上動手，調冀東部隊進入晉察冀整訓，留一部分部隊堅持冀東鬥爭。考慮到冀東起義部隊人員多，轉移途中會大規模離隊流失，最好應在冀東本地整訓，避免可能發生的重大損失。三是進入東北的部隊，應想法和抗聯取得聯係。東北被日軍占領時間長，關東軍、偽滿洲國防軍力量強大，日軍實行的政策又不利於我軍發動民眾，抗聯補給困難。現在天氣轉冷，是否可讓抗聯骨幹部隊暫時南撤，保存力量。四是武漢會戰已經打響，山東我軍主力枕戈待旦，等待時機。其餘魯西、冀魯邊、魯西南、泰西、膠東各部隊正廣泛開展冷槍冷炮運動。一旦時機成熟，有信心讓山東出現可喜局麵。原則上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日軍要打武漢會戰，我軍就在山東與敵纏鬥，牽製華北日軍不能向武漢戰場增兵。
電報發出後，主席很快回電，要點有三個，一是所提各項建議都好，特別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這一戰略決策好。冀東問題由115師解決，教導師當前任務是恢複山東根據地，兼顧蘇北。二是務必密切關注豫東戰場局勢，從蔣介石的部署看，開封丟失就在眼前，鄭州也很危險。但絕對不能讓日軍西進攻擊洛陽。一旦日軍進攻鄭州，教導師主力務必出擊，堅決將日軍豫東主力拉回豫東，既不能放其西進，亦不能放其南下加入武漢戰場。三是前段時間山東根據地建設經驗甚好，日軍大軍過後，沒有出現大批漢奸、偽軍就是明證。山東局應該總結經驗，加強根據地建設。同時要及早動手，儲備糧食、服裝等越冬物資，確保主力作戰不受影響。
在電報結尾，主席透露，中央擬於近期召開六屆六中全會。
看完電報，劉一民想了一下，這才想起曆史上六屆六中全會是9月下旬召開的，當時武漢會戰已經基本接近尾聲，由於王稼祥帶回了共產國際指示，***的領袖地位才在六屆六中全會上得到確立。現在武漢會戰剛剛開始，主席的地位本身也很鞏固，加上由於自己這些年不停地吹獨立自主的風，黨內思想應該比較統一，王明的麵目早在長征路上就被紅軍戰士認識清楚了，這六屆六中全會應該往後推才是，怎麽這個時候又提要開會了？難道王明還會向曆史上那樣一直折騰麽？
再一想，王明能打電報要自己寫檢查，還有什麽事情不敢幹呢？
看來，自己離開西安時間太久了，有些事情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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