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七章 四方震驚(續) 豫西山人

看到森玉德光大佐的屍體,末鬆茂治中將心裏所有的僥幸都被打的粉碎。簡單檢查了一下,見森玉德光著裝整齊,身上並沒有槍傷或刀傷,隻是脖子被扭斷了。

接下來,末鬆茂治中將馬不停蹄,從飛行員宿舍到地勤人員、機場警衛部隊宿舍,一間一間推門查看,直到去查看防空火力陣地和機場鐵絲網周圍碉堡等火力點情況的部隊前來報告,說是全部玉碎,士兵們不是死於匕首就是死於手槍子彈,末鬆茂治中將總算是大致有了結論。

末鬆茂治中將的結論有四點:一是機場內人員死前未發現掙紮搏鬥痕跡,說明他們熟悉偷襲者或者是信任偷襲者,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突然遭到攻擊,來不及反抗;二是這支偷襲的八路軍部隊異常精悍,手法幹淨利落,都是一槍斃命或一刀斃命,沒有發現一個身上中了兩刀或兩顆子彈的士兵屍體;三是偷襲者裝備異常精良,殺了這麽多人,也開槍了,但機場外圍的警衛部隊竟然沒有聽到槍聲,說明他們裝備了先進的消音器。四是偷襲者的行動是經過精心策劃的,從現場遺留的汽車、摩托車看,他們是大搖大擺進的機場。雖然現在還沒有線索能夠證明他們是以什麽身份進的機場,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的身份沒有引起機場警衛部隊的懷疑。而且,他們的目的很明確,準備很充足,就是奔著機場的飛機和航空彈藥來的,連航空汽油這麽緊俏的物資他們竟然動都沒動。隻不過時間緊迫,他們沒有來得及把航空彈藥運完。

得出四點結論後,末鬆茂治忍不住感歎道:“這可真是一群膽大包天、狡猾務必、異常精銳的家夥啊看樣子都是老手、高手。我想不通八路軍怎麽會有這樣精銳的部隊。”

末鬆茂治中將的感歎還沒有發完,就聽轟隆一聲響,好像是什麽東西爆炸了,趕忙抬起頭四下觀察。這一觀察不要緊,嚇得末鬆茂治喊了聲“巴嘎”就趕緊臥倒,原來是彈藥庫方向傳來了一聲爆炸,在地下彈藥庫、地下油庫清點搜查的士兵正一窩蜂地往外跑。

那一聲爆炸好像是個引子,就在末鬆茂治剛剛完成臥倒動作、爬到地上的時候,地動山搖的爆炸聲就象驚天霹靂一樣,在末鬆茂治的頭頂炸響。

炮彈在飛,子彈在飛,油桶在飛,堅固的地下彈藥庫、地下油庫在劇烈的爆炸中徹底被炸毀,機場上空到處都是彈片、彈頭、油桶碎片、混凝土碎塊、磚頭碎塊,一片片、一塊塊砸下來,都變成了殺人利器、索命無常,追逐著鬼哭狼嚎的小鬼子,把他們一個個都變成厲鬼,拉到十八層地獄的煉火上去燒烤。

等到爆炸停止的時候,馬頭山機場已經是一片廢墟了。

末鬆茂治中將運氣不錯,竟然沒有受傷。不過,這沒有受傷是有代價的,他的兩個警衛在他臥倒的時候撲在了他的身上。此刻,那兩個忠誠的衛兵背上都插進了彈片,已經回東洋去向天照大神報到去了。

推開衛兵的屍體,掙紮著站起來後,看著滿目瘡痍和滿地的屍體和傷兵,耳朵裏是一聲接一聲的哀嚎聲、哭喊聲,再聽聽遠處駱駝山方向傳來的沉悶的爆炸聲,末鬆茂治中將徹底的憤怒了,他費了好大勁,才用顫抖的手拔出了指揮刀,對著天空,用狼一樣的聲音嚎叫到:“天照大神啊,看看你可憐的子民吧請你顯顯靈,讓我找出這幫凶惡的殺人犯、卑鄙的偷襲者,把他們千刀萬段吧”

接到一一四師團長末鬆茂治中將電報時,第十二軍參謀長小林淺三郎少將正拿著航空兵的偵查報告發呆。

據濟南機場、青島機場派出的偵察機報告,經過他們仔細搜索,沒有發現二十裏堡機場有停放的飛機,機場上有身著皇軍軍裝的遺體,辨別不清裏麵有沒有尾高龜藏司令官閣下的遺體。飛機曾試圖在飛機場降落,但遭到地麵機槍火力攔阻,被擊毀兩架偵察機。

小林淺三郎少將看完電報,人就變得有點癡癡呆呆的,手拿著電報紙站在那裏,滿腦子都是這怎麽可能,難道司令官閣下剛上任幾天就玉碎了麽?這太不可思議了。

直到參謀拿著末鬆茂治中將的電報前來報告,小林淺三郎才如夢初醒,用手揉了揉跳著疼的太陽穴,裝出一副臨危不亂、淡定自若的樣子,問道:“有什麽緊急情況麽?”

那小參謀啪地一個立正:“報告參謀長閣下:一一四師團師團長末鬆茂治中將報告,馬頭山機場、駱駝山機場被八路軍偷襲,經查,兩個機場的6o架戰機不翼而飛,大部分航空彈藥被土八路運走,機場飛行員、地勤人員和機場內警衛部隊全體玉碎,土八路采取定時裝置引爆地下彈藥庫、油料庫,導致一一四師團前往增援搜查的部隊傷亡慘重,陣亡12oo餘名士兵。”

小林淺三郎再也裝不出什麽臨危不亂、淡定自若的名將風度了,劈手奪過電報,匆匆瀏覽一遍,發出了一聲歇斯底裏的“巴嘎”,就拔出指揮刀朝辦公桌狂劈,直到刀鋒陷進辦公桌的實木裏拔不出來,小林淺三郎才頹然鬆手,一坐到地上,嘴裏幾裏咕嘟地嘟囔著該死的土八路、膽小鬼、撒謊者等一連串日語中罵人的詞語。

罵累了,站起來,拍拍上的灰塵,小林淺三郎的情緒也穩定了。不管怎麽說,這仗還得打,司令官還得救,哪怕是找到屍體呢,也得把屍體搶回來不是?要是讓司令官閣下活人或屍體落入八路軍手裏,那十二軍就丟人到家了,自己的前途怕是也要完了。

小林淺三郎定定神,命令那個參謀,立即將末鬆茂治中將發來的電報轉報華北方麵軍司令部和華北方麵軍航空集團司令官木下敏中將,立即向大本營和華北方麵軍司令部發報,催促他們馬上給予緊急戰術指導,命令濟南機場、青島機場立即起飛戰機編隊,把二十裏堡機場給我炸個底朝天,務必把偷襲司令官閣下的土八路給炸出來,徹底撕碎他們。

那個小參謀剛走,又一個參謀就急匆匆地跑來喊報告了,小林淺三郎心說千萬不要再有壞消息了。結果事情就這麽巧,小參謀呈上的是剛剛截獲的支那國民政府發表的戰報,上麵說中隊第十八集團軍俘虜了第十二軍司令官尾高龜藏中將,並將對其進行審判,明正典刑,還要邀請各國代表觀摩審判過程。

這下,小林淺三郎是徹底瘋了,既然司令官閣下沒有死,而是被八路軍俘虜了,那還等什麽?小林淺三郎馬上發出一係列命令,而且是直接發到了第一第三十三師團、膠濟路守備隊等三支部隊的大隊一級,命令他們立即行動,向二十裏堡機場發動攻擊,務必救出司令官閣下。

小林淺三郎這人確實有過人之處,他雖然已經急怒攻心,但是還保持了一絲清明,命令參謀把自己的部署同時上報華北方麵軍司令部和大本營,請求他們立即研判山東戰場局勢,及時回電指導。

不是華北方麵軍司令部和大本營不及時回複小林淺三郎的電報,而是各有各的情況,他們都正忙著呢

華北方麵軍司令部參謀長崗部直三郎中將最近忙的很,司令官寺內壽一大將不在,他實際上履行的是日軍在華北地區最高指揮官的職責,不但要負責軍事,還要考慮如何強化鞏固占領區治安秩序和恢複經濟秩序等問題。這些事情都是戰略層麵的問題,寺內壽一都搞不好,讓崗部直三郎來搞,那更是強人所難了。

第十二軍尾高龜藏司令官的電報後,崗部直三郎憑著自己對八路軍教導師作戰規律的認識,馬上就命令尾高龜藏將一第三十三師團向一起集中,形成重兵集團,憑險固守。

發完電報後,崗部直三郎還不放心,又發電報詢問十二軍是否接到自己的命令,是否執行。直到十二軍司令部明確答複接到了命令,並決心遵照執行,崗部直三郎這才放心,回到臥室睡下。

心裏有事,睡覺也不安穩,崗部直三郎索性披衣起床,到作戰室對著地圖反複審視,思考怎麽樣調集部隊,在膠濟路的濰縣一帶聚殲劉一民部。

這不是崗部直三郎憑空妄想,原因是台兒莊大捷後,崗部直三郎受寺內壽一委托,曾經在濟南組織華北方麵軍前進指揮所,調集大軍舉行徐州會戰,對山東的地形非常熟悉。後來,日軍調集大軍掃**山東、尋殲教導師主力時,崗部直三郎又曾統帥一路大軍作戰,到過魯中一帶,親自查看了濟南到青島膠濟路一線的地形,心中有數。

在崗部直三郎想來,膠濟路沿線一馬平川,濰縣城牆堅固異常,坊子有那麽多的德式建築、日式建築,沿線的昌樂、益都、臨淄、張店城防設施都有一定基礎,劉一民部雖然炮火強大,但隻要一第三十三師團能夠迅速集結部隊,依據堅城固守,八路軍再厲害,那也不可能一夜之間攻開城防。隻要每天都能熬到天亮,航空兵會把這些狡猾的八路軍炸得兔毛亂飛的。這裏可不是山區,土八路無所遁形,他們這樣肆無忌憚地攻擊膠濟路,等於是自己往大日本6軍航空兵的火網上撞,想不死都不可能。隻要皇軍主力結束武漢攻略戰,馬上就可以回師北上,將滯留於魯中膠濟路沿線的劉一民主力一鼓而殲之。

至於青島是不是會被八路軍襲占,崗部直三郎也考慮了,他想把這個問題交給海軍來處理,讓海軍從佐世保基地出動艦隊緊急增援青島,隻要艦隊抵達青島,海軍6戰隊的力量就可以大大加強,必要時還可以動員武裝青島的僑民,讓他們協助守軍防守,應該可以支撐到皇軍主力北返。

考慮好後,崗部直三郎親筆起草了關於發動膠濟路會戰的建議,讓電台發往大本營,這才又去小睡片刻。

早上起來,崗部直三郎吃了早飯,交待司令部值班參謀密切關注第第十二軍作戰行動,注意接收大本營指令,然後就驅車去出席由參加過更生中國文化建設座談會的文化漢奸們主持的一個留日同學會的會議。

更生中國文化建設座談會是在寺內壽一大將授意下,由日本朝日新聞社出麵籌辦的一個披著學術交流性質外衣的文化漢奸聯誼會,目的是拉攏一批文化漢奸,利用這些文化漢奸的聲望,幫助日本人侵略中國,更進一步的話,就是要從文化上奴役中國人,摧毀中國人的文化道統。

更生中國文化建設座談會於第一次會議,當時出席會議的除了周作人、錢稻孫等文化漢奸外,還有日軍軍官、華北方麵軍特務機關長喜多誠一手下的高級特務,以及偽華北臨時政府議政委員長兼教育總署督辦湯爾和,新民會副會長張燕卿等“要員”。日軍後來在4月份由《大阪新聞》公開報道了更生中國文化建設座談會的活動情況,從而也把周作人、錢稻孫等文化漢奸釘在了曆史的恥辱柱上。

周作人、錢稻孫的投敵,在中國文化節掀起了軒然大。5月5日,武漢文化界抗敵協會通電全國文化界,嚴厲譴責周作人“不惜葬送過去之清名,公然附和倭寇,出賣人格”,並“請緣鳴鼓而攻之義,聲明周作人、錢稻孫及其他參與所謂‘更生中國文化建設座談會’諸漢奸,應即驅逐我文化界之外,藉示精神製裁”。5月14日,茅盾、鬱達夫、老舍、馮乃超、王平陵、胡風、胡秋原、張天翼、丁玲等十八人在《抗戰文藝》上發表《給周作人的一封公開信》,指出:“先生出席‘更生中國文化座談會’之舉”,“實係背叛民族,屈膝事敵之恨事,凡我文藝界同人無一人不為先生惜,亦無一人不以此為恥”。詩人艾青還以《懺悔吧,周作人》為題,寫了一首詩,表達了年輕一代的情緒:“周作人

在祖國艱苦地戰鬥著的時候叛變了

我用灼痛的心接受這消息)……

周作人,

你不能想一想你所走過來的路麽?”

“你曾護衛過德漠克拉西

你曾抨擊過北洋軍閥的政府

你曾無畏地走在思想鬥爭的最前麵

中國的青年

不曾忘記你的名字”,

“懺悔吧,周作人!

不然

中國的青年

要向你射擊!……”

在這顫抖的歌聲裏,充滿了多少期待、失望、痛苦與憤怒

更生中國文化建設座談會開過了,但那隻是一次會議,並沒有形成組織。崗部直三郎現在主持華北方麵軍司令部工作,就想把拉攏文化漢奸的工作更進一步,他想起了原偽華北政務委員會委員長、漢奸王揖唐等人籌辦的留日同學會,想用這個同學會把親日的文化漢奸們團結起來,為建設大東聖戰服務。

連崗部直三郎自己都沒有想到,他的這個想法一提出來,馬上就得到了北平的文化漢奸們的響應。這幾天,由於日軍在武漢、廣州的攻勢淩厲,這些文化漢奸們坐不住了,幾次向華北方麵軍司令部報告,懇請崗部直三郎參謀長閣下能在百忙中抽出時間,參加他們的會議,做重要指示。

崗部直三郎現在是華北名副其實的太上皇,他要去參加會議,從日軍上下到大小漢奸都是高度重視。這不,崗部直三郎乘坐的轎車在衛隊護送下剛到會場門外,特務機關長喜多誠一中將、瘦骨嶙峋的王克敏、一身戎裝的齊夔元、花白胡子的王揖唐和湯爾和、長袍短褂的周作人、西裝革履的錢稻孫都圍了上來,爭著搶著要替崗部直三郎開車門。惹得崗部直三郎的衛兵們大聲嗬斥,刺刀一直頂到了那些漢奸們的胸口,這群敗類才稍稍向後讓了讓,騰開一條路,讓喜多誠一中將上前拉開了車門。

崗部直三郎現在已經對這種場景習以為常了,下車後也不見怪,裝出一副和善的樣子,和幾個漢奸一一握手寒暄,不停地說著“給你添麻煩了”、“請多多關照”等少鹽無醋的話,邊說邊往會場走。

到會場後,崗部直三郎在主位上坐定,不等主持會議的王揖唐介紹會議議程和參加會議人員,崗部直三郎就開始講開了:“諸位:我很榮幸能被邀請參加今天這個會議,在座的大部分都是大日本帝國的留學生,是日本文化熏陶培養出來的精英,應該都知道,從地理上講,中日兩國一衣帶水、合作共榮。從文化上講,中日兩國同根同源,互相促進。中國人曾經創造了燦爛的古文化,但是現在中國落後了,日本的文化後來居上,是到了以日本文化統領中國文化、建設日滿蒙一體的大東亞共榮圈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