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四章 泰西戰役前奏（續）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劉一民接到了主席和總部的電報。
這已經是主席和老總的第五封電報了。
朱老總在電報上說，今日白天日軍在飛機掩護下全線攻擊，各防線戰事均甚為激烈。但從日軍的態勢看，攻擊重點是冀東和獨立師的晉中根據地，其它方向應該是牽製性攻擊。冀東方麵，日偽軍以第110師團為主，華北治安軍主力配合，分路合擊，傾盡全力，是想一舉摧毀冀東根據地；晉中方麵，日軍以第二十師團為主力，實施中央突破戰術，其它部隊四麵合圍，意圖同樣是想一舉摧毀我晉中根據地。冀東我軍主力部隊少，很可能會全麵淪陷為遊擊區。晉中方麵有山區掩護，獨立師又是我軍主力，日軍攻勢雖猛，但想消滅我獨立師主力無疑是癡人說夢。不過，根據地要受重大損失了。
朱老總要求劉一民，務必高度戒備，特別是一定要弄清楚青島方向日軍兵力變化，防止日軍突然增兵突襲。泰西方麵，今夜務必多派偵察分隊，前往兗州一線對敵作抵近偵查，嚴密監視鬼子動靜。最好能派出偵察分隊，偽裝日軍，混入鄒縣與滕縣之間，監視日軍第十四師團動向。
朱老總提醒劉一民，現在山東我軍主力雲集泰西，張開了大網，不怕南線鬼子進攻，就怕鬼子不進攻。要是南線日軍偵知我軍意圖，就地固守，吸引我軍主力，為青島方向日軍和德縣方向日軍爭取時間，整個泰西戰役計劃就會泡湯。不但白白丟失膠濟路沿線各縣城，甚至也會白白丟失濟南。更可怕的是，等日軍東線、北線部隊會師濟南後，我軍主力就會處於日軍南北兩線夾擊之中，到時候山東局勢就危險了。因此，應該牢牢把教一旅、教三旅、騎兵旅和炮兵旅握在手中做機動部隊，一旦南線日軍不動，就可以將機動部隊調至濼口河防陣地，阻敵北線集團於黃河西岸，減輕壓力。必要時，應果斷炸毀黃河鐵路橋，阻敵攻擊。不能有任何婦人之仁，置主力於險地。
主席的電報說的更詳細，先是把譚政、許光達的性格特點說了一遍，接著就告訴劉一民，譚政的長處是嚴謹、忠誠、堅忍不拔，但不是軍事長才。要劉一民務必給譚政講清楚，魯東我軍絕對不是第五師團的對手，更不用說青島方麵很可能會增加日軍其它精銳師團了。魯東我軍作戰指揮上必須由許光達、袁國平二人做主，多聽幾個旅長的意見，以遊擊戰法遲滯敵人。否則的話，以魯東我軍的實力，很可能一戰之下就被日軍機械化師團徹底擊敗，甚至會全軍覆沒。
主席告訴劉一民，泰西戰役決心正確，體現了我軍不計較一城一地得失、集中優勢兵力殲滅敵人的指導思想，這種戰法中央蘇區時期就已經得到了驗證。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把握好時間差，務必多法誘敵，迫使第十四師團早日投入戰場，這樣就可以盡快結束泰西戰役。打的好的話，濟南就可能不用丟失。一旦我軍主力結束泰西戰役，而北線日軍尚未突破黃河的話，則日軍的攻勢就會戛然而止，東線日軍會因為懼怕被圍困，而迅速縮回青島。當然，這是最好的設想。考慮到日軍機動能力強，船隻多，而我承擔河防任務的僅僅是新編成的濟南警備旅，不可能擋住日軍東渡黃河，魯西警備旅、冀魯邊之新六旅又要用之於襲取滄縣，建議劉、羅考慮，是否可以將炮兵一部和教三旅或新三旅隱蔽運動之黃河東岸，待魯西南警備旅撤出黃河西岸阻擊、日軍抵達北濼口時，給敵迎頭痛擊，重創鬼子一部，再輔之以炸毀濼口黃河鐵路大橋，則可有效遲滯北線日軍攻擊速度。
主席、老總他們不知道，劉一民之所以這樣部署，等於是想放小鬼子打通膠濟路、攻占濟南。因為他想明白了，不讓小鬼子奪回濟南、打通膠濟路和津浦路，鬼子主力就會一直盯著山東我軍不放，會不停地增兵。甚至會暫時取消華中方麵戰事，傾舉國之力來對付教導師。那樣的話，小鬼子不但不會再發動諾門坎戰役，恐怕連是否會發動太平洋戰爭都很難說了。
劉一民心裏有個很隱秘的想法，那就是渴望日軍發動諾門坎戰役，最好是讓日軍與蘇聯紅軍大打特打，嚐到點甜頭。隻有這樣，日蘇停戰後，日軍才能多占地盤。將來等日軍在太平洋戰場失利，自己再率領大軍揮師東北和蒙古地區，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從日本人手裏收回喪失的國土，彌補曆史上中國人心裏永遠無法彌合的傷口。
這種想法隻有深藏在心底，包括唐星櫻、倪華都不能說。說了，就會掀起滔天巨浪。不過，要是這種想法最後得到實現，劉一民自己覺得，才是真正不辜負穿越一趟的機遇，才是真正的為中華民族作出了突出貢獻。
有時候一想到這種想法，劉一民就覺得自己的思想中還是有民族主義傾向，不知道是不是正確。但後來前後左右深思一番，覺得還必須這樣做，不能再象曆史上那樣，抗戰勝利了，新中國建立了，國土麵積卻縮小了。那可不行
至於主席提出的派炮兵和教三旅去黃河河防，劉一民原來曾經有過這種考慮，但很快就否決了。主要原因是不能預測北線日軍什麽時候抵達北濼口附近，如果傍晚抵達還好說，把炮兵旅和教一旅、教三旅、騎兵旅炮兵團全拉上去，一頓猛揍，準讓小鬼子屁滾尿流。要是鬼子白天趕到，炮兵集團一開炮，就暴露目標，必然會被日軍機群盯上，說不定日軍會出動能夠調動的所有飛機，摧毀八路軍炮兵。沒有炮群，泰西戰役就不用打了，以第十四師團配屬一個重炮旅團的火力，加上第三十五師團和獨立混成第十三旅團，我軍就是取勝，那也是慘勝，而且還不可能速勝。那樣，才是真正的把主力置於險地了。
劉一民給主席、老總回電，報告說今夜一定會有北線日軍、南線日軍和青島日軍兵力變化及調動的準確情報。另外，劉一民還報告主席，黃河東岸河防陣地已構築兩個多月，濟南警備旅雖然是新編部隊，但戰士都是經過編練司令部訓練過的、第一次日軍重兵圍剿時征召的原山東各部隊的複原退伍軍人，都是久經戰陣的老兵，戰場經驗豐富，又有各師支援的紅軍營作骨幹，每團都是3000人，一色日式裝備。由曾中生和蔡中坐鎮，依托東岸陣地，堅守一到兩天時間應該沒有問題。炮兵集群必須集中於泰西戰場，才能達到集中火力、速戰速決的目的。
至於日軍攻占濟南的問題，劉一民報告說，不讓日軍攻占濟南，不讓日軍主力南下追擊我軍，許世友魯西警備旅和符竹庭新六旅就沒有攻占滄縣日軍補給基地的戰機。隻要奪取了滄縣，日軍北線集團的補給馬上中斷，小鬼子主力就會象一條死蛇一樣癱在津浦線上。與奪取日軍後勤補給基地相比，讓日軍攻占一座濟南空城，就顯得無足輕重了。也隻有讓日軍攻占濟南、打通膠濟路、津浦路，取得表麵上的勝利，日軍才會將注意力從山東移開，我軍才會有後續戰機。
電報發出不久，主席回電：“想到濟南可能再度淪陷，食無味，煩躁不已。如能在北線日軍渡過黃河前和東線日軍抵達周村以前結束泰西戰役，應確保濟南不失。否則，無以對天下。若北線日軍進展神速，在我結束泰西戰役前渡過黃河，則濟南不可守，允許放棄濟南。請劉、羅按此部署、決斷。”
看完電報，羅榮桓沉默半晌，提出留下新三旅在濟南布防，即可阻擊東線日軍，又可支援濟南警備旅作戰。
劉一民搖搖頭，說不用了，日軍北線七個師團，就是留下兩個師團防守，五個師團用於進攻，那也是一支了不起的力量。要知道第一師團和第二師團，就相當於兩個第十四師團還要強一點。我軍主力也沒有一口吞下第一師團、第二師團的能力。魯西南警備旅和新六旅是阻擋不住的，日軍一天時間甚至更短即可抵達黃河西岸。這段時間，我們在整軍備戰，日軍也在搞。這一戰，日軍是下了大本錢的，黃河現在已經封凍，日軍隻要建立炮兵陣地，就可以掩護部隊徒步從冰上過河。濟南警備旅在利用工事大量殺傷敵人後，要在天明前迅速撤離，在濟南外圍進入地道和陣地逐次抗擊。留的部隊多了，一旦鬼子主力渡過黃河，脫身都困難。
羅榮桓說：“你這個道理不成立，第十四師團加上第三十五師團和獨立混成第十三旅團，兵力也是兩個常設師團的規模，甚至更大。這怎麽說？”
劉一民耐心解釋道：“第十四師團雖然加強了重炮旅團，也已經機械化，但是在蘭封之戰中差點全軍覆沒，部隊補充後新兵成分高，戰鬥力要大打折扣。第三十五師團原來被我軍擊潰過，新兵成分也很高，獨立混成第十三旅團也是這種情況，它的幾個來自於關東軍的步兵大隊在我軍東進津浦路之戰時全部被殲，現在的步兵大隊是以第二十一師團掃**冀魯邊的那個聯隊為主擴編的。總體上說，這部分鬼子兵力不小、裝備不錯，但戰鬥力絕對和第一師團、第二師團不在一個層次，要差的很遠。如果是第一師團、第二師團聯手從南線進攻，我就不會向現在這樣要一口吞下，而是必須慢慢地給鬼子放血，一直放到它流血不止、氣力耗盡時，再發動總攻。政委，你也知道，我的主導思想是不願意把我們的主力打殘。如果我軍向對付第十四師團、第三十五師團這樣去對付第一師團、第二師團的聯手攻擊，我們至少也得付出五萬人以上的傷亡。這個代價我們承受不起。”
羅榮桓琢磨了一會兒，摘下眼鏡擦拭了一下，這才慢慢說道：“還是你的那句話，同樣一支好槍，在老兵手裏，十發子彈最少可以打死打傷三個敵人。在新兵手裏五十發子彈都未必能沾著敵人的衣服。就這樣，堅持我們的戰役決心。我去給主席回電，申述我們的理由，一切以消滅鬼子有生力量為主。隻要能保證主力不傷筋動骨，仗有的是打的”
羅榮桓去發報了，晶晶來找劉一民，拿了幾篇準備以通電形式向全國播發的新聞稿，要劉一民審閱。
劉一民看了一遍，一篇是八路軍教導師師長劉一民、政委羅榮桓、山東省主席沈鴻烈調研黃河、運河水利設施建設。第二篇是劉一民、羅榮桓、沈鴻烈到聊城範築先將軍墓地祭奠，栽植鬆樹。沈鴻烈代表中華民國國民政府和山東省政府向範築先將軍墓敬獻花圈。三是劉一民將軍在臨清向魯西地區抗日武裝部隊團以上幹部發表講話，指出抗戰必勝。四是劉一民、羅榮桓在南宮接見冀中地區教師代表，表示我軍必將收複冀中，給學子們一個擺放書桌的地方。
晶晶現在已經是非常著名的記者了，這些稿子又是劉一民提前布置的，怎麽寫、時間和場景怎麽編排都講的清清楚楚。晶晶又是隨主力一路征戰過來的，對南宮、臨清、聊城、東阿一帶的環境都很熟悉，信筆寫來，描情狀物都極為逼真。劉一民看後非常滿意，交待晶晶馬上以通電形式發出，同時通知西安的新華社，要他們立即加上編者按，最好撰寫新聞評論，在夜裏12點前再次向全國播發新聞通稿。
晶晶有點擔心，問日軍會不會集中全力殺向魯西？主力都在濟南，鬼子去了，魯西根據地又要遭殃了。
劉一民誇晶晶越來越懂事了，知道從全局考慮問題了。不過放心，小鬼子不會去魯西的，他們要的是濟南和膠濟路、津浦路。這些稿子的作用在於幹擾杉杉元的決心，讓他多留部隊沿德石路布防，給北線阻援部隊減輕點壓力，多支持一段時間。等杉杉元反應過來，第十四師團也就該進入我軍預設陣地了。
晶晶走的時候，劉一民拿出主席給她的寫的書法，交待她妥善保管。
這一下，晶晶徹底激動了，說話的聲音都成了顫音：“一民，這不會是真的吧？毛主席真的親筆給我寫他的詩詞？我都不敢相信，他怎麽會知道我？”
羅榮桓那濃厚的湖南口音響了起來：“晶晶同誌，見了一號首長要尊重，不能喊一民，要喊首長。”
羞得晶晶嚶嚀一聲，捂著臉就跑。
羅榮桓喊道：“回來，帶上你的東西”
晶晶就象木偶一樣，聞言轉身，從劉一民手裏奪過稿子和主席寫的卷軸，眼睛飛快地往劉一民臉上瞟了一眼，逃一樣跑出了劉一民辦公室。
羅榮桓搖搖頭，對劉一民說道：“我發現你身上的毛病確實很多，簡直象黑瞎子一樣。打完這一仗我們兩個得好好談談心，作為老大哥，我得給你講一講什麽是君子的行為規範。”
劉一民直接說道：“我不當什麽偽君子，隻當決勝千裏的將軍。好了，說說主席怎麽答複的。”
羅榮桓把主席的電報遞給劉一民，上麵清清楚楚地寫著：“一切由劉、羅臨機決斷”
看完，劉一民對羅榮桓說道：“現在隻剩一件事了，那就是青島日軍、北線日軍和南線日軍今夜的動靜了。政委，你在這裏守著，通知師部做好出發準備。我去稍微眯一會兒，今天一天都沒消停一下，困了，出發時喊我”。
羅榮桓想了想說：“你也不要睡覺了。倪華隨野戰醫院行動，現在已經出發了。唐星櫻和孩子們隨師部行動，不知道準備的怎麽樣了。你回去看看孩子們，要出發了，他們太小，唐星櫻和李韻不一定照顧的過來。”
劉一民說：“唐星櫻性格剛強，不會讓我進院子的。”
羅榮桓說：“你結婚後一直沒回去過，咋知道唐星櫻不讓你進院子？李韻不是經常帶著和兒來看你麽？聽我的，去吧”
等劉一民被警衛員叫回到師部的時候，已經是夜裏12點了。
看著劉一民牽著小政和的手、臉上神采奕奕的樣子，羅榮桓先去把小政和抱起來親了兩口，放下後才歎了口氣對劉一民說道：“事情還真象你預測的一樣，各方麵情報都來了，你看看吧”
劉一民接過電報一看，青島方麵的情報人員報告，從晚上九點開始，日軍艦隻雲集青島港，大批日軍登陸，汽車、坦克、裝甲車成排成串。綜合各登陸點情況，發現日軍番號為：近衛師團、第六師團、第十六師團、裝甲旅團。
南線的情報是：第三十五師團、獨立混成第十三旅團、第十四師團下午就已經開始封鎖交通，天黑前部隊調動頻繁，入夜後日軍各兵營、據點全部一片安靜。
北線和南線的情報幾乎一模一樣，隻是日軍部隊番號不同而已。
看完電報，劉一民哈哈一笑：“走，到泰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