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八八章 提前行動
等劉一民和胡老虎、鮑文從廢墟中爬起來，日機已經飛走了。董莊村內到處都是老鄉們撕心裂肺的哭聲，哭爹的、喊娘的，尋兒的、救女的，整個村莊都陷入了悲痛之中。
胡老虎灰頭土臉的，顧不上去洗，裂開大嘴哈哈一笑：“這狗日的小鬼子，投彈投的挺準的。要不是老子鑽到桌子下麵，可能今天就光榮了！”
鮑文沒有胡老虎的心情，忙著指揮戰士們搶救傷員、滅火救人，和統計損失情況。
劉一民指揮部的大功率電台沒有問題，兩個報務員卻犧牲了，是他們用身體護住了電台和密碼本。住在董莊的騎兵旅警衛連傷亡很大，犧牲了二十幾個戰士。老鄉們沒有防空經驗，損失就大的多了。有十幾戶都是全家死在小鬼子的炸彈下，絕戶了。
一看鬼子飛機的架勢，劉一民就知道出問題了，很可能是剛才開機發報引來了日機。這個事情就有點奇怪了，日軍有無線電偵測設備，劉一民是知道的，而且還提醒過八路軍總部的朱彭二位老總注意安全。但是，他在皖東北、半城呆那麽久，也沒少發電報，也不見日機轟炸。為什麽自己剛到這裏，小鬼子的飛機就跟著來了呢？
劉一民反反複複思考了一會兒，忽然心生警兆，覺得自己大意了，隻顧著橫掃蘇皖邊區了，怎麽就沒有想到這蘇皖邊區一馬平川、水網縱橫、缺乏大的戰略縱深呢？這個問題小鬼子不會看不到，他們不會意識不到淮河以北、隴海路以南、津浦路以東是一個消滅八路軍教導師主力的天然戰場的。如果小鬼子悄悄地調集重兵，依托隴海路、津浦路，淮河，再用汽艇、巡邏艇其它河道，那自己的幾個旅豈不是就要被小鬼子分割包圍了麽？
再一想，關東軍正在和蘇聯紅軍對峙，華北方麵軍又正在掃**山西根據地和濟南、泰西、魯南，他們抽不出更多的兵力來。華中派遣軍現在戰線過長，野戰部隊都變成守備隊了，也不可能抽出更多兵力來，日軍再要想象前兩次重兵圍剿山東那樣，已經不可能了。那小鬼子想究竟幹什麽呢？
想著想著，劉一民就想自己太主觀了。總以為日軍兵力不足，就沒想想曆史上小鬼子是怎麽發動太平洋戰爭的了，小鬼子可是從中國戰場抽調了那麽多的精銳師團橫掃東南亞，打得美英軍隊屁滾尿流。看來，兵力不足隻是一個方麵，日軍隻要下定決心，是可以大規模擴軍的。曆史上小鬼子投降前就曾把軍隊擴充到168個步兵師團，加上陸軍的獨立混成旅團、獨立步兵旅團、守備隊和海軍，總兵力高達七、八百萬人。僅僅是到過中國的就有97個步兵師團、5個飛行師團、3個戰車師團和幾十個獨立混成旅團，兵力龐大的很。
心生警惕的劉一民，反複琢磨日機突然這麽準確地空襲騎兵旅部到底為什麽。突然之間就想明白了，日軍的飛機怕是早就瞄上自己了，之所以選在這個時候動手，很可能是要打亂八路軍的部署，後麵還有更大的圖謀。
這個圖謀是什麽就不言而喻了，那就是日軍盯上了自己率領的北返部隊。小鬼子想一口吃個胖子，一舉消滅北返部隊呢！說不定這個時候鬼子的包圍圈已經形成了，北返部隊已經掉進鬼子的陷阱了。
劉一民喊來**風，要他攤開地圖，在地圖上審視了一會兒，馬上明白了，自己的部隊現在是要越過隴海路、返回山東。小鬼子八成是要在自己越過隴海路時動手，打我軍一個冷不防。因為這個時候的我軍，為了越過隴海路，數路並進，重武器不能展開，小鬼子一旦突然攻擊，那就是一個被動挨打的局麵，一發炮彈下來，很可能就是幾條生命，一如自己對付小鬼子那樣。如果此時小鬼子再在隴海路北麵布置強大的阻擊線，實行兩翼迂回包抄，那就是一個嚴密的包圍圈了。到時候，我軍就成了小鬼子網裏的魚了。
想明白了，劉一民心裏也亮堂了。現在他有兩個選擇：一是立即後縮，停止北返行動，集中教一旅、新一旅、騎兵旅，趁小鬼子還沒有形成包圍圈掉頭南下，神擋殺神、佛當殺佛。隻要脫離險地，就不怕沒有機會好好教訓小鬼子一頓。二是立即行動，在隴海路上殺開一條血路，返回山東。就算小鬼子在隴海路北部署有線，以教一旅、和南下接應的教四旅的攻擊力，突破鬼子線應該沒有問題。隻要到了山東地麵，小鬼子再敢追擊的話，那就是尋死！
劉一民沒有時間再多想了，他決心率部隊強行攻擊隴海路，殺開一條血路，返回山東。原因是蘇皖邊區根據地初創，他不能把小鬼子重兵引向那裏。再說，那地方也確實不適合大部隊機動，水網地帶，光是坦克、裝甲車、汽車和戰馬行動就受很大限製，不如華北地麵作戰方便。
不等劉一民再仔細思考，羅延的十萬火急的電報就到了：“十萬火急！據偵查員報告，海州以然出現日軍大部隊，番號為第六師團、第九師團、近衛師團。邳縣方向出現日軍大部隊，打頭的是第一一四師團，後麵還有日軍大隊。兩路日軍都分兵向牛山方向迂回，意圖截斷我軍退路。”
劉一民一下就明白了，日軍這是要東西對進，合擊八路軍。
時間，時間，現在關鍵就是時間，一定要搶在日軍收網前衝過隴海路。
劉一民當即命令高原、胡老虎準備戰鬥。全軍提前開始行動，行進中靠攏，形成三角形攻擊箭頭。以裝甲團和特戰大隊、教一團為先導，教二團為左翼、騎二團為右翼，輜重一團、工兵一團、教三團、新一旅居中，殺向隴海路。命令在大店的馮達飛，立即緊急起飛所有能起飛的戰鬥機、轟炸機，趕到東海縣境內隴海路洪莊與牛山之間，驅散日軍轟炸機，轟炸日軍伏擊部隊，掩護我軍突破日軍線。
劉一民特意交待命令高原、胡老虎，教一旅炮兵團和騎兵旅炮兵團運動到位後，迅速建立陣地，對東西兩麵做好火力；命令特戰一中隊、二中隊動手，立即控製牛山和石湖車站，接應主力突破隴海路；命令洪超遠指揮的教四旅、新四旅、魯東南警備旅立即南下向隴海路發起攻擊，弄清楚日軍在隴海路北到底有沒有阻擊攔截部隊；命令輜重團立即編組運輸車隊，一旦主力突破隴海路，緊隨在教一團後麵，第一時間衝過去。全軍突擊部隊有高原、李淩風統一指揮，程翠林指揮左翼作戰，胡老虎指揮右翼作戰，鮑文和**風指揮輜重、工兵、後勤行動，工兵一團接應，劉一民親率騎一團和狙擊大隊擔任全軍後衛。
在給高原和洪超遠的電報的結尾，劉一民寫道：“我軍麵臨前所未有的危險，行動要果敢，就是用牙咬，也要把隴海路咬開一刀血淋淋的口子。狹路相逢勇者勝！”
劉一民果斷采取措施，日軍也在風風火火地往洪莊和牛山之間趕。
為了確保圍殲劉一民南下部隊之戰成功，華北方麵軍參謀長山下奉文中將和副參謀長武藤章少將早早地就到了徐州，坐鎮指揮部署，並把此次作戰代號命名為“屠龍行動”。
山下奉文這個人，骨子裏崇尚武力，喜歡劍走偏鋒，擅長奔襲作戰。武藤章擅長搞陰謀詭計，最喜歡把重拳出在中隊想不到的地方。這兩個家夥搞到一起，那也是絕配，算是尿到一個壺裏去了。
膽大狂妄的山下奉文和武藤章到了徐州後，沒有坐在司令部裏瞎咋呼，而是把自己打扮成普通士官，坐上火車從徐走到連雲港跑了一個來回，逢站就下。最後，他們判定八路軍必然會在洪莊和牛山之間突破隴海路。
之所以判定八路軍會在這裏突破，主要原因是這裏有直通淮安、淮陰和宿遷、沭陽的公路，最便於八路軍從馬陵山東麵平原丘陵地帶進入魯東南的臨沭縣。一旦八路軍進入他們的老根據地魯東南，再有部隊接應的話，那就等於魚歸大海、虎嘯山林了。而且這裏因為靠近隴海線，經濟相對活躍，公路建設搞的較好，幾條河上都有橋梁，便於部隊行動。
當然這隻是他們的判斷。為他們的判斷提供證據支持的情報是，一個逃到徐州的漢奸地主報告，八路軍沒收他們的錢糧，都是從牛山鎮通過，送到山東去的。
武藤章是狡猾的，他現在兼管著華北方麵軍特部機關，沒有費多少事就弄清楚了牛山鎮偽軍據點中的八路軍內應，隻不過他沒有動手抓人、殺人，他還想利用這條線索製造日軍沒有防備的假象，吸引八路軍上當呢！
判明了情況，山下奉文和武藤章兩個進一步修改了作戰計劃。按照武藤章的設想，是要提前派部隊隱蔽到隴海路以北地區，以羽山為支點，建立陣地，等八路軍北返越過隴海路時，四麵合圍，全殲八路軍於隴海路洪莊至牛山之間地區。
山下奉文不同意武藤章的設想，理由是提前派部隊進入的話，無法保密。就算是把預設戰場內的老百姓殺完也不行，這一帶是八路軍遊擊隊的活動區，他們熟悉地裏，稍有風吹草動就會暴露戰役目標，引起劉一民警覺。萬一劉一民警覺了，意識到皇軍在這裏布設戰場了，他還會來上當麽？說不定他還會集中兵力大皇軍某支部隊一個冷不防呢？
武藤章說這個計劃已經經過華北方麵軍司令官和華中派遣軍司令官的批準，是可行的。要不這樣打，怎麽能全殲劉一民北返部隊？
山下奉文很有主見，他直截了當地告訴武藤章，應該采取東西對進的辦法，提前隱蔽部隊，突然發起夾擊。隻有這樣，才能在八路軍夜晚偷越隴海路時，一舉殲滅之。
至於八路軍會不會提前行動、白天發起攻擊、兩翼部隊能否趕到戰場，山下奉文說是沒問題。如果八路軍白天提前發動攻擊的話，那正好，讓航空兵去和他們說話，讓土八路長長被空中優勢打擊的滋味。讓精銳的八路軍教導師成為潰兵，這也是很好的一種選擇。至於兩翼部隊能否趕到，山下奉文更是有絕招，他提出把華北的裝甲巡邏車、運煤車、票車集中起來，分別運抵連雲港和徐州。到時候一輛接一輛往牛山方向開。想想吧，土八路正要過路呢，麵前突然出現一座流動的鋼鐵長城，那會是什麽情景啊？估計劉一民登時就會嚇尿褲子。
山下奉文最終說服了武藤章，原因是武藤章想不到采取什麽辦法能讓八路軍發現不了日軍的企圖。另一個原因是，山下奉文和武藤章對全殲八路軍北返部隊沒有太大信心。用山下奉文的話說，中國有句俗話，叫兔子急了也咬人。已劉一民部隊的戰鬥力，在隴海路東強行阻擊的話，未必能阻擊得住，相反還很可能會遭到八路軍兩麵夾擊，造成重大損失，不如東西對進好，可以側擊八路軍，而自己的部隊損失不會太大。
為了迷惑八路軍，山下奉文並沒有派出日本特務和搜索兵，而是從徐州派出了大批偽軍和漢奸，潛伏到隴海路南，監視八路軍的行動。就這還不算，山下奉文嚴令航空兵執行例行空中偵查，不得驚動八路軍。甚至連主戰場的獨立混成第二十三旅團旅團長米山米鹿少將都蒙在鼓裏，他連山下奉文和武藤章到了徐州都不知道，事先接到的命令也隻是要他嚴格督查隴海路防禦，特別是要檢查配屬指揮的偽滿洲國防軍部隊的防禦工事。直到到了發現八路軍在東海南部宿營，米山米鹿少將才接到要在隴海路以南消滅八路軍教導師的命令，要他務必在天黑時分命令部隊全部進入陣地，向南北兩麵防禦，戰至最後一人都不得撤離陣地。
詳細的作戰計劃製定好後，山下奉文硬是把一一四師團師團長末鬆茂治中將趕到了邳縣，自己和武藤章坐鎮徐州。這兩個老鬼子，為了放鬆一下緊張的心情，竟然在徐州城裏當開了統治者，輪流接受日本、朝鮮和中國的慰安，還不忘把自己每一次的惡行寫進日記，相互觀摩，比較哪一個慰安功夫最高。
當然，這種事也不能天天幹，山下奉文和武藤章都是侵華戰爭狂人，念念不忘他們的神聖職責，眼睛一直盯著八路軍的一舉一動。
八路軍北返部隊雖然采取了嚴格的保密措施，白天宿營，晚上行動。但是那麽多的車輛晚上都要大開車燈前進，還要在河上提前架浮橋，動靜太大，根本就躲不過提前潛伏的漢奸們的眼睛。
這些漢奸中有一些是從皖東北或蘇北逃到徐州去的。這些家夥一是對八路軍懷有刻骨仇恨，因為八路軍執行了沒收漢奸財產的政策，燒了他們的地契，把土地分給了無地農民；搶了他們的糧食，那可都是他們收租子收上來的，來不及糶，現在都成了八路軍的了。二是投靠了新主子，急於立功，以便讓太君們對他們高看一眼。正是因為這兩點，漢奸們幹的很認真。有的人甚至跑的很遠很遠，一站站向鬼子傳遞消息。
可以說，自從教導師北上抗日以來，這一次是日軍唯一的一次精心算計教導師的作戰行動。包括八路軍宿營地帶、南下接應部隊的方位，日軍都大致掌握。
眼見著魚兒要入網了，在徐州一一四師團師部坐鎮的山下奉文大喜過望，直接向寺內壽一和西尾壽造發報：“魚兒入網。”
發完電報，山下奉文殺氣騰騰地下達了作戰命令。這一次，山下奉文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在命令中說道：“參戰的大日本陸軍各級官佐和士兵們：讓大日本陸軍丟盡臉麵的八路軍教導師師長劉一民已經率部進入我軍伏擊圈，是到了大日本陸軍和劉一民算總賬的時候了，到了為玉碎的皇軍勇士們報仇的時候了！此戰大日本陸軍必勝！各部隊務必奮勇爭先，凡是活捉或擊斃劉一民的，報請天皇陛下親自授勳，獎日元200萬元！有功部隊在蘇北地區放假三天！”
在下達行動命令的同時，憋了一天的山下奉文，命令航空兵轟炸早已偵聽到信號的八路軍教導師指揮部，企圖一舉打掉八路軍教導師的指揮中心，讓八路軍亂成一團。
也正是山下奉文一心想打掉劉一民的指揮部，才讓劉一民警覺
隨著山下奉文命令的發出，在連雲港秘密登陸的日軍第六師團、第九師團、近衛師團一個旅團和從徐州出發隱蔽在邳縣地區的日軍一一四師團以及從豫東、隴海路警備部隊抽調的日軍大部隊，開始向東海撲來。一列列火車、一輛輛汽車、坦克、裝甲車，在鐵路上、公路上疾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