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一一章 裂痕征兆
日本雖然一直謀求獨霸亞洲，但是仍然非常重視英美關係。駐英大使是日本著名的外圌交圌官重光葵，是外務省改圌革的積極倡導者。駐美大使原來由日本國內最有名的美國問題專圌家齋藤博擔任，這家夥曾向美國國務卿科德爾，赫爾建議日美通圌過談判劃分太平洋勢力範圍，被赫爾拒絕。隻不過這家夥命短，今年鑰份客死美國，勞駕美國政圌府派軍艦把他的屍體送回了日本。現在的駐美大使永井鬆三自然也不是草包，那也是日本國精挑細選的美國問題專圌家。
見赫爾態度不好，不但死揪住廢1日鋼鐵、石油之類物資的用途問題不放，還拿著《紐圌約圌時圌報》、《華圌盛圌頓圌郵圌報》讓他解釋日軍在中圌國的行為，永井鬆三心裏就一陣焦躁，覺得和赫爾打交道比較困難，這美國佬，皇軍殺的是中圌國人，礙著你什麽事了？又礙著美利堅什麽事了？
心裏焦躁，但是永井鬆三臉上仍然是一副謙恭的笑容：“國務9即閣下，關於大日本陸海軍在中圌國的軍事行動，我圌國政圌府已多次向友邦通報，也早已得到貴國政圌府的諒解。”
話還沒有說話，科德爾，赫爾就勃然變色：“貴大使記錯了吧？我圌國政圌府雖然對中圌日戰爭采取中立立場，但從沒有諒解過日本陸海軍在中圌國的行動，多次譴責。日本陸海軍在中圌國戰場屠圌殺平民、奸殺婦女，違背人道主圌義精神。貴國政圌府應該退出中圌國，與中圌國政圌府談判解決雙方爭端！”
永井鬆三一下子就愣住了，眨巴著眼睛往赫爾臉上看了半天，這才謹慎地詢問：“國務卿閣下，我能把你的話當作貴國政圌府立場的轉變麽？”
永井鬆三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美國政圌府從來沒有如此明確、嚴正的說，簡直是晴天霹靂一樣，震得他有點發暈。如果真的是美國對中圌日戰事態度發生巨變，那他就沒必要在這裏和赫爾虛與委蛇了，得趕緊回去向國內報告才行。
隻聽赫爾回答到：“NPno!這不是我圌國政圌府的態度，是我個人看《紐圌約圌時圌報》、《華圌盛圌頓圌郵圌報》的文章得出的結論，也算是我個人對貴國政圌府的建議和忠告。”
永井鬆三高懸的心落進了肚子，長出一口氣，趕緊說道：“國務卿閣下，雙方交戰互有傷亡是正常的。大日本陸海軍是紀律嚴明的部圌隊，一般情況下不可能發生屠圌殺平民的事情。
國務卿閣下不知是否清楚，召開新聞會的倪華，是支圌那八路軍教圌導師長劉一民的妻子。
劉一民極端仇視大日本帝圌國，屠圌殺奸圌**日本被俘女兵和女僑，搶圌劫銀圌行資本，剝奪有錢人的土地，掠奪民間資財和糧食，罪惡累累。濟南軍圌會圌議曾經以劉一民犯有破圌壞社圌會治安罪、破圌壞交通設施罪、破圌壞金融秩序罪、違圌犯國際公約罪、屠圌殺傷員罪、奸圌**圌婦女罪等六項大罪，判處其死刑，懸賞200萬銀元通緝劉一民。
國務卿閣下試想，劉一民的妻子在新聞會上能說大日本帝圌國的好處麽？她和他丈夫一樣，是一個撒謊者、誣陷者。我圌國政圌府強烈要求貴國政圌府製止劉一民妻子煽圌動的宣圌傳，維護良好的日美關係。”
赫爾一下就笑了：“貴大使可能沒有仔細看報紙，倪華博士不是撒謊者、誣陷者，她是哥倫比亞大學培養的醫學博士，是全美最著名的外科專圌家道格先生的得意弟圌子。你以為美國教育會培養撒謊者和誣陷者麽？”
永井鬆三總算明白了，赫爾國務卿已經受了報紙上那些文章的蠱惑，思想發生變化了。無論他怎麽說，都不可能有愉快的結果的。話不投機半句多！都是該死的劉一民惹的禍！
這要是換換其它外圌交圌官，特別是象主張與德意締結同盟關係的大島浩、白鳥這樣的外圌交圌官，可能馬上就會和赫爾撕圌破臉，日美關係就會瞬間巨變。
可惜永井鬆三屬於親英美派，主張不與英美發生衝圌突。所以，他能忍。就聽永井鬆三說道：“國務卿閣下，我無意冒犯美國的教育製圌度。可能倪華博士確實認為她說的是真的，但是我們可以設想一下，她一個漂殼女士，能見到大日本陸軍部圌隊麽？要是皇軍象她說的那樣，她能從中圌國戰場上安全地跑到美國來麽？
這一切，都是中圌國政圌府安排的，是八路軍的劉一民安排的。倪華博士很有可能是被他們利圌用了。”
赫爾不想糾纏這個問題，直截了當地告訴永井鬆三，美國是一個自圌由民圌主的國圌家，憲圌保圌障言圌論自圌由。美國政圌府不可能禁止中圌國人的言圌論，也不可能禁止美國公圌民同情被侵略的中圌國人圌民，因此，美國政圌府不可能滿足日本政圌府的要求，去禁止倪華的言圌論。請日本政圌府予以諒解。
這就是標標準準的外交辭令了。
永井鬆三能當駐美大使，那就有自己的獨到之處。他可是外交高手，知道什麽時候說什麽話。這不，永井鬆三馬上轉移話題，開始和赫爾探討日本準備派親善團來美國訪問的事情。日本人最擅長搞這個，隔三差五都要派親善團都友好國圌家去訪問，目的是增進友誼。來美國的親善團早已確定了方案，就等美國人同意了。
雖然赫爾現在已經對日本人有了看，但是這畢竟是國與國之間的外交關係，赫爾也不能憑自己的好圌惡來應對永井鬆三，還得認真地和他談。
兩個人談的時間不短，貌似相當親圌密。
永井鬆三一回到使館，馬上就給外務省發去密電，報告與赫爾會談情況，請求外務省派特使來美，因為今天赫爾的態度極其不友好，拒絕了日本政圌府要求美國政圌府製止倪華煽圌動的活動的要求。從赫爾的態度可以看出，美國很可能近期轉變對日本的態度，請外務省做好應變準備。
永井鬆三真不簡單，嗅覺如此靈敏，馬上就感到了風頭不對。
話又說回來，這也不說永井鬆三多聰明，赫爾的話說的那麽直白，隻要懂英語，都能聽的懂。主要是美國人的作風在那裏放著，赫爾剛剛看完報紙，一腔怒氣沒處發圌泄，永井鬆三正好撞了上來，說話也就沒有那麽多的顧忌。
再說，他根本就沒有把日本人放在眼裏。
收到永井鬆三的電報後，有田八郎不敢自專，再次把駐美大使的電報呈送給平沼騏一郎首相，請求指示。
平沼騏一郎早就把美國看成了日本前進路上的絆腳石、攔路虎，但是不不瘋，知道在對華戰事沒有結束前，日本是不能與英美決裂的。這家夥是個反圌共老手，一門心思撲在侵占中圌國、攻擊蘇聯上。他在一次演講中說，美國為什麽那麽富，是因為猶圌太圌人在作怪，是猶圌太圌人創造了美國財富，並通圌過他們的財富統圌治世界。宣揚共圌產主圌義的馬圌克圌思也是猶圌太圌人，他是想利圌用另一種手段來統圌治世界。看看蘇聯，斯圌大圌林雖然不是猶圌太圌人，但蘇聯的實權都掌握在猶圌太圌人手裏。共圌產主圌義就是猶圌太圌人統圌治世界的一種暴圌力手段。日本要做建立大東亞共榮圈的領圌導者，就必須帶領亞洲國圌家，把英美勢力、蘇聯勢力統統趕出亞洲去。
看了永井鬆三的電報，平沼騏一郎和有田八郎簡單商量了一下，覺得此事應該上五相會圌議決定。先報告天皇陛下，同時轉報陸海軍。
無相會圌議還沒有召開，天皇也還沒有召見，總參謀長閑院宮載仁親王和陸相煙俊六先不願意了，兩個人指責永井鬆三辜負了天皇陛下聖恩，坐視倪華在美國煽風點火導致日美關係惡化。
閑院宮載仁親王惡狠狠地教之，有田八郎，要他立即通知永井鬆三，務必嚴密監圌視倪華的行蹤，一有機會就幹掉她。最好能夠活捉她，送回日本，讓華北方軍以倪華為條件，逼圌迫劉一民放棄行動。或者以倪華和劉一民進行交換，換回被俘的皇軍勇圌士們。
送走永井鬆三，中圌華民國駐美大使胡適從紐約匆匆趕回，求見科德爾，赫爾國務卿。一見胡適，赫爾站起來也來了個擁圌抱，然後就親切地詢問胡博士有什麽事情。
胡適到美國以來，啥時候有這待遇？要知道，弱國無外交，此時德國沒有進攻波蘭，日本人也沒有轟炸珍珠港，美國人不需要中圌國，倒是中圌國一心一意想爭取美國支援、幫助，這等於是拿熱臉去貼冷屁圌股！用駐美使館的陳光甫在日記裏的說，中圌國的外交人員天天都在揣摩美國人的心理，投其所好，就象賭圌博一樣，我們下的賭注關乎國運，每一步都戰戰兢兢，而美國人就象富家闊少，不管痛癢！
胡適是大學者，對中美關係和日美關係看得很透。知道日俄戰爭以前，美國和日本的盟友，雙方合力削弱俄英在遠東的地位。日俄戰爭日本完勝後，成了東亞地區最強的國圌家，也成了美國防範的對象，雙方的關係逐漸疏遠。
直到日本發動事變、侵占東北，美國未來保護自身利益，不是對日本采取強圌硬製裁措施，而是采取了史汀生主意的綏靖政圌策，反圌對日本侵犯美國利益、不反圌對日本侵占東北。現在形勢不同了，日本人要建立東亞新秩序，在侵略中圌國的同時，攻擊矛頭也對準了美國在華利益，難道事情會有轉機不成？
兩個人擁圌抱寒喧後，胡適先問候了赫爾先生，然後又簡單地通報了南昌會戰後中圌國戰場的形勢，闡明了中圌國政圌府和讓人圌民抗戰到底、直至奪取勝利的決心，這才說明了來意，那就是中圌華民國代圌表、蔣委圌員長表妹、八路軍教圌導師長劉一民將軍夫人倪華博士在紐約舉行了新聞會，向美國人圌民和全世界人圌民揭圌露了日軍侵華的殘圌暴圌行徑，讓美國媒體和人圌民認清了日本人的真麵目。奉中圌華民國政圌府指令，本人求見赫爾國務卿，專打中圌華民國政圌府對友好的美利堅合眾國表達最真誠的謝意。同時懇圌請國務卿閣下想羅斯福總統轉達謝意，並呈請羅斯福總統接見倪華博士。倪華博士帶來了蔣圌介圌石委圌員長的親筆信，必須麵交羅斯福總統。
赫爾又是大嘴一咧：“親愛的胡博士，中圌華民國政圌府的謝意我代圌表美利堅合眾國接受，並一定向羅斯福總統轉達。我盡快麵見總統先生，請他安排時間接見倪華博士。中圌圌隊打的很勇敢，總統先生和我談論遠東局勢的時候，對中圌圌隊的表現伸了大拇指。不過，日本和美國之間有良好的外交關係，在日本不侵犯美國利益的前提下，美國不可能對中圌華民國提圌供援助，那會影響每曰關係的。”
胡適一聽就想嗤之以鼻，這美國佬是真傻呢還是裝傻？日本人磨刀霍霍，赫爾竟然還敢說美國與日本有良好關係，簡直是欺人之談！
胡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含笑說道：“國務卿閣下，我圌國政圌府知道美國和日本有通商條約，有良好的外交關係。但是參加完倪華博士的新聞會後，我受到了啟發，感覺倪華博士說的很對，支援中圌國抗戰就是救美國。
國務卿閣下，難道美國政圌府沒有看到日本人在轟炸完美艦後，現在又正在搶奪租界的控圌製權麽？難道美國政圌府會乖乖地聽從日軍的安排、退出中圌國和整個遠東地區麽？”
赫爾馬上說胡博士說的話不象是外圌交圌官應該說的話，倒像是教圌堂裏的神父鼓勵人懺悔時的語氣和腔調。
胡適微微一笑，不再多說，隻是感謝赫爾國務卿的幫助，說中圌國人圌民是不會忘記層級幫組過中圌國的朋友的。然後就告辭了，說是回去靜等消息。
曆圌史上美日關係也是這個時候出現決裂跡象的，隻不過現在和曆圌史上不同，推動美國與日本決裂的，竟然是八路軍女戰士倪華。是倪華的新聞會在美國再一次掀起支持中圌國抗戰的高圌潮，逼得美國高層不得不認真應對民圌意、正確分析時局，反思自己的政圌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