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來自維也納 5
“我應該過去看看他嗎？”。
“我應該過去看看他嗎？”。
“媽媽，請告訴我～請告訴我～”
傑瑞盯著金玉香的墓碑，就這麽呆呆的喃喃自語著，站在他身後的佩德羅.博卡內羅拉舉著雙手，用他脫下來的那件黑色風衣，在傑瑞的頭頂上搭起了一個臨時的人工頂棚。
兩個多小時過去了，橫須賀飄落的雪已經在這個臨時搭建起來的人工頂棚上積了厚厚的一層！
可是底下的那個小家夥依然還是一動不動的盯著金玉香的墓碑，就這麽詢問著，似乎他今天得不到答案的話，是不會離開這裏的！
佩德羅看著傑瑞的臉色越來越不對，終於還是張開了嘴巴：“老板～”
傑瑞條件反射一般的阻止他繼續說話：“你給我安靜一點，難道你沒有沒聽到我在跟我媽媽談話嗎？”。
他已經陷入了一種很嚴重的幻覺中了，佩德羅已經感覺到了情況的嚴重性：“老板，金玉香女士已經死了！”
傑瑞猛然間轉過頭來，他舉著手中的那把鋸齒匕首，盯著一臉木然的佩德羅.博卡內羅拉，臉色瞬即陰沉了下來，“如果你敢再說一遍的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沒人知道墨鏡後麵的佩德羅究竟在想什麽，這個一臉木然的家夥似乎是一點都沒有把傑瑞的威脅放在心上，“金玉香女士已經死了！”
傑瑞猛然間喘息了一下，然後揮動匕首，朝著佩德羅就刺了過去，可惜他的動作還是不夠快。舉著黑色風衣的佩德羅雙臂一抖，臨時頂棚上積攢起來的雪撲頭蓋臉的就灑到了小家夥的身上。小家夥被冰冷的雪刺激的哆嗦了一下，眼睛反射一般閉上的同時，那件黑色的風衣就纏住了他的雙臂，然後猛的一繞，佩德羅跟上一個提膝，頂在了傑瑞的雙手之間，將傑瑞手上的鋸齒匕首頂飛了出去，他緊跟而上，腳下一磕，在傑瑞失去重心的時候，黑色風衣往後猛的一拉，就將傑瑞的雙手綁在了傑瑞的身上。最終，佩德羅.博卡內羅拉將他綁成了一個人棍！
傑瑞像是一條蚯蚓一樣掙動著身子，嘴巴裏大罵：“％*※(#@……你這個混蛋，放開我～我要解雇你～解雇你～”
佩德羅一腳就將傑瑞踹得翻了個身，讓小家夥的嘴巴直接咬在冰冷的雪上，然後佩德羅伸手將金玉香墓碑上的那頂帽子摘了下來，他拍了拍帽子上的積雪，“對不起，金玉香女士，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這麽消沉下去，保護他的安全，是我的職責所在，希望遠在天國的您可以原諒我的魯莽！”
佩德羅在胸前做了一個十字，然後對著金玉香的墓碑雙手合十！
可憐的小家夥受了一拳，昏迷過去之後，就被佩德羅塞進了奔馳的後座！
接到依田巽電話後的田中菜菜子將事情交代給了齊藤蓮舫之後，匆匆忙忙的趕回了家，可是，當她抓起電話撥打奔馳的車載電話的時候，車載電話卻無人接聽！比利.斯旺的信，比利.斯旺的信，如果真的是小家夥的父親有了下落的話，如果真的是小家夥的父親有了下落的話，田中菜菜子實在無法想象小家夥知道這個情況後的反應！為什麽糟糕的事情總是一次又一次的落到他的頭上！
他會不會去了橫須賀？
在家中焦急等待的田中菜菜子心裏越來越不安，就在她抓起衣服，準備出門尋找的時候，電話響了！
“喂～你好！我是田中菜菜子！是佩德羅嗎？”。
“是的！菜菜子小姐，我是佩德羅，老板現在跟我在一起！”
“傑瑞君他怎麽樣？”
“他現在很好！菜菜子小姐，您不要擔心，我們現在在橫須賀港對麵的小山上，一會就會回來！”
“好吧！請盡快吧！”
當佩德羅.博卡內羅拉將捆得嚴嚴實實的傑瑞交給田中菜菜子的時候，田中菜菜子臉上的怒容可想而知。
“佩德羅，你這個混蛋，居然這樣對待傑瑞君，現在，馬上給我滾出我的家！”
佩德羅還是那副木然的表情，絲毫沒有為田中菜菜子的責罵而動容，“我隻不過是在行使我作為保鏢的義務！”
作為一個保鏢，他覺得自己一點都沒有做錯！
……
傑瑞醒來的時候，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比利.斯旺的那封信，因為他睜開眼睛後，從**跳起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揚著雙手，大聲叫罵，“佩德羅.博卡內羅拉，TMD你這個混蛋，給老子滾出來！老子要跟你決鬥，決鬥，如果不把揍趴下的話，老子就不姓李！”
是的，醒過來之後，他用的是中文！
靠在床邊打瞌睡的田中菜菜子被傑瑞的叫罵聲嚇了一跳，她的身子猛地一震，立刻從半睡半醒中醒了過來，“傑瑞君～傑瑞君～快躺下～快躺下～”
“佩德羅那個膽小鬼呢～讓他給我滾出來～我今天一定要狠狠的揍他～”
“我讓你躺下，聽到沒有，你這樣是會感冒的！”
“我不～”
“我是你媽媽！你得聽我的～”
“不～你不是～我媽媽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當這句話喊出來的時候，傑瑞的心忽然間觸礁了！
“是的，她已經死了！所以，你就得聽我的～聽我說，傑瑞君，你不應該一個人跑到金玉香女士的墳前，去問她你該不該去見他！她給不了你意見，她給不了你意見的！明白嗎，一個死人，一副骷髏，或者是一塊冰冷的墓碑，這些，根本就給不了你意見！你必須學會自己做主。”
“你給我閉嘴～閉嘴～閉嘴～”傑瑞昂著脖子，紅著臉龐吼叫著。
佩德羅.博卡內羅拉說得對，他的情況非常糟糕，那種隱藏得很深的情緒已經一步步的將他逼近了崩潰的深淵！如果這一次的事情，他不能獨自麵對的話，積聚的情緒很可能直接將他摧垮！是時候讓他清醒過來了！如果再不放開手的話，情況隻會越來越糟糕！
……
佩德羅：“我妻子死在我懷裏的時候，我也曾經像老板這樣，不肯承認這樣的事實！不肯承認她的死，其實跟我沒有一點的關係！那種背負在心裏的責任讓我也曾經像他一樣，把那些事情藏在自己的心裏，自欺欺人！等到我的女兒死在我麵前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原來隻是一個活在過去歲月中的可憐蟲！”
……
“她給不了你意見的！她已經死了！我告訴你，她已經死了！你父親的離開，根本就跟你沒有一點的關係！所以，請不要自責了好嗎？看著我，傑瑞君，看著我，知道這是什麽嗎？這是他的消息，這是他的消息，要不要去找他，你必須自己決定！別流露出這樣的表情，別像一隻可憐的流浪狗一樣的看著我，就像遠在天國的金玉香女士一樣，我幫不了你！你得自己來決定這一切！”
看著一臉落寞的傑瑞，田中菜菜子狠狠心，她轉過身去，偷偷的抹著眼淚，聲音都有些哽咽，“金玉香女士已經死了，是的，已經死了！可是傑瑞君，請不要忘記，除了金玉香女士，你還有我，還有鮑勃，還有公司，還有所有關心你的人！你不應該像是這樣把自己裹在過去的歲月裏！你一直教導我，要向前看，要向光明的世界看，你一直教導我，要相信自己，要相信自己擁有不亞於男人的能力，我做到了，我揍了阿切.克萊明斯，我搬出了橫須賀，我創建了新民黨，我挑戰了我自己，而且我勝利了！為什麽你就不能像我一樣，像個男子漢一樣，像你麵對那些嘲笑JR投資的金融巨鱷們一樣，正視自己過去的苦難，挑戰它，踏扁它，幹掉它呢！”
“我所喜歡的傑瑞君，不是現在的這個樣子的，他勇敢，他善良，他蔑視一切，他是我心中的王子……”
當門再一次關上後，整個房間都安靜了下來！
房間的外麵，田中菜菜子靠著門，身子逐漸滑落了下來，而她的眼淚，也撲朔撲朔的往下迸流著！她終究還是狠下了心，可是，如果不這樣的話，她又能怎麽辦呢！難道，就這樣看著傑瑞君一步一步的滑進自責的深淵？
他還是太小了啊！
忽然之間，田中菜菜子就有了一種後悔的感覺，她很有一種站起身，擰開門鎖，衝進房間，然後將傑瑞君抱在懷裏，輕聲軟語的安慰他的衝動，就像此前種種一樣！
可是她可以嗎？不，她不可以！
她不能那麽做！
不能！
不能！
田中菜菜子的指甲已經扣進了肉裏，然後，她的心中卻又另外的一種疼痛，那種讓她的心跳都要停止的疼痛！
可憐的女人，就這樣抱著雙肩，坐倒在地上，無聲的哭泣！
時間，就這麽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屋外的雪已經越來越大了，濃密的鵝毛般大雪，讓能見度都低上了好幾分！
奔馳車已經掛上了一層厚厚的冰甲，佩德羅.博卡內羅拉已經在車內沉沉的睡去！
屋內，燈還是沒有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