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滾開的水一般,不停的在那個英俊的男人四周滾動著,一個個大小的氣泡從下麵升起,在他的身邊綻放開來。似乎是水氣?似乎汗水?一道道,順著他那俊朗的麵龐緩緩滴落。

“幾天了?”

忽然,水中那個男人開口問道。

“已經十七天了。”一個黑影忙跪在池邊應道。

水中男人緩緩睜開了眼睛,早先那宛若死人一般的麵龐這會兒已經恢複了一些生機,卻依舊帶著重病般的蒼白。

“她恐怕嚇壞了吧……”

地上的黑影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卻又閉住了口。

“保護好她。”

“是,主人……可是,主人……”黑影終再忍不住,低聲抗議道,“那個女人活的很好,她身邊有陰間那些冥護在,而且她每天都……”

“‘那個女人?’”羅恒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讓那團黑影再次抖了抖,縮在地上,不敢再吭聲,“她,是我選中的女人,也是我日後會娶的女人。”說著,又曼聲問道,“是不是等哪天我真正的融合了這具軀體,變成了人類之後,你們也會用這種話來說我——‘那個男人’?”

“不!絕不會!”不光是這一團黑影,守在洞口的那些黑影也慌張了起來,連忙匍匐在地。

輕歎了一聲,羅恒暉緩緩抬起了頭,看著山洞上方的漆黑:“你們沒有心,我不會怪你們。不過要記住,她,是我喜歡的人,就算是她故意傷害了我,也不需要你們去為我再傷害回來。更何況,她根本不知情。”

是的,如果她是故意,絕不會在那種時候露出那樣的表情。更何況那個機關……嗬,倒是自己大意了呢。能讓那樣一個機關發動,不正是她不想害自己的最好解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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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著眼睛躺在**,輾轉反側了好半天。最後,林悠悠一掀被子,還是坐了起來。

睡不著,最近這些天,自己一直睡不好,隻有在白天想辦法讓自累的不能再累了之後,才能在一占了枕頭之後能馬上睡著。

今天似乎有些累過了勁兒,再加上第二天是周末,就更是如此了。

反正明天不用早起,所以晚上躺下之後就會胡思亂想著,然後,越想越多,越想越亂……

心裏一直在糾結,到底要在什麽時候行動,把身上的那些東西去掉。然後,又是找誰來去掉。

坐在**,一陣陣的發呆,忽然,林悠悠咬了咬牙,伸手按到左腕的那條手鏈上,輕聲道:“爍影……”

漆黑的房間中,多出了一個身影,高大,英挺,出現後,那人淡淡的環視了一圈房間,視線最後停留在了林悠悠的身上,默默的看著她。

抬著頭,看著爍影那熟悉的樣子,心中忽然一陣陣的翻騰了起來。

她相信他,或者說,她想相信他。一直以來,她最相信的兩個人中,一個因為她的疏忽被傷害了。而另一個……她不希望是暗中下毒手的那個。

“出什麽事了?”等了好半天,都不見林悠悠說話吭聲,爍影忍不住微皺眉,開口問道。

輕歎了一口氣,林悠悠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眼睛,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的問道:“你……看不出我出過什麽事麽?”

爍影愣了下,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林悠悠的胳膊,仔細的看著她的臉。一股溫熱的氣息從胳膊上傳來,暖暖的,把她整個人都籠罩在其間。

由上,到下,徹頭徹尾的檢查過後,依舊沒有發現異樣,爍影疑惑的看著她,又問了一次:“到底出什麽事了?”

這句話不再像平時似的那麽冰冷入骨,反而帶著一種默默的關懷。

憋了許久的鬱悶一下子衝了出來,林悠悠覺得兩隻眼睛被淚水花住了,再也看不到別的東西,一頭紮到爍的影的懷裏,死死攬著腰,痛哭了出來。

不是他,對,絕不是他!

懷裏的女孩在哭泣,爍影愣了愣,隨即抬起手來,輕輕的抱著她,撫摸著她的長發,雙手溫柔的,就仿佛是在觸摸天下間最寶貴的珠寶一樣。

抽抽搭搭的哭了好一會兒,林悠悠終於才能順溜的開口說道話:“羅……羅恒暉出事了……”

爍影的手僵在半空中,頓了頓,依舊撫上她的頭發,低聲問道:“怎麽回事?”

“前幾天,我……他……”忽然發現,這話似乎有些不好開口,兩個人交往的事,兩個人接吻的事……在自己的心裏,雖然對於爍影一直保持著一種敬畏的感情,可怎麽說,對他也是有一些好感的,而這種依賴感、好感,也全都是因為在得知他有他的妻子之後,才立刻急流勇退的消散了下去。

如果他沒有妻子,如果羅恒暉沒有出現……仔細想一想,自己恐怕會真的徹底喜歡上他吧?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既然已經決定和羅恒暉在一起了,既然早就知道不可能和爍影一起,現在再糾結這些也沒有用,好感,隻當做朋友也是可以的。

“那天……他說……想讓我做他的女朋友。”話一出口,總算能順利往下說了,低著頭,聲音悶悶的繼續說道,“我……答應了。”

爍影依舊沒有做聲,隻是靜靜的聽著,大手放在她的頭頂,另一隻則從背手擁著她的肩膀。

“後來,他……親我的時候,我身上忽然冒出光來,把他打飛了出去。”聲音總算是鎮定了下來,林悠悠抬起了頭來,帶著一絲希翼的看著爍影,“他的嘴角流出血來了,魂也掉出去了……”

爍影低頭看著她,忽然,笑了起來。

林悠悠愣了愣,仔細的看著他的眼睛,笑?為什麽他會笑?老天,可千萬不要告訴我,其實他才是背後黑手,現在聽到這件事後,他其實是很高興很開心的吧?!

從來沒見他笑過的爍影,笑了。

還好,那笑容易看著很溫柔,似乎是一位父親,看到自己的女兒總算嫁出去了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