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錦好

錦好得了樂藝的魁首之位,下麵的藝比,直接棄比,對她來說,為的不過是想要麵見太後的機會,其他的太後自個兒會搞定。

當然,錦好心中也很明白,這九藝比賽,也是太後對她的考驗,隻要她通過了這項考驗,後麵的事情,太後自會有安排,雖然有些對不起另外八位得了魁首的學子,不過,這不是她關心的事情,再說了,即使不能因此封了女官,但是才名遠揚,也是件美事。

朱丹鳳果然如願得了箭藝魁首,而伍廷芳也畫藝的魁首,三人都不曾落空,而出乎錦好意料的是,此番棋藝的魁首,乃是多日不見的寧若秋。

其他的四人,雖然麵善,錦好卻一時叫不出名字來,寧若秋見到錦好,張了張嘴巴,似是有無盡的話要和錦好說,不過瞧著錦好淡漠的樣子,臉色一僵,所有的話都壓在了舌尖。

錦好淡然點頭,一如他人般禮貌客氣——朋友的傷害,總是難忘,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心胸寬大之人,錯待她的人,她無法忘記。

這般冷淡疏離的神情,寧若秋看在眼裏,痛在心裏,又悔又愧,到了此時此日,她再沒有當日的理直氣壯,也終於明白自己當日辜負的不止是錦好的信任,還有她們之間的真摯的友情。

宮裏的馬車早就候著得魁的學子,馬車很大,九人端坐其中也不會覺得擁擠,伍廷芳,朱丹鳳一左一右坐在錦好的身旁,寧若秋幾次欲言又止,錦好隻當做沒看見。

馬車很快到了皇城的門口,宮外的馬車是不讓進宮門的,不過今兒個接錦好等人的馬車,原本就是宮裏出來的,故而隻是檢查了一番,就進了宮。

到了西華門,眾人都下了馬車,改為步行,春日的風,還略帶寒氣,西華門到慈寧宮是一段非常遠的距離,一開始,眾人還覺得有些冷,可是等走到慈寧宮時,身上都有了一層薄汗。

慈寧宮的宮女見九人過來,立刻上前,引著眾人進了殿內。

“太後娘娘,德馨女子學院九藝得魁的學子覲見。”

“讓她們進來吧!”身著淡綠色宮裙,梳一個流雲髻,耳上的藍寶石墜搖曳生光,整個人顯得氣度十分的雍容華貴,渾身上下不因年華流逝,而顯得老邁的太後娘娘,眼底閃過一絲興味:不知道,會不會在即將見麵的九人之中,見到那張清麗的麵孔?

應該會吧,那少女聰慧無比,清華那麽點小手段應該困不住她。

守在門前的太監,忙打起厚實的夾板門簾,九人屏住呼吸,低著頭,恭敬的進去,對著雍容華貴的太後行禮跪拜。

“參見太後娘娘。”

當在九人之中瞧見淡然寧靜的錦好那一刻,太後娘娘滿意的扯了扯唇角,她就知道這個少女不會讓她失望,雖然不明白這種信心是從哪裏來的,可是眼前的少女就是讓她有這種信心。

太後娘娘對自己的直覺非常的相信,這輩子,她在後宮經曆了太多的陰謀算計,很多次,能避過去,靠的就是她的直覺。

不過,她這人做事,想來喜歡穩妥,所以即使相信自個兒的直覺,還是對錦好進行了考驗——九藝比賽,就是對她的考驗,甚至連清華掉包了她的報名項目,都是在她的默許下,也是對她麵對臨時突**況的考驗。

而結果,她非常的滿意,莫錦好沒有讓她失望,也算是配得上自己那個多年悲苦的孩子了。

這麽一想,對眼前這位明眸皓齒,國色天香的少女越發的仔細起來,身段窈窕,體態風流,清雅靈動,楚楚動人,一身淡綠色長裙,月季花蝶紋織金絛邊,盈盈的纖腰上扣一條流光如潤的琥珀腰帶。

微風輕搖,卷起長裙上的羽紗,風起,紗飛,如同踩在碧水之上,亭亭玉立,煞是好看。跪下時,卻又是另一番景象,如同一汪碧水,漫過大地,帶著勃勃生機。

“平身吧!”

太後給了身邊嬤嬤一個眼色,那老嬤嬤會意道:“九位能出現在這裏,都是才女。隻是九藝奪魁,各有所長,一時間難分高下,所以太後娘娘想出了一個法子,不如今日女官之選,交由天意。”

眾人一愣:天意?

“九位入讀德馨女子學院,九藝多少都能精通一點。所以,太後娘娘決定,讓各位以花為題,也不限定什麽風格,什麽品種,各位自由發揮,不用去考慮什麽美醜,隻管畫出來就是。到時候,捉些蝴蝶過來,放在畫前,看誰的畫上,蝴蝶停留的最多,誰就是今兒個的女官人選。”

眾人愕然:讓蝴蝶來選女官,這可真是天意了。

不管眾人心裏對這太後的法子有什麽想法,卻都跪了下去,異口同聲:“太後娘娘聖明。”

太後別有深意的看了錦好一眼,方淡啟唇,道:“聖明不聖明,哀家倒是不知,不過,這可是哀家想了許久才想出來的好法子,希望你們莫要辜負了哀家的一片苦心。”

聲音淡淡緩緩,卻帶著一股子奇異的震撼人心的力量,這麽一說,眾人心中就生出了一股信服,仿若隻要從太後嘴裏說出來的話,總是有著一股讓人相信的力量。

眾人又叩首,這些女子得魁之後,知曉要麵見太後娘娘,故而都換了華服,就是錦好也不例外,一時間衣香環佩,滿堂華彩,讓人目不暇接。

宮女們將九人引得早就準備好的長案前,筆墨紙硯,一應俱全,朱丹鳳毫不猶豫的在畫紙上劃下絕豔的牡丹,含苞欲放,雖不敢說栩栩如生,卻也算得上佳作。

伍廷芳卻偏愛濃豔的玫瑰,瑰麗妖擾,甚是奪人眼球,就如同她呈現出來的風情,不經意間,讓人失神。

寧若秋卻是一株枝頭綻放的桃花,猶如她今兒個打扮,一色一色縷金百蝶穿花桃紅雲緞裙,遠遠看去,恰如一枝紅豔豔的桃花。

其他四人,亦是荷花碧連天,梨花帶雨一支春,怒放的月季花,

而畫藝奪魁者,乃是夏家六小姐,夏雨荷,她著筆濃淡有致的迎春花,一時間百花怒放,花色鮮豔,墨香馥鬱,栩栩如生,眾人瞧著那黃色的花蕊,幾乎能看見風吹過時,那黃色的花兒隨風搖曳的情景。

即使伺候著的宮女不懂畫,此時夜看出夏六小姐筆力非常,功力深厚,若是她化身蝴蝶,定然會喜歡這似乎發出幽幽清香的迎春花。

不怪宮女會這般想,迎春花的神韻的確了不得,不說比其他幾人來的高明,就是朱丹鳳嘴裏,畫藝了得的錦好,今兒個也失手了,居然畫了一盆十八學士,而模樣兒正是太後殿內的茶花。

十八學士,那是天下珍貴的極品茶花,株上共開十八朵花兒,卻是朵朵顏色不一,粉色,紫色,青色……,但無一不是純正之色。

朱丹鳳不解的看了錦好一眼:居然臨摹,難不成蝴蝶喜歡茶花?

沒聽說過。

但,朱丹鳳卻不覺得奇怪,她與錦好深交過,知道她不是一個喜歡做無用功之事之人,錦好這般做,定然有她的原因。

朱丹鳳這人,雖然性子比較直,甚至算得上潑辣,但是心性耿直,對於女官之位,雖然也很垂涎,不過卻能放開心胸。

而且,她不是個笨的,自個兒此番在箭藝上能取勝,多少有些水分,至少錦好的箭藝突飛猛進,若是不曾棄權,今兒個保不定,這魁首就沒她的份了,所以,能麵見太後,她已經挺知足了。

等到九人都畫完了,也就進入到今兒個最關鍵的時刻,不少人都屏住呼吸,看著自個兒的畫,被幾位公公承上送到太後的眼前,當翻到錦好那副臨摹的茶花時,太後的手頓了頓,不由得抬眼看了眼前那眉眼清麗的少女——果真有顆七竅玲瓏心。

等到太後欣賞了一遍,再送到那九張懸掛的花屏架子上,掛好。

這麽一掛,就顯得錦好那幅畫異常的突兀,一同作畫的幾人,都狐疑的用眼角的餘光打量錦好,錦好在畫藝上的功力,眾人在學院都曾聽說過,所以她居然臨摹殿內的茶花,實在讓人驚詫。

朱丹鳳看了看茶花,又看了看迎春花,再掉頭看了看畫畫的人,雖然她自個兒也覺得今兒個,夏雨荷的畫要比錦好來的有意境,可是她的直覺卻告訴她,太後的那些蝴蝶一定會更喜歡錦好臨摹的蝴蝶,沒有理由,就這麽想了,也這麽肯定了。

此時,太後揮了揮手,慵懶地說道:“好了,放蝴蝶出來選女官吧!”

幾個嬌媚的宮女,聞言,抓住布袋口,將捉來的蝴蝶抬著,到畫的麵前停下,鬆開不袋口,將蝴蝶放飛出來。

殿內一旁寂靜,不光是各位得魁的學子,就是一旁當值的太監宮女們,一個個都將眼睛睜得大大,就等著看看這蝴蝶選出來的女官是哪位。

太後瞧著那翩翩飛舞的蝴蝶,眼底閃過難辨的光芒。

朱丹鳳對錦好的佩服,再一次得到了升華,果然,蝴蝶們更喜歡茶花——原來蝴蝶都是愛茶之人,她倒是第一次明白。

停在錦好茶花上的蝴蝶,明顯多過其他畫紙上,迎春花畫的雖然栩栩如生,可是卻依舊不比錦好的茶花來的更收歡迎。

女官的人選,已經濃重出爐。

錦好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剛剛一直都是在屏住呼吸的。

太後身邊的老嬤嬤,忍不住驚歎道:“真是沒想到啊,莫五小姐的運氣會這般好,蝴蝶這麽喜歡她。”

太後若有深意的瞧了她一眼,聲音低低:“她運氣自然好。”

莫錦好的運氣,連太後自個兒都不得不眼紅,居然勞動太後娘娘費心為她作弊——錦好的顏料之中,被太後吩咐人做了手腳,想不贏都難。

在錦好踏進慈寧宮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錦好女官的位置。

老嬤嬤聽了太後的話,抿嘴偷笑:因為她即使那個在顏料中動手腳的人。

就在太後身邊的宮女宣布錦好勝出之時,夏雨荷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大聲的嚷嚷出來:“太後娘娘,小女,小女不服……”

頓時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夏雨荷的身上,太後臉色微沉,死死盯著夏雨荷,猶如萬年寒冰源的冰雪,冷銳的尖利而肅殺。

“你有何不服之處?”雖然之時那麽冷冷的一眼,卻能讓人感受到遮掩不住的殺氣:一個小小的臣女,居然膽敢她的決定。在太後的心中,這一切都是她在導演,所以,夏雨荷的反駁,根本就是對她權威,地位的挑釁。

夏雨荷被太後這麽冷冷一嗬斥,頓時打了一個寒顫,心中不由得膽顫心驚,卻還是結結巴巴道:“蝴蝶……蝴蝶選女官……明明是臣女的畫意更好……可是……蝴蝶卻選了……茶花……”說到最後夏雨荷都委屈的哭了起來,明明是她畫的更好看,更美麗,可是那些蝴蝶卻不懂得欣賞,反而更喜歡莫錦好的畫,這簡直,簡直是不敢相信。

“莫錦好,哀家聽說你畫藝出眾,但為何今日卻寧願臨摹?”

太後看著哭哭啼啼的夏雨荷一眼,不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起了毫不相關的話。

錦好臉上露出微笑,恰如破雲而出的溫暖朝陽,明媚的如同春日枝頭的漫開的春花。

“因為太後娘娘屋子有茶花。”

眾人不解,卻聽見那清麗雅致,恍若仙子的少女,娓娓道來:“小女剛剛進慈寧宮時,發現太後娘娘的宮殿之中,茶花盛開,清香悠然,諸多蝴蝶圍繞著盛開的花朵翩翩起舞,所以小女斷定,這些蝴蝶應該就是太後娘娘吩咐宮女在慈寧宮中捉下的,既然如此,說明這些蝴蝶都是時常親近茶花的。”

“而小女觀察時,更是注意到,十八學士的花朵更易吸引蝴蝶,故而,小女就臨摹了十八學士。”

太後靜謐,直到錦好說完,才抬眸看了夏雨荷一眼:“現在可輸的心服口服了?”

眾人看著神色誘人的錦好,眼中升起了濃濃的佩服,就是寧若秋也目瞪口呆的看著錦好,就好像從來就不認識這個絕豔少女一樣:她們九人一同而來,錦好所見的情景,她們自然也曾看到,卻沒有人如她這般心思縝密,見微知著。

倒是朱丹鳳麵色不變,錦好的縝密心思,她曾經親身體會過,所以現在聽錦好這般說來,倒也不覺得奇怪:錦好勝,自然沒啥好奇怪的,若是錦好輸了,她才會覺得奇怪。

太後身邊的老嬤嬤眼裏閃過笑意,太後娘娘現在應該放心了,這位莫五小姐,蘭心蕙質,聰慧異常,而且觀察入微,有這樣的人在公主身邊,想必定能寬慰公主。

而且,有莫五小姐守著狀元郎,威遠侯府就泥潭,也不怕淹沒了狀元郎了。

“夏六小姐?夏六小姐?太後娘娘問你話呢。”

朱丹鳳與有榮焉,就差沒走上前,將夏雨荷叫醒過來,還說什麽不服,她也不想想,她今兒個能來覲見太後,都已經是天上掉餡餅了,也不想想,若是那個黑心肝的清華公主沒將錦好報名的項目掉包,這畫藝的魁首怎麽著會輪到她?

人心不足蛇吞象,這話說的果然不假,這夏雨荷奪了畫藝的魁首,就真當自個兒是一盤菜了,也不想想,這盤菜是怎麽來的。

她自己雖然也有不切合實際的幻想,不過就醒了過來,走到這一步已經心滿意足,環顧一眼四周,將眾人的表情都收在眼底,看來不服氣的也隻有這位飽受打擊的夏六小姐,其餘人,還是崇拜為主的。

“莫五小姐觀察入微,雨荷甘拜下風。”聽夏雨荷的意思,似乎還不那麽服氣。

錦好卻是半點也不放在心上,夏雨荷是否心服,對她來說,並不是那麽重要,關鍵是太後的決定,對不相幹的人,錦好一向吝嗇的很。

“莫錦好聽封!”優雅高貴的太後,卻忽然嚴肅了神情,坐直腰背,朗聲道。

錦好聞言跪了下來,抑製住自個兒砰砰的心跳,她盼了許久的女官,終於要到手了。

“莫氏之女,賢良淑德,品貌端莊,聰慧靈動……”太後身邊的老嬤嬤說了一大串誇讚的話,最後這句:“特封為一品博學。”

一品博學?

錦好不敢置信的抬起頭來:一品?居然是一品?這一下子是不是跳的太厲害了,她一個無官之人,怎麽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品大人?

她以為這已經是重磅炸彈了,可是老嬤嬤的下一句話,才讓她覺得被雷劈到了:“擇六月十八與威遠侯府二公子金翰林完婚。”

原來封官是假,賜婚才是真!

連日子都給看好了。

這次輪到錦好目瞪口呆了,難道這就是太後娘娘說得法子?

還真的挺讓人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