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在亞洲任何一個地區的走紅都不一定能讓混好萊塢圈子的人認識你。

但隻要在好萊塢這個圈子裏走紅,基本上世界的影迷們都會得知有這麽一個人的名字。

這是全球第一大藝圈獨特的魅力和影響,至少在這個時候,其他大洲的演藝圈隻能玩望洋興歎。

在圈子裏受苦受累卯足了勁兒向上爬,誰不是為了個出名呢?

在這場跌宕的快訊裏,至少有一手以上的人,在一夜之間被所有熱愛八卦的人們所熟知。

就好比戚安然,做了那麽久的一個夢忽然驚醒的時候,他掌握了一直以來連想都不敢想象的一切。

陶束是個很盡責任的經紀人,他從來都沒有為了賺錢為戚安然接下任何一項薪酬多而不精的代言,某些沒有遠大前景的影視劇本更是在到戚安然麵前之前就被他處理的幹幹淨淨,他甚至因為害怕過度消耗戚安然的精力推掉了GA每年的唱片推陳會,這是個GA一年一度的為新晉藝人們發唱片的小活動,唱片會帶來不菲的收入和很大的效應,就好比你在外麵和別人介紹自己的工作性質時,就可以從影視明星把自己提升為影視歌壇三棲。

歐美的追星族們絲毫不會比亞洲本土的要理智,他們同樣會瘋狂的搶購偶像們的海報,偶像們代言的商品,甚至於由於歐美粉絲們的經濟能力更為雄厚,在歐美本土走紅的明星,即使隻是曇花一現,也足夠賺到讓人受用一輩子的錢了。

前提是這個藝人的作風必須正派。

孫爺的號召力是驚人的,加上戚不複的狂熱人氣,《男·色》未拍攝完畢就已經迅速走紅,院線檔已經提前來和孫爺預約了上映日期,孫爺甚至不需要專門為這場電影策劃什麽宣傳活動,民眾們就已經早早的對這部電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影片中的兩個主演。

這是兩個神秘的東方人。

戚不複早已經被人們所熟知,讓人們異常好奇的,是和他拍攝對手戲的從前從未露麵過的親弟弟。

亞洲人因為平直的五官和並不立體的臉型加上骨骼的不同,在人高馬大的歐美人看來實在是很顯小,就連戚不複這種身材也常常遇到高他一頭或者更多的男星,更別提更加小個兒的戚安然了,他走清新少年的路線,頭發黑直平順眼神乖巧溫柔行為舉止彬彬有禮也不顯急躁,這在以叛逆為榮的歐美少年偶像圈子裏像是一股截然不同的春風吹了進來。

與眾不同的東西,最容易給人留下印象。

以中庸溫吞示人的戚安然這輩子沒相到自己會有出門被人圍堵簽名合影到寸步難移的地步!!

這一大群尖叫的粉絲們不分男女,眼神火熱嗓音尖銳,歡呼的聲音響徹天際。

在戚不複來到現場救走他之前,戚安然就好像被打了雞血似地充滿了幹勁兒,給每一個上前來索要簽名的粉絲都認真的寫上了祝福,並且麵帶微笑眼神真誠的和所有擠到近前的人合影留念。

這種乖巧溫柔的處事方法對於渴望偶像關愛的青少年們幾乎一擊必殺!

“哥……”躺在車子裏,戚安然揉著自己的右手腕,怔怔的看著打開天窗的車頂,這座城市汙染嚴重,天空中都漂浮著霧蒙蒙的雲層,然而這一刻,他的心情似乎已經飛揚到了雲端之上,“這種感覺好奇妙……”

戚不複看他一眼,伸手按下和駕駛座的隔斷鈕,在徹底隔絕了所有視線之後,珍惜的在戚安然的唇上印下了一個親吻:“以後的每一天你都能這樣過,但過不了多久,你就要厭倦了。”這種連出門都異常驚險並且毫無隱私可言的生活,普通人誰都無法幾十年如一日的喜愛。

戚安然笑了起來,眼睛眯的彎彎的,他很少這樣孩子氣的笑,他的笑容通常是清冷的,或者溫柔的,獨獨不是這樣稚氣的,這讓看到他開心的戚不複也覺得很安心。

“那就以後再說吧,”戚安然趴在車後座上朝著後麵看了一眼,遠遠的街頭還能看到少數人在追逐,然而和自己的距離卻越拉越遠,“反正我覺得我挺喜歡的,以後應該也不會討厭。”

可不是嗎?為了現在的生活,他死都死過一次,現在的一切,就算是不開心的東西,也讓戚安然無比的珍惜。

這一切的好或不好都在向他說明一個美妙的事實,那就是,他還活著,仍舊活著。

……

……

在戚安然快活的同時,國內的娛樂圈迎來了又一次的危機。

這危機不是任何人有意為之的,而是……真正的自作孽。

季歌鶴在過海關的時候因為疑似重感冒和攜帶歐美傳染病毒不得不接受身體檢查和隔離治療,然而檢查出來的病情,卻讓所有人都出乎意料。

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圈子裏幾乎有三分之二的人三觀坍塌了,一時間某些大型醫院的秘密綜合醫院感染科或性病門診或傳染病專科每天都要接待十分多例全副武裝隻露出一雙戴著墨鏡眼睛的病人。

艾滋病。

這是個魔咒,時刻響徹在**者們的耳邊。

娛樂圈是個大染缸,能混出頭的,都已經漂染過各種顏色,這些人裏隻要列出一個關係表,總有人會和季歌鶴扯上關係的,也許他們曾經的伴侶和季歌鶴有過肉體糾纏,也有可能是他們自己,總而言之,檢查下來一圈之後,還真的被確診了幾個病例。

然而這些被確診的人是誰,除了不漏一絲口風的相關部門,沒有一個人知道其中奧妙。

不斷感冒低燒的韓賀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隻覺得自己的天都塌了。

他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什麽,周若建就凶狠的衝到了他的公寓,周家的幾個保鏢直接把他綁起來帶到了醫院做檢查,韓賀從頭到尾腦子都是鈍鈍的。

他和季歌鶴做·愛的時候,很少會帶套。

為了追求最真實的肉體糾纏的快·感,這層阻隔了兩個人的小薄膜是麵目可憎的,然而沒有任何一個時候,韓賀像現在這樣祈禱過自己沒有那樣的想法。

周若建的臉色異常可怕,他雖然和所有性伴侶的歡好都會做好措施,但這種事情總有百密一疏的時候,不光他自己,還有他一直以來看中的私生子,他曾經想過在死之前讓韓賀一起進公司幫助他的兄弟經營,韓賀的毅力和耐力比起其他的孩子都要好,但是在這一刻,他還是猶豫了。

周家不需要一個連正常孩子都沒辦法生的繼承人。

等待報告的時刻,跳動的秒針就像是淩遲皮肉的刀俎,韓賀和周若建想讓時間快些流逝,卻又生怕這時間過的太快了。

但最終的結果該出來的還是要出來。

韓賀果然沒能躲過去。

好在周若建措施嚴格,沒有沾上這塊甩不脫的定時炸彈。

周若建想到妻子前段時間和自己說的韓賀的那些經營,原本心裏對於兒子的愧疚也逐漸消散了。

對於沒有價值了的東西,就算是親生孩子,周若建也不會再多給一絲關注了。

季歌鶴抱著診斷書一臉呆滯的靠在醫院的牆壁上,緩緩的滑坐下來,一句話也說不出。

這道催人命的大符咒壓在他的脊梁上,他幾乎聽到了自己骨骼崩斷的脆響。

周若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衣,原本在得到診斷書前的失態在一瞬間被收拾好。

“周家會負責你的生活,”周若建瞥了韓賀一眼,終究是不忍心,開口承諾道,“以後你就盡量少回來吧,年紀大了,也該有自己的生活了。”

覺得自己已經仁至義盡的周若建毫無心理負擔的轉身離開了,留下怔忪的韓賀盯著他的背影發愣。

生活?

出了這樣的事情,他還能有什麽生活……?

他仍舊是不敢相信,這個病會是季歌鶴傳染給他的。

……

……

這一次的事件中,最為最開始被查出異常的苗頭季歌鶴,卻奇妙的被關注這件事情的所有人給選擇性的遺漏了。

就好像從未出現過這個人,所有演藝圈的人同時合作,將季歌鶴留下的足跡和身影有誌一同的抹消了,這甚至算不上是一次封殺,因為就連猜測季歌鶴已經被封殺的流言也從未出現過。

他此刻過的異常煎熬。

回國的當天他就想辦法回到劇組,然而為時已晚,弗萊克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

這疾病不分國籍的被人恐懼厭惡,弗萊克第一時間去檢查了身體,他玩兒的太過,早已經無力回天。

對於季歌鶴,他恨到死還來不及!更何況幫他一把?

沒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報複季歌鶴的,隻知道《桑迪亞戈》的劇組忽然發表了一份聲明,影片拍攝過程中有一位重量級配角不慎受傷,出於拍攝質量考慮,這個配角的所有戲份都不得不另外找人頂替,因此,《桑迪亞戈》的上映時間估計會推辭一個半月。

……

……

戚安然很驚訝,從戚不複哪裏得知了季歌鶴被查出艾滋的消息,他第一時間就在想,沈青死的時候不知道有沒有攜帶這個病毒。

這很難說,畢竟沈青的死亡被確診為心髒異常,其他的檢查估計也不會去多做,至於艾滋病毒,就更難說了。

他心裏就跟吃了半個幹雞蛋黃似地哽著一塊,哪兒哪兒都難受的慌。

這情況一直到《牆內開花》的影片剪輯開始小範圍傳播了,《男·色》到了最後幾個重要鏡頭的時候,還沒有多少好轉。

但是拍攝如期而至,聖誕節狂潮也即將開始,在這個檔期,《男·色》必須加急趕製出來,並且不能看出一絲粗製濫造的痕跡,由於孫爺的極高要求,全劇組的人都陷入了空前的忙碌中。

陸林已經從拉斯維加斯回來了,也逐漸開始顯露出混跡地下社會被沾染上的陋習,他開始抽煙喝酒賭博,手臂上多了很多紋身,卻一點也沒有粗壯的感覺,反倒越加瘦弱了。

因為被陸生侮辱了的關係,那位金發富商在拉斯維加斯時對陸林的態度絕對說不上好,那種煉獄般的生活過去之後,陸林已經無法再對正常的生活抱什麽希望了。

然而卻在這最為重要的轉折時刻,陸生卻因為發現了自己對弟弟異樣的感情而讓自己刻意陷入了忙碌中。

他從圖書館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有時候幹脆歇在了學校。

有時候半個月見不到陸林的生活讓陸生也顯得很煎熬,但他一直這樣堅持著,所以也同樣遺憾的沒有發現到陸林逐漸越來越多的夜不歸宿起來。

有時候是清晨有時候是下午,送陸林回來的車子從老舊的福特到炫目的勞斯萊斯,每一天都幾乎不重樣,車裏坐著的大多是穿著昂貴西裝的白種男人,他們或醜陋或英俊,但有一個共同點卻完全一致,那就是他們都很有錢。

閣樓不漏水了,後院也加建了一層寬敞的房間給陸林居住,一夜情過後的男人們為陸林買了家具和電器,但更多的還是錢。

陸林似乎不喜歡豪宅名車或者手表什麽的,他很喜歡錢,尤其#小說?歡迎支票和現金。

陸家的生活變得越來越寬裕了。但所有人都能發現,陸林的笑容變得更加空虛,他的眼睛裏總是浸透了說不出的悲哀。

偶然之中的一次,陸生所在的研究院外發生了槍殺案,學院臨時放假三到五天,所有的學生們都回到家裏等待開課。

無處可去的陸生在家裏安靜的呆了三天,他背書或者研究公式,卻常常午夜中驚醒,覺得自己似乎忘卻了什麽。

在第三天下午陸家大門口響起汽車發動機嗡鳴的時候,陸生無意間趴在窗口,看到和送自己回來的男人交換親吻的陸林。

他瘋狂了。

然而陸生懦弱的逃出家門,他把自己灌到半醉,然後一字一頓的對自己發問,他究竟在追求什麽。

決定人生必須放縱一回的陸生,決定將陸林奪回自己的身邊。

可惜這是個悲劇,他失敗了。

現在戚安然需要拍攝的則是最後一幕,也是出現在片尾,陸生離開這棟房子之後,出現在幻境中的陸林的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