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顯然不明白“因材施教”的道理,有的隊員能夠從他的罵聲中獲取奮發前進的動力,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在罵聲中成長的。在李海開罵的過程中,大多數隊員都是眼觀鼻鼻觀心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但是仍然有個別隊員還是無法適應李海粗暴的執教方式。比如說杜愛,一張臉如同鍋底一般,偏強李海就站在他的麵前,唾沫星子不要錢地濺到臉上,杜愛心裏又是厭煩又是煩躁,心裏麵恨不得用馬桶蓋子堵上李海的那張臭嘴。

“你們的父母,親戚,朋友,同學都在電視機前麵甚至現場看著你們,你們就用這樣讓人作嘔的表現回報他們麽?”李海仿佛意識到了危險一樣,挪動腳步離開了杜愛的身邊,兩隻手上下翻飛比劃著繼續道:“比賽之前校長給我打電話,我已經向他立下軍令狀了,如果拿不到冠軍,我就要一絲不掛的在校園裏裸奔1個小時,你們是不是很想笑?沒關係,想笑就笑吧,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咱們是一個整體,所以如果真有那麽一天,那麽你們一個也不想跑,等著和老子一塊享福吧!我跑一個小時,你們就得給我統統跑上一整天!不要以為我在和你們開玩笑,我不喜歡和沒骨氣沒誌氣的廢物開玩笑,髒了我的嘴!”

坐在角落裏的吳鳳濤不屑地撇了撇嘴,暗道,“你的嘴都已經臭到極致了,再髒還能髒到什麽程度?”

李海自然是聽不到吳鳳濤的腹誹的,不過即使他聽到了也不會有什麽特別的感受,因為吳鳳濤現在在他的心裏麵已經和叛徒畫上了等號,為了一個叛徒而生氣是不值得的。

“你們誰能告訴我,咱們的這個對手真的很強麽?”李海冷峻的目光一一從隊員們臉上掃過,隊員們自然沒人膽敢和他對視,包括球隊核心陳小東在內都低著頭緘默不語。

“陳小東,你說!”陳小東不想搭腔,可是李海卻沒打算放過他,直接點名問道。

“這個,還行吧!”陳小東不像其他人那麽害怕李海,畢竟一來他是球隊的王牌人物,總是有一點特權的,二來他已經是高三老生了,再過三五個月就要告別高中生活了,因此他的回答就顯得很隨意。

“還行是什麽意思?”李海咄咄逼人地追問道,“是很強,一般還是很弱?”

“不強的話他們能闖進決賽麽?”陳小東滿不在乎的聳聳肩回答道。

“嗯?”李海的一張臉變的異常難看,凝視著陳小東一字一字的又問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們的對手很強?強大到了我們無法應付的地步?”

“我可沒有這麽說。”陳小東鼓著嘴回答道:“他們再強也強不過我們!”

陳小東的回答斬釘截鐵,透著無比堅定的自信。李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這才滿意地點點頭,“你們呢?你們又是怎樣的想法?”

李海的暗示已經再明顯不過了,隻要不是傻子就不會在這個時候承認“不是我軍不行,而是敵軍太強大了”,紛紛開口表決心,信心滿滿,神采飛揚,好像冠軍已經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了一般。

“其實和你們說實話,我並不希望在這個時候請求暫停,一點也不。因為對手的11號體能已經到達了一個極限,眼看著就要垮掉了,在這個時候請求暫停就相當於是給了他喘息的時間。可是我沒辦法,我真的沒辦法了,你們在場上一個個的像瘟雞一樣,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不客氣的說,你們在場上的表現根本就對不起你們球衣前麵的名字。實驗中學出來的人從沒有一個是孬種,我看你們也不像是一群慫包,可是為什麽在場上就像被人點了穴一樣縮手縮腳呢?為什麽?”李海一臉的疑惑,攤著雙手來回踱了兩步,“我再重申一遍,隻要我們能發揮出自己的真實水平來,我們的對手屁都不是!萊州一中已經成為了我們的手下敗將,而水雲一中卻又是他們的手下敗將,所以說,水雲一中根本不可能是我們的對手!”

李海是個表演欲望極強的教練,他的肢體語言同樣很豐富。那邊裁判已經在吹哨催促雙方隊員上場了,可是李海卻兀自充耳不聞在盡情發揮著自己的口才。陳小東不耐煩聽李海繼續講下去,緩緩站起身來把毛巾丟到了一邊淡淡道,“教練,我們該上場了。”

一般人說話的時候都不喜歡被別人打斷,更不要說李海這樣剛愎的人了,他正說的過癮呢,被陳小東這一打岔之下登時忘詞了,一雙噴火一般的眼睛瞪著陳小東煩躁地擺擺手道,“那就趕緊給我滾上去吧!現在距離上半場比賽結束還有4分半鍾的時間,如果上半場結束的時候,落後的還是我們的話,那麽下半場你們就可以留在更衣室不用出來了。你們臉皮厚不在乎,可是我這張老臉丟不起這個人!”

要說李海的暫停還是有一點效果的,在比賽重新恢複之後的這次進攻當中,實驗中學就打出了一次非常漂亮的配合,陳小東拉到高位接球策應,陳輝很機警的反跑籃下,接陳小東的擊地妙傳一個反手上籃將球送進了籃筐。

33:30!

得分的陳輝和送出妙傳的陳小東兩個人好像沒事人一般,也顧不上慶祝,扭頭就忘後場跑去。李海在他們上場之前的最後一句話可是被他們記在了腦子裏,李海這人或許有很多的缺點,暴躁易怒,出口成髒,但是有一個優點是眾所周知的,就是他向來說到做到,如果實驗中學的隊員不能夠抓住這最後的四分鍾的時間將比分反超的話,李海絕對敢把他們留在更衣室裏。無關乎魄力,而是李海這個人要麵子已經到了一種境界。

實驗中學急,燕淩風可不急,盡管來去如風快如閃電是他們的風格,但是具體情況要具體分析,沒有了孫飛英和趙森鳴的呼應,水雲一中其實已經不具備打快的本錢了,所以燕淩風一路運著球卡著時間在8秒違例之前晃悠到了前場,不緊不慢地拍著球一步步往籃筐靠近。

剛才還想瘟雞一般的實驗中學隊員這個時候卻好像打了雞血一般,一個個亢奮莫名,燕淩風這才剛過半場,顧佳琪就已經遠遠地撲了上來,也不擔心被燕淩風擺脫之後球隊以少打多了。這年頭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顧佳琪不要命一般的防守讓燕淩風很是頭疼,他的體能已經不允許他運球過人了,隻能用身體擋住了顧佳琪,憑借著力量的優勢一步步擠壓進去。

高陽眼見燕淩風受阻,立即上前來掩護,可是一直想和他在力量上一較高下的杜愛卻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擋在了高陽的麵前。高陽盡管天生神力,杜愛卻也不差,一時間竟然難以寸進。

燕淩風餘光注意到高陽被阻擋在半路上,知道這次進攻又要靠他自己了,深吸了一口氣,緊貼著顧佳琪的後背忽然一閃,右腳為軸站定,左腳貼地來了個360°的大轉身。顧佳琪盡管已經預料到了燕淩風可能會轉身,可是一時間還是有點措手不及,眼看著燕淩風就要拜托他往內線殺去了,咬了咬牙一發狠把自己扔在了空中,伸出兩條胳膊拽住了燕淩風的肩膀就是用力一扯。

“哎呀我草!”燕淩風前世今生見過很多流氓,可是顧佳琪這樣的流氓行為還是第一次領教,低呼一聲整個身體就不受控製地往後倒去。

“嘭!”的一聲悶響,摔在了地板上的燕淩風雙眉緊皺,齜牙咧嘴,顯然這一下摔得不輕。而罪魁禍首顧佳琪卻已經機敏地躲開了,他的目的是給燕淩風一個小小的教訓,自然不會好心給他當肉墊。

屁股好像被摔碎了一般的難受,整個身體就像散了架子一般,燕淩風咬著牙嚐試著想要站起來,可是屁股剛一離地,兩條腿就不受控製的一軟,然後“撲通”一聲又摔倒了。

“嘟嘟嘟!”急促的哨聲響起,裁判飛一般的出現在了橫眉冷對的兩隊隊員中間,顧佳琪的行為明顯激怒了水雲一中的隊員,正在和杜愛較勁的高陽眼圈立即就紅了,也不知道哪裏生出一股狠勁來一把推開了杜愛,然後像是一頭看到了紅布的公牛一般衝到了顧佳琪的麵前。顧佳琪被高陽殺人一般的眼神嚇了一跳,兩條腿不受支配地倒退了兩步,然後色厲內荏一般地瞪著高陽。

“滾一邊去!”脾氣已經好了很多的許忠,卻和高陽一樣憤怒了,一肘子撞開了張漢奇,提著缽大的拳頭就朝著顧佳琪衝了過去。

“拉我起來,哎呀疼死我了!”就在許忠的拳頭馬上就要招呼到顧佳琪的腦袋上時,躺在地板上的燕淩風忽然開口了,他的話也讓許忠冷靜了下來,心有不甘地瞪著顧佳琪點了點頭,然後恨恨地放下了拳頭走到燕淩風麵前伸出了手。

在許忠和高陽的幫助下,燕淩風終於試探性地站了起來,小心地跺了跺腳,盡管痛的齜牙咧嘴,可是他知道自己並沒有什麽大礙,即便受傷也是硬傷,不會影響到這場比賽的,這也讓他那顆一直緊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決賽恐懼症”已經在他的大腦裏根深蒂固地紮了根,想要驅趕掉也不是那麽容易。

燕淩風既然沒有什麽大礙,所以水雲一中的隊員們自然也就冷靜了很多,孫飛英和趙森鳴的前車之鑒就在眼前,他們要是不想下去找他們做伴湊在一起玩鬥地主,那麽還是要管好自己的拳頭。

燕淩風玩味地盯著裁判,事態看上去已經平息了,可如果裁判不能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燕淩風也絕對不會忍下這口氣來,畢竟顧佳琪的做法已經觸動了他的殺念,真正的殺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