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披星戴月
清冷的月光下，趙森鳴幽幽歎口氣道：“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可我就是情不自禁的擔心，抬起頭來看到她的座位是空著的，我的心在那一瞬間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樣，冰涼涼的特別難受。”
“森鳴，今年你多大？”燕淩風忽然輕笑了一聲，問道。
“16啊！咱倆是一年的啊，都是站在80後尾巴上的孩子，怎麽了？”趙森鳴疑惑不解地抬起頭看了燕淩風一眼，回答道。
“那你這輩子就認定秦雪丹了？”燕淩風輕輕搖了搖頭歎口氣道：“現在我們還太小了，一切都充滿著未知和不確定，也許今天生死契闊的愛侶，明天就會變成陌路行人。森鳴，我不否認雪丹是個好姑娘，但是你要明白，我們現在畢竟都還太小了，過早的為這些事情傷心傷神乃至傷身，並沒有什麽好處。”
“也許是吧。”趙森鳴重重歎了口氣道：“這個道理我也明白，但我就是沒辦法讓自己不想她，淩風你說我該怎麽辦呀？”
“怎麽辦？涼拌！”燕淩風無奈地聳了聳肩道：“我看你是無藥可救了，隻有時間能治好你的相思病。行了，不和你囉嗦了，我要回去睡覺了，明天早晨還有個魔鬼訓練等著咱們呢！”
說完這句話，燕淩風就扭頭走回了宿舍，把趙森鳴一個人扔在了風中。
其他人的起床時間是5點半，可是幾個校隊隊員四點半就得從**爬起來了，一個個揉著惺忪的睡眼跑到洗刷間草草洗了把臉，象征性地刷了刷牙，就急匆匆的往操場跑了過去。
5點整，當黃成披著星星，帶著月亮，踩著露珠來到操場的時候，校隊12名成員已經戰成了齊整整的一排，一個個抖擻精神，強忍著困倦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黃成走到隊列前麵站住，抬腕看了看表，微微頷首道：“不錯，沒有人遲到，但是我不希望你們這隻是曇花一現，三分鍾的熱血！好了，我也不說廢話了，全體聽口令，向右轉！目標海邊齊步跑！”
水雲的海邊裏水雲一中大概有5公裏左右的距離，這一路跑下來開始的時候隊員們還能談笑風生，互相打趣，比如韓登雲笑話何青又胖了一圈，再比如高二的黃文義向傅子俊打聽高一哪個班級漂亮女孩多。可是很快，他們就說不出話來了，空著肚子跑了大概兩三公裏的距離，他們的體能已經接近了極限，一個個的滿頭大汗，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兩條腿就像是灌了鉛一樣，每跑一步都要用上全身的力氣，頭暈眼花，冰涼的空氣吸進肺裏麵，並沒有讓他們感覺到清涼，而是和火熱的皮膚表層交相輝映，冷熱交加說不出來的難受。
跑在隊伍最前麵的何青已經快要趴下了，小山一般的身體恨不得一公分一公分的往前挪動，要不是騎著自行車含著哨子不停的大聲嗬斥的黃成就跟在他的身邊，用一旦停下來就趕出校隊相威脅，不然的話恐怕何青早就挺不住癱倒在地了。
跟在何青後麵的是韓登雲，他的體力相對來講要比何青好一點，但這會兒也像一條熱急了的狗一樣吐出了舌頭。相比較他們這兩個胖子而言，後麵的那十個人的情況雖然要好一點，但也強不到哪裏去。
太陽慢慢地爬出了雲端，將第一縷黎明的曙光灑落在大地上，遠遠地看到大海之上金光閃爍，這幫少年也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樣，在何青的帶領下，一個個的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這也是人之常情，忘梅能止渴，終點在望所有人的心裏都情不自禁地看到了希望。
燕淩風努力調息著自己的吸氣頻率，跟在大部隊中間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挪動，這要是換在重生以前，別說5000米了，恐怕500米他都堅持不下來。好在經過了黑白無常的調試之後，他的身體已經今非昔比了，雖然也會感到疲累，但是仍然能堅持下去。
終於，這一幫身高體壯的少年捱到了終點，何青就像是在沙漠中看到了一汪清泉般“撲通”一聲趴倒在地，海邊已經到了，他也不用擔心黃成的威脅了，這會兒他隻想好好休息一下，哪怕一趴不起他也不願意再繼續跑下去了。
黃成將自行車停在一邊，然後站在一旁看著躺滿了一地的隊員們，眼睛裏閃過一絲不忍，可是很快他就把自己的情緒強行壓製住了，神情一凜，尖銳的哨聲在空曠的海灘上再度響起。
所有人都不解地看向黃成，卻見黃成麵色冷峻大聲道：“誰讓你們休息了？全都給我站起來！你們是男人麽？是男人的話就給我站起來！如果誰下麵沒有那玩意兒，那我允許你像個娘們一樣繼續趴著！”
為了捍衛自己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雖然明知道黃成是在激將，可是這會兒也不得不強撐著站起來了，燕淩風一臉的苦笑，看不出來這個教練一臉昂揚正氣的，肚子裏麵的花花腸子還真是不少呢。
黃成看著站在他麵前鬆鬆垮垮的隊員們，一張黑臉更加的不好看了，冷哼一聲道：“就憑著你們現在這個德性也想拿冠軍？笑話，真是天大的笑話！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們現在這個熊樣！現在我隻問你們一句話，還想不想拿冠軍了？”
“想……”
“不想的是王八蛋……”
“可是拿冠軍也不用這麽變態吧？”
“就是，我和鳳濤以前也經常去別的學校打球，他們是什麽實力我再清楚不過了，就憑咱們這個隊伍，輕輕鬆鬆的就能滅掉他們的！”
最後這句話是畢祥陽說出來的，作為吳鳳濤的左膀右臂，他們以前就經常去別的學校挑場子，成績也是非常輝煌的，也正是在不斷的南征北戰中，吳鳳濤才得到了“水雲籃球王子”的稱號。
“閉上你的臭嘴！”黃成爆喝一聲，瞪著畢祥陽斥責道：“校隊你能呆就呆，不能呆就給我滾！娘的我的球隊不要你這種驕傲自大的東西！”
畢祥陽委屈的縮了縮脖子，他說的是實話不假，可是這會兒也隻能老老實實地挨罵了，惹火了黃成真把自己踢出校隊也就不劃算了。
黃成罵了畢祥陽一句之後，也沒有再繼續窮追猛打，轉過身來看著全體隊員厲聲道：“我還是那句話，這個球隊我說了算，我讓你們往東你們就不能往西！我讓你們捉雞就別給我摸狗！如果你不聽話，可以，退出校隊！隻要你還留在校隊，那就不要給我唧唧歪歪的！都聽明白了麽？”
“明白了……”隊員們有氣無力地回答道，他們都是一群熱愛籃球的少年，籃球雖然不是他們生命的全部，可是在現階段最起碼也是他們大部分生命的意義所在，讓他們主動退出校隊，那可比殺了他們還要難受。既然沒得選擇，他們也隻能乖乖地認命了。有氣無力地回答了一聲之後，就聽見好似晴空裏起了個霹靂，黃成須發皆張，雙眼瞪得老大，大聲喝問道：“都沒吃飯是不是？”
“是的，教練，難道你吃過了麽？”韓登雲立即回答道，表情很誠懇，聲音也很質樸，好像真的是在回答黃成的問題一樣。
“好，很好！”黃成被氣笑了一般點了點韓登雲道；“你很好，那一會你一定要多吃一點，我也會幫你的！全體都有，向前蛙跳100個，韓登雲200個！我在前麵等著你們，最後一個到達的再加100個！現在出發！”
說完這句話，黃成就轉身跨上了自行車，可就在他馬上要離開的時候，忽然轉過身來冷冷地看了一眼隊員們道：“如果讓我知道有人偷奸耍滑，一切後果自負！”
這下徹底沒辦法了，誰也不知道他們的隊伍裏有沒有潛伏者，如果萬一有的話，後果可能真的會很嚴重。
一個小時之後。
一群潰散逃兵一般的年輕人有氣無力地拖著疲累的雙腿走進了水雲一中的校門，值班的保安被他們嚇了一跳，還以為是哪裏來的逃荒者呢？結果出門一看忍不住樂出了聲來，這幫人也算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了，因此保安大多都認識，忍俊不禁打趣道：“我說你們一個個都被抓去當苦力了啊？就是當苦力也沒這麽慘的吧？”
“你懂什麽？”韓登雲白了他一眼道：“我們這是為了學校的榮譽而奮鬥的結果！你不頂禮膜拜我們也就罷了，在這兒說風涼話可就是你的不對了！”
“好好好！我的不對，英雄們，這都馬上要下早自習了，如果你們再不抓緊時間的話，恐怕早飯都吃不上了。”
保安臉上的笑意更加濃烈了，雖然嘴上在誇讚“英雄”，可是內心裏是怎麽想的也隻是他自己知道了。
柔和的陽光灑滿了大地，徐徐微風不像冬天那樣冷冽，也不像夏天那樣灼熱，吃飽喝足的校隊隊員們重新列隊站在了操場上。
黃成慢慢踱步走了過來，打量了一下他的隊員，最後把目光停留在了韓登雲的身上，開口問道：“韓登雲，你捂著肚子做什麽？”
“教練，我……”
韓登雲左手隔著衣服摸著肚子，右手卻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
“四碗稀飯，二十根油條吃下去，沒撐死他已經是個奇跡了。”站在他身邊的傅子俊嬉笑一聲代替他回答道。
黃成翻了翻白眼，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麽評價這個活寶了，歎口氣隻好選擇無視了他，指了指提在手裏的一網籃球道：“兩人一組，自由組隊，練習罰籃一小時，現在就開始吧。”
高一八班上午的第一節課是語文課，上課鈴響了之後，語文老師張麗已經站在了講台上，她翻開講義正要開口授課，可就在這個時候教室門口傳來了一聲有氣無力的報告聲。
思路被人打亂的張麗心裏憋了一股火，轉過頭去看了一眼，隻見韓登雲耷拉著腦袋站在了教室門口，一副有氣無力像是養不活的樣子。
“進來吧。”張麗無奈地點了點頭道，朱遙和她打過招呼，說這幾個學生因為要參加校隊的訓練，所以上課時間可能會有遲到早退的情況出現，因此張麗有火也不能發，因此而得罪了朱遙可就因小失大了，老師之間的團結友愛還是很重要的。
“謝謝老師！”
張麗同意了之後，卻見燕淩風四個人好像從地上鑽出來一樣，把韓登雲推到一邊，爭搶著擠進了教室。
“你們……”張麗翻了翻白眼，把心裏麵的火氣壓了又壓，最終還是咬了咬牙沒有和他們計較。
韓登雲仿佛是已經沒有力氣和他們四個忘恩負義的混蛋計較了一般，頭重腳輕，飄飄悠悠地往自己座位走去。
“你快一點！”
韓登雲不落座，張麗就不能開口講課，因此見他不慌不忙，好像老頭散步一樣，忍不住就催促了一句。
“哦，我知道了。”韓登雲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看著張麗輕輕點了點頭，然後稍稍加快了一點速度，從蝸牛步變成了烏龜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