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番外歸期上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剛入冬的時候京城就早早的下起了雪,但是沒想到之後一連許久都沒有半片雪花,一直到除夕這天。
鋪天蓋地的雪花將整個京城都蓋住了，放眼看去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除夕宮中的宴飲自然不會少,新登基的天子正好借著這個機會拉攏朝臣,酒席間是一片君臣和樂的景象。後宮也在皇後的主持下，也是熱鬧非常。
如今的皇帝不近女色，登基之後除了皇後隻有兩個妃子，都是當年還是太子的時候皇帝親自給他選的。皇後和兩個妃子相處的倒也不錯,隻是太後說後宮冷清了一些,想給皇帝選秀。
借著除夕的機會，不少誥命夫人都進了宮，皇後和太後也順便打探一下那些大臣家中有合適的女子。
而在宮中的一個角落的院子，冷冷清清的似乎整個皇宮的熱鬧都和這裏無關。院子裏似乎沒有人。
突然院中間的一個地方雪地動了動，而後從雪地中鑽出來一隻黑色的小貓。小貓抖了抖鼻子，一下子不見了蹤影。
片刻後門外響起了腳步聲，院門打開了。
“呦，這院中怎麽沒人啊，守衛的人呢？事後老奴一定好好訓斥這些下人。”提著燈籠的人說道，一邊去看身旁人的臉色。
“除夕了大家都去看熱鬧了，無妨。”錦衣人笑道。“這守衛也不過是做做樣子，右護法也不需要他們守著。”
“是！”
錦衣人接過燈籠，交代了對方幾句，自己拎著食盒走了進去。還未到門口，門自己打開，錦衣人笑笑，也不驚愕，自顧走了進去。隨後門又自動合上。
“許久不見護法了，可還習慣？”
“托皇上的福，一切都好。”右偃躬身道。雖然他是作為人質一樣的身份在這裏，但是皇帝並沒有過分限製他的自由，他偶爾還去京城走上幾圈。一些用度也和宮中的人差不多，既來之則安之，他也沒有什麽怨言。
花盟的勢力確實是過大，加上有楚王的後盾，本來他們都以為事後皇帝會消弱花盟的勢力，能這樣就讓皇帝放過花盟，右偃也覺得很不錯，見到皇帝也算是和顏悅色。何況皇帝也沒有擺出什麽皇上的架子。
“我也很久沒見到楚王了，今日他帶著子青，看起來氣色很不錯。”皇帝說道，將食盒中的酒菜拿了出來，而後給兩人都到了酒。
“本來我想讓護法回花盟過節，但是怕朝臣反對，所以隻好作罷了。還要委屈護法一段時間。”
“皇上言重了，江湖中人本來就不在意這些。”右偃笑道。他正好有些餓了，院子裏的人他都放了假，剛才正想著要不要自己動手。
“有什麽需要和我說就是。”皇上道，右偃注意到，皇上和他說話的時候，用的竟然是我，而不是朕。說完後，皇上喝了一杯酒，右偃也不客氣，自顧飲了一杯。
兩人說了些話，飲了不少酒，皇上突然道“護法可否為我彈奏一曲？”
右偃失笑“皇上是知道我的，琴棋書畫還不如幾歲的孩童。”
皇上突然想到剛在醉仙居見到右偃的時候，那時候他吹奏了一曲，真可謂是驚天地泣鬼神一般的難聽。忍不住笑了笑，才道“我自然是知道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這幾天總會想起那些日子，所以突然想聽護法彈奏一番。”
“可是這裏並沒有任何樂器。”右偃道。
皇上愣了片刻，突然想到這裏不是任何妃子的院落，自然也不會準備樂器來等他欣賞評價。
“是我唐突了，雖然隻是過了半年，那段時日卻是我最危險，但是也是最開心的一段時光。”他笑道“楚王自小就得父王寵愛，他也一直都是肆意妄為。而我一直隻能恪守皇室的禮儀，什麽都不能去做。倒是那個時候為了迷惑韓王，做了一些平時不會去做的事情，想來也十分有趣。”
“皇上會想到韓王麽？”右偃問道。
“有時會。”皇上道，“雖然他大逆不道，但是終究是我的弟弟。偶爾會想到，若是他沒有謀反，會是什麽樣的場景。也許一切都不一樣。”
右偃不語，作為皇帝自然有許多別人不能理解的地方，他也知道一些，朝中有人勢力龐大，就是楚王和皇上聯手也不敢輕易有什麽動作。而且新帝登基，還沒有什麽政績，許多人並不服氣。
登上皇位不是結束，而是開始，若是想當一個舒服的皇帝，那就隻能當一個隻會吃喝玩樂的昏君，但是對方卻有著一番雄心壯誌。
皇帝喝了一些酒，最後就留宿在了這裏。第二日一早才離開。
自從這之後，皇帝到偶爾會來右偃這裏坐坐，大部分時間是看著右偃擺弄藥材，後來還教右偃下棋，右偃雖然對樂器沒有什麽天分，下棋到有幾分才氣，一來二去也下的不錯。
後來宮中收到了幾種珍貴的藥材，皇帝讓右偃送給了無期，這件事蕭珞玉也知道了一些，作為回報，皇宮中多了幾名江湖中的高手作為守衛。
因為皇帝偶爾找右偃聊天，右偃住的地方多了不少宮人，右偃倒是無所謂，每日擺弄藥材。
“護法，今日皇上會不會來我們這裏？”一名宮女問道，右偃平時沒有什麽架子，宮人和他也就以朋友論處，都跟著皇上叫他護法。
“出什麽事情了？”右偃奇怪，他這裏的宮女太監都是很老成不爭寵的。“聽說皇上今日在朝堂上大發雷霆，每次皇上心情不好，都會來這裏找你聊天。我們也就先備著。”
話音剛落，右偃就聽到皇上的腳步聲響起，皇帝每次來都不會讓人通報，右偃也不用像別人一樣出門迎接。果然片刻後皇帝走進院中，一臉的怒氣。
右偃隨手到了一杯茶給他，皇帝一飲而盡，道“那些人真是太過分了。仗著是皇叔就目無王法，想讓我做傀儡皇帝，做夢。”
一向從容不迫的皇帝也動怒了，他說道“那些人竟然侵占良田，魚肉百姓，這次被言官發現之後竟然還反咬一口，逼我殺了言官，問題是這次我要是殺了言官張大人，豈不是讓百官寒心，以後誰還敢直言進諫。”
“皇叔？莫非是成王？”
“就是他，仗著父皇賜給他的封地屯兵，我和楚王都懷疑他和韓王有勾結，但是卻沒有任何證據。”
皇帝無奈，“父皇在位後期因為韓王的問題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理會朝政，他借機擴張了不少自己的勢力，如今我也不敢輕易動他。”
右偃笑笑，“想來皇上已經有了計謀。”按照皇帝的心機，是不會如此生氣的，不過是為了做做樣子罷了。皇帝失笑“知我者護法也，但是今日來還是有一事相求。”
作為皇帝用求這個字，右偃也不能說不同意，便道“皇上請說便是。”
“希望護法和我演一場戲，最合適的人，莫過護法。”皇帝說道。“若是我流連聲色，後宮的妃子都不合適，若是新選又難以信任，所以隻有求護法相幫了。”
右偃沉默，他是不喜歡卷入宮廷爭鬥的，若是皇帝命令他大可以拒絕，沉思片刻隻好歎氣道“那就請皇上依照計劃行事。”
花閣
紫洛看著手中的情報，忍不住皺眉。青殤問道“怎麽了？”紫洛將情報遞給青殤，“我原本就有些擔憂，不會真的成真了吧？”
請報上寫著皇帝寵幸江湖男子，雖然並沒有其他舉動，但是已經一連半月住在男子處。
青殤笑道“先不說皇帝怎麽樣，右偃也不是輕易被打動的人，也許是有什麽難言之隱。”說著有人走進來道“副閣主，玲瓏閣有人求見。”
紫洛將手中的情報一推“不見。”青殤無奈，“你讓他們稍後，我馬上就過去。”
“是。”
紫洛氣道“我一直以為瓏木是喜歡右偃的，要不是他當初回到玲瓏閣，右偃也不會心灰意冷。”
“是右偃先答應皇帝留下的，瓏木才回去閣內的不是麽？玲瓏閣正在危急關頭，瓏木回去也是人之常情。何況兩個人隻是感情頗好，具體什麽樣，我們都不清楚。”
“可是---”紫洛有些不情願。“算了，右偃真的被皇帝搶走，瓏木後悔都來不及。”
“怎麽可能，皇帝那個人你也見過，他可不是楚王，多半是有什麽事情求右偃。上次托右偃送來的藥材就是我們閣種也沒有，易先生不是好了許多。”
提到易回，紫洛眼神暗了暗，歎氣道“可是先生還沒有醒，隻是氣息好了很多，體內的筋脈也似乎有了鬆動的跡象。”
“有皇帝幫忙，加上我們天南海北的尋找方法，很快就會好的。”知道紫洛刀子嘴豆腐心，青殤安慰。
花閣等人收到了消息，朝中自然已經為這件事鬧翻了，不少大臣都直言上書，要求皇帝除掉迷惑帝心的妖人。皇後跑去和太後哭訴，太後也訓斥了皇帝幾句。但是皇帝依然我行我素。
惹得皇帝在早朝的時候大怒“朕要修水渠你們要管，朕不修了。朕說張大人是好官你們要管，聯名要朕殺了張大人，朕殺了。現在朕寵信誰你們也要管，是不是朕把皇位也讓給你們。”
“臣不敢。”
皇帝怒道“朕是皇帝，這天下是朕說了算，你們都給朕閉嘴。”說完甩袖而去。
下了朝，皇帝見到難得一見的楚王在書房等他，笑道“二弟竟然會進宮。不會也是為了朕寵信妖人這件事來的吧？”
“被幾個老臣纏的沒辦法。”楚王道，將一份名單遞給皇帝，皇帝接過看了名單“沒想到有這麽多人向成王示好。”
“成王經營多年，不是韓王可以比擬的。不過倒是有幾個大臣倒是一心為國，皇兄不要一起遷怒才是。”
“朕知道。”皇帝無奈。“這次也委屈右護法了，花盟那邊還要二弟去說一下，以免誤會。”
“無妨，蕭珞玉和花亦溪不會理會這些事情。”看到皇帝這麽勞累，楚王萬分慶幸自己的決定。“隻是成王不會這麽輕易就相信你去寵幸一個男子。”
“我知道他不會相信的，如此晚上就舉行家宴好了，皇後等人就不要參加了。”皇帝道。
楚王失笑，“不知道成王看到右偃，會不會覺得皇兄寵信之事是真的。”
成王相信與否眾人不知，但是看到右偃時候的驚豔卻是實實在在的落在的眾人的眼中。
若說皇帝寵幸一個妖媚的男子，成王肯定以為是假的，但是換成右偃之後，成王也迷惑了。
雖然容貌豔麗非常，但是右偃卻沒有女子的柔媚，神情清冷，隻是偶爾和楚王已經楚王身邊的子青說上幾句話。
這樣的人，想來也不會是以色事人的人。
成王正在迷惑，突然一旁的侍衛有個人衝了出來，把劍向著皇帝衝去。“昏君，你是非不分，我殺了你。”
異變突起，所有的侍衛都在遠處，皇帝和楚王一樣，功夫並不出眾，唯一可以救援皇帝的子青並沒有上千。隻見右偃一手拿著筷子，瞬間夾住了對方的劍尖。長劍在右偃的內力在發出一聲哀鳴碎裂開來。右偃隨手一揮。
手中的筷子飛出，將刺客打飛出去。
瞬間的突變嚇壞了很多人，倒是皇帝和楚王麵不改色。不理會跪下請罪的人，皇帝笑道“小右武功更加的精進了。”
楚王也笑道“有護法在，想來皇兄安全無虞。”
成王眼中閃過一絲光芒，道“皇上身邊有這樣一個高手，真是我朝的福氣。”他看著皇帝，皇帝伸手給右偃夾菜，而後柔聲道“皇叔也看到了，我寵愛小右並非沒有緣由的。”
一個武功高強，並且樣貌傾城又不喜歡爭權奪利的人，就算是男人皇帝喜歡也是正常的。皇帝並沒有因為喜歡這個人荒廢朝政，並且更加的勤政許多。成王心中信了幾分。而且剛才皇帝給右偃夾菜時候的眼神，那是絕對不會錯的。
成王心中冷笑，有了弱點的皇帝，而且這個弱點還不能為眾人接受，這樣的皇帝，想來民眾也不會多麽的喜歡吧。
等到離開皇宮，成王對手下道“查一查最近哪裏有天災，毛頭小子想和我鬥。”
回到右偃居住的地方，皇帝屏退了左右，說道“成王這個老狐狸，不知道還有什麽招數，不過他看到你的功夫，想來是不會用暗殺這招了。”他錘了錘自己的肩膀，忍不住道“明日你就搬去我寢宮去住吧，睡了半個月的軟榻，真是不好受。”
這半個月皇帝和右偃一直是睡在一個屋簷下的，隻是皇帝睡的軟榻，半月下來早已經是疲憊不堪。右偃隻好道“還是換我誰軟榻吧！”
“這個不是問題，我既然要寵幸你，自然要做出寵幸的樣子。搬到我寢宮，我在皇宮中給你建一個藥爐。”
右偃無奈，隻好到“也好，皇後那邊要不要去解釋一下。”
皇帝搖頭“無妨，身為皇後這點風浪都經不起，還怎麽母儀天下。”
第二日，眾人知道了兩個消息，一個是皇帝昨夜遇刺，是右偃打退了刺客。第二個是右偃搬進了皇帝的寢宮。
眾人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