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遊行示威
楊征宇在新華社工作時間不長，隻有四年，是北京大學新聞係畢業分配來的。像他這樣資曆淺，又年輕的記者，要想派駐國外，西方發達國家是沒份的，隻有類似於非洲、中東的落後小國家可以選擇。他派駐伊拉克有一年了，但很快喜歡上了這裏。這家夥有些不安份，喜歡冒險，伊戰來臨時，他想留下當戰地記者，社領導不同意，說戰火無情，你一個小青年讓不長眼睛的炮彈滅了，國家白培養了，給了一個命令，必須撤離回國。
後來，伊戰開打，央視沒有自家消息，播報的都是轉發的新聞，叫人跌破眼鏡的是，香港一家電視台竟然有‘女’記者從戰火紛飛的伊戰現場進行現場直播，國內輿論嘩然，紛紛指責央視、新華社一幫大老爺們還不如一個弱‘女’子。國家需要伊戰一手資訊，一個堂堂大國連伊戰這種世界頭等大事都拿不出自己的采訪報道也說不過去，楊征宇借著這個勢就與央視幾個記者重返伊拉克。央視記者拍了幾個新聞專題回國‘交’差了，楊征宇留了下來。
楊征宇住在喜來登飯店四層的一個套間，看見戴美兒與她爸老戴來訪，頗是意外，連忙跑去隔壁把另外兩個中國人也請了過來，隔壁兩位一個是小李子，一個是老範，都是使館調查組成員，葉仲良回國後，他倆作為使館留守人員沒有回去，與楊征宇組成一個臨時工作小組，為在伊拉克的中國人提供一些可能幫助。同是中國人，異國相會格外親熱，寒喧一番，戴美兒把談話引向了正題，說：“楊記者昨天采訪巴特酒店爆炸襲擊，遇見美軍逮捕了一位中國‘女’子。”
楊征宇詫異，昨天采訪現場並沒看到戴美兒：“你怎麽知道？”
戴美兒又說：“葉司長回國時帶回了一批中國勞工，其中有三人沒有回去，是因為家屬失蹤。”
小李子警覺：“難道被美軍抓走的‘女’人是一位中國勞工的妻子？”
“她叫黃曉‘豔’，是江茂林的老婆。”戴美兒講了黃曉‘豔’、於霞、肖慶紅的遭遇，“希望你們能夠盡快把黃曉‘豔’救出來。”
楊征宇瞅著戴美兒：“你比我這個記者還厲害，居然了解這麽多情況。”
老戴笑著說：“我在綠區裏麵開飯館，經常有美軍來用餐，從這些美軍嘴裏會有些消息透‘露’出來。”老戴已經發現‘女’兒喜歡上了萊姆，雖然感覺家中有了一個“洋‘女’婿”十分別扭，但也不表示反對，何況，這個“洋‘女’婿”給他們家太多幫助。於是，對於‘女’兒接受萊姆的任務，他也積極地配合。
“不對。”小李子覺得蹊蹺。他畢竟是外‘交’人員，察覺到其中不尋常，戴美兒一家與萊姆關係密切，很多事情後麵都有萊姆的影子，這令他不得不有所疑‘惑’，一個美國情報人員，為什麽總喜歡摻乎到中國人的事情當中，會不會有什麽‘陰’謀？問，“於霞、肖慶紅的情況你們又是從哪來的？是不是那個萊姆將軍說的？”
“昨天，正是這個萊姆將軍帶領美軍抓走黃曉‘豔’的。”楊征宇說。
“呃，我說你們也真是，”老戴說，“盡琢磨著消息來源，咋不想著怎麽把人‘弄’出來？”
“關於黃曉‘豔’的情況，”小李子說，“楊記者已寫了內參報給了國內，相信國內會高度重視，可你們剛才說到的於霞、肖慶紅二人，這個情況就非常嚴重，這是犯罪行為。我們要證實這個情況的真實‘性’。”
“隻要見著黃曉‘豔’，就可以得到證實。”戴美兒說。
“問題是怎麽把黃曉‘豔’‘弄’出來，”楊征宇說，“就我們幾個人，跑去跟他們說，黃曉‘豔’是我們的人，你們給我放了。誰理你啊？這事不能著急。我估計，國內這幾天應該會有指示給我們。”
“隻怕巴特不會輕易放過黃曉‘豔’。巴特勢力很大，黃曉‘豔’在美軍手裏一天，就多一份危險。”戴美兒說了萊姆的判斷。
“但也不能冒失地跑去找美軍要人啊。”小李子說，“美軍扣押黃曉‘豔’，是因為黃曉‘豔’沒有身份證件，我們沒有她的有關證件。我和老範隻是留守人員，沒有得到授權，也沒有資格代表國家去和美軍‘交’涉。楊記者為這事去找美軍采訪，美軍也不會待見啊。”
“我有一個主意，但要你們廣召人手，人少了就不好玩了。”
“不好玩？這話怎麽說的？”楊征宇錯愕。
“戴美兒小姐，你說說想怎麽玩。”小李子認定戴美兒是一個傳話人，在她後麵，一定是萊姆在出主意。
“遊行示威。”戴美兒說，“美國不是講人權嗎？我們就跑到美軍總部前，為黃曉‘豔’討要人權。同時，楊記者要多聯係一些新聞媒體，利用電視廣播報紙，造點聲勢，擴大影響，要讓美國佬知道，中國人不是好欺負的，尤其要提醒巴特，他欠下兩個中國人的‘性’命，我們不會輕易放過他。不過，玩遊行示威這一套要人多，不知道在巴格達還有多少中國人？能動員多少人參加？”
楊征宇一聽，頗有興趣：“我看行。”
小李子想了想，也覺得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辦法，隻是猜疑，是不是萊姆隱藏在後麵‘操’作？但他還是同意了，這麽一折騰，反正不虧什麽，至少可以讓美軍知道黃曉‘豔’的問題引起中國人關注，說：“伊戰前，有好幾千中國人，因為打仗，基本都回國了，現在大概還有三四十人吧。我可以試著動員他們參加。”
沒想到，小李子打電話一聯係，居然有了一百多人。為了壯大聲勢，有的中國人把左鄰右舍的伊拉克人也邀請來了。連製作的遊行旗幟、橫幅標語也準備好，標語五‘花’八‘門’：“抗議無理扣押中國公民黃曉‘豔’！”“黃曉‘豔’犯了什麽罪？”“巴特是殺人凶手，逮捕巴特！嚴懲巴特！”“強烈要求釋放黃曉‘豔’！”
第二天上午，參加遊行的人們匯合到喜來登飯店‘門’口集中，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遊行隊伍居然有二三百人，小李子不知從哪搞來一個廣播筒，與老範帶隊，一行人浩浩‘**’‘**’地往美軍總部所在的綠區進發，中途不斷有伊拉克人加入進來，待遊行到綠區前麵，居然有近千人。但是，遊行的主題也走了樣，一些伊拉克人打出了“抗議美軍入侵，巴特石油滾出伊拉克”的標語。小李子不由地撓頭，想這咋成了反伊戰的遊行示威，這就不該自己出頭了，但到這一步，也不好撤，於是退進隊伍中當起了縮頭烏龜。
綠區有好幾個大‘門’，遊行隊伍最後停留在綠區南大‘門’前。楊征宇早就聯係了十多家媒體，把遊行的消息透‘露’出去，伊拉克已成了媒體戰場，稍有些什麽新聞，便有一大群記者蜂擁而來。這一鬧，綠區南大‘門’前熱鬧了，近百家媒體推‘波’助瀾，伊拉克人又有從眾心理，不到一兩個小時，竟然聚集有數千人。人多了，問題就多了，看守大‘門’的崗哨吃不消，美軍不得不派出裝甲車和巡邏隊出來維持秩序。
戴美兒沒有參與遊行。她很想湊這個熱鬧，被萊姆阻止了，因為中國老戴飯館開在綠區，給美軍注意上了，擔心遭致麻煩。搞得小李子鬱悶，這個最先倡議遊行的戴美兒，自己卻溜邊了。好在活動‘挺’成功。楊征宇擠在記者群中搖旗呐喊，小李子和老範兩名組織者淹沒在遊行隊伍裏。找不著為頭的，遊行示威就成了一個純自發的活動。但中國人的聲音出去了，預先製作的幾條標語是中英文標注，與反伊戰的阿拉伯語標語有明顯區隔。
到了十一點鍾，小李子覺得差不多，正準備偃旗息鼓，安排中國人收兵撤退，突然，一個意外發生了。“砰”地一聲，不知從哪裏飛來一顆子彈，把一名巡邏美軍撩倒了。遭槍擊的美軍士兵當場死亡。子彈打得極準，擦在頭盔沿下，從右頰穿了進去。這是狙擊手幹的，還是個神槍手。美軍這下著忙，幾輛裝甲車轟隆隆地往綠區右側的一幢大樓開去，隻有那幢大樓可能隱藏狙擊手。
槍炮聲大作，遊行現場一片哄‘亂’，人們四散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