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衡是個識趣的人。見澹時寒激動的握住嶽秀姌的一雙小手,欲言而止。他打著哈哈說去找周子禹,一溜煙兒的閃人。
心有千千語,可眼下花園子裏婢女仆人們來來往往,實在不是個說私房話的地方。澹時寒默默不語,牽著嶽秀姌便往離此處最近的東院。
那速度快得像後麵有千軍萬馬追趕似的。跨過垂花門,收拾整潔的東院裏隻安排一個守值的老朽。
澹時寒心急的抱起嶽秀姌,大步往東院正屋走去。
“哐哐”踢上兩扇門,直接將她抱到東室的羅漢榻上。身子也隨之覆壓上去,把她困在身體與羅漢榻的方寸之間。
“姌兒,原來你默默的做了這麽多。為何……為何你不肯告訴我呢?”狹長的眸子瞬間含著淚光,沉啞的嗓音兒哽咽,他緊緊伏下身子圈她入懷,心疼她疼得都快碎了。
嶽秀姌被他壓得快要喘不過氣兒來,用力推推堅硬的胸膛,咕噥說:“不過是小事情罷了,有什麽好說的。你快起來,我要被你壓死啦。”
“啊?”澹時寒微微伏起身子,見她小臉緋紅,半羞半氣的模樣特別可愛。情不自禁的湊近唇狠狠親上去。
“唔……相公……”
“姌兒乖。”
乖個毛啊。隨時隨地耍牛氓的臭男人!嗚嗚,誰來救救她呀。
嶽秀姌哀怨的內牛滿麵,她整治孟大公子為大姑子報仇是為了家庭和諧,可不是給男人提供耍牛氓借口的呀。嗚嗚,臭男人,太壞啦。
“姌兒,我會一生一世對你好的。”
溫柔繾綣之時,澹時寒不停索要著她,誘人的沉啞嗓音在她耳邊不停的重複著這句承諾。
嶽秀姌吊住男人的脖子,親昵的蹭蹭,呢喃:“寒哥哥,我也會一生一世對你好的。”
兩情若是長久時,怎不想朝朝暮暮?他們才不會學那些矯情的詩人向往心靈的相知。他們不僅要心有靈犀,還要相偎相依,執手到老。
— — — —
不知睡了多久,當嶽秀姌掙紮著坐起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回到後院的屋子裏。
“相公?”
試探著叫一聲卻沒有回應,嶽秀姌揉揉酸疼的後腰,暗罵男人禽獸,邊掀被下床。
英子推門而入,見嶽秀姌醒了,笑著走來,“大小姐餓了嗎?我正巧熬了一碗雞湯。”
“我被餓醒的。”嶽秀姌摸摸扁扁的肚子,尷尬的笑笑,又發現屋子沒有男人的身影,好奇的問:“澹時寒呢?”
英子拿出一張信紙,說:“醉花山莊出事啦。姑爺和魯統領趕去醉花山莊,周二公子留下來保護大小姐。”
嶽秀姌微頜首,展開信紙。紙上一列小字正是澹時寒手筆,大概說了醉花山莊來報出事了,他急著去看望陶氏及妹妹們和南兒,又不忍心吵醒她,所以才留書趕去。
“衛一。”
嶽秀姌喚著。果然衛一刹時出現,恭敬的站在一丈之外。
“派人去醉花山莊打探打探。”其實不用猜也知道,除了張氏父子再沒有第二個人敢打醉花山莊的主意。也許張書吏暗查出醉花山莊的主人是澹時寒,出手試探嗎?
衛一領命離開。
不待嶽秀姌再吩咐,一道黑影閃入,垂瞼站在床前,恭敬的送上一張小紙條,“秀姐,落富村消息。”
“衛五。”嶽秀姌瞟一眼龍衛腰帶上的刺繡“伍”字,接過
紙條讀閱。上麵的字很小很工整,而且透著一絲不尋常的訊息。紙條上寫有:想要知道柳鳳兒的死因,今夜到李家豆腐來見。
李家豆腐,那不是她買下來的李牛家老房子嗎?
“知道送信之人是誰嗎?”嶽秀姌晃晃手裏的紙條,眼神如冰,盯得衛六全身繃緊,搖搖頭。
“稟秀姐,送信之人是個小孩子。鄰居老王家的小兒子。”
嶽秀姌點點頭,又重新讀一遍紙條上的內容。當即立下,吩咐道:“衛一領著人留在老宅。衛五和我趕回落富村,我要見見這個人。”
“大小姐,我和你一起回去吧。”英子聽著提心吊膽的,怎麽想都覺得是個陷阱。
嶽秀姌怎麽不知道英子的想法,安撫的笑說:“你放心,霍猛還在落富村,我不會有事的。你留在家裏,萬一家裏出事,你和柳管家跟著衛一走,不要為了保住老宅做傻事,知道嗎?”
“大小姐。”英子哽咽,她實在擔心嶽秀姌的安危。是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邀約之人是故意挖坑等著嶽秀姌去跳的。
嶽秀姌如何不知道呢,但她有自己的想法。憑著直覺,她認為挖坑的人也許是嶽汾或王氏,目的很顯然就是傳言柳老太爺的寶藏。
不再多廢話,嶽秀姌以最快速度寫出兩套方案交給衛一和英子,並且把柳家老宅的庫房鑰匙給了衛一。
又叫來柳管家叮囑幾句,讓柳管家在她的麵前發誓會平平安安的,她才安心的和衛五一起騎馬趕往落富村。
柳家老宅,是活是死都由蒼天來安排它的命運吧。
— — — —
落富村。
披星戴月的趕回村裏的家中已是子夜時分,嶽秀姌翻身下馬,揉揉一路顛簸快要沒有知覺的屁股,歪歪扭扭的走進院子。
“沒有人嗎?”
院門敞開著,嶽秀姌在院子裏繞了一圈,突然……
頸後一痛,杏眼闔上,她的身子瞬間癱軟落在衛六的懷裏。
衛六觀察靜謐的四周沒有異常,橫抱起嶽秀姌便往書房去了。
夜靜更深,小小的落富村被黑暗吞蝕。
小小的書房早在搬家時已被清空,僅留下一張寬大的桌子。
不知昏迷多久,嶽秀姌悠悠轉醒,發現自己被捆在椅子裏,麵前桌子上坐著一個男人。
“醒了!”男人似笑非笑的唇扯出淡淡的陰險,一雙狐狸眼仔仔細細的端詳著嶽秀姌,恨不得把她看穿。
嶽秀姌眨眨眼睛,環視四周,發現除了坐在桌上的男人之外,還有引她來此的衛五。
“衛五,你背叛我了?”沒有怒氣,沒有懼怕,僅僅是好奇。她的語意輕鬆得像聊天,讓衛五皺了下眉頭,默不作聲的退後半步。
男人笑彎的狐狸眼輕蔑的瞟一眼衛五,冷嗤:“怕什麽,她又不會吃了你。”優雅的舉止連訓斥人都帶著七分高貴。他緩步來到嶽秀姌的麵前,從圓潤的下巴,櫻粉的唇,挺直的鼻,水汪汪的眼睛,新月般的眉,飽滿的額頭,還有……“這疤真難看,影響了你的美色。”
嶽秀姌輕哼,“隻要我相公喜歡就好。”
“澹時寒嗎?他是個很特別的人。”男人似乎認同自己的觀點,很認真的思忖片刻,還很用力的點頭。
嶽秀姌閉上嘴巴,靜靜的盯著男人的狐狸眼。她驚訝的發現她竟然聽不到男人的心聲。如果不是她能聽到四周黑
衣人以及衛五的心聲,她還以為自己的特異功能失效呢。這太詭異了!
她能從男人每次變化的表情和眼神中確定,他心裏一定有想法。隻是……她為什麽不能聽到這男人的心聲?
“嶽家大小姐,你不想知道我是誰嗎?”男人眯著狐狸眼,俊美的臉龐往前湊湊,裝可愛的**著她,“你要不要猜猜我的身份,嗯?”
嶽秀姌呼吸一窒,頭微微往後仰拉開距離,大腦快速分析著該如何套出男人的底細,包括他綁架她的目的。
“澹時寒五年前娶你的時候,我就知道沒那麽簡單。”男人慢悠悠走回桌上坐著,狐狸眼微眯,似是自言自語的說:“原本有著大好前程,他卻甘願留在這邊境小鎮娶妻生子,怎麽想都覺得詭異。我琢磨了整整五年,直到近日才知道他早已建立醉花山莊,並且成為我朝的第一謀士。”
嶽秀姌擰眉,靜靜聽著男人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語。依他所說,目前可以判斷他嫉妒澹時寒的才智,並且有一較高下的偏執想法。
“嶽秀姌,離開澹時寒,跟了我吧。”男人突然走到嶽秀姌麵前,身體前傾逼近她,雙臂更是死死按在她的肩上,“跟我回京城,你想要什麽都可以。”
嶽秀姌心頭一跳。京城?這男人是京裏來的?
“我……還沒猜到你是誰呢。”嶽秀姌斟酌一個比較安全的回答。
男人朗聲大笑,俊美的臉慢慢湊近,鼻尖幾乎觸碰她的臉蛋,暗沉的嗓音直接鑽入她的耳窩裏,“嶽秀姌,被本太子看上是你的福氣,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太子?怪不得衛五把她引來這裏,而且連個屁都不敢放的躲到角落裏裝孫子。哼,太子又怎麽樣。她連皇帝老子都敢忽悠,一個腦袋傻逼的牛犢子罷了。
“太子殿下,有沒有人告訴你,寧可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女人。”嶽秀姌妖嬈的柔媚淺笑,微側臉,櫻粉的唇淺淺擦過男人翹起的唇角,“太子殿下,我會算命,你要不要算一卦。”
男人饒有興趣的雙臂環在身前,緩緩直起身子,狐狸眼半垂,“好啊。若算得準,本太子有賞。若算不準,哼哼!”
嶽秀姌眨眨眼睛,環視一圈,突然悲淒的嗚嗚哭起來,而有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喂,我最討厭女人哭了。不準哭!”男人煩躁的踢了一腳椅子,瞪著哭得傷心的她,“你敢咒本太子,小心命不保。”
嶽秀姌咬著櫻唇,慢慢抬起頭來,眨眨眼睛可憐兮兮的說:“太子殿下,今夜就是你的命劫。你今晚會被燒死在這裏啊。”
“大膽!”男人憤然,狐狸眼瞪得圓圓的,恨不得殺了她。
嶽秀姌抽噎著,揚揚下巴示意男人看看窗外麵。
順著她的指向,男人扭頭望一眼,本想回頭諷刺的說什麽,卻突然全身一僵,嚇得臉色慘白。
“火!失火了!”
屋內一群黑衣人也發現小小的院子被大火吞蝕,連這間書房也快要被大火燒毀。
嶽秀姌看到男人在小小屋子裏驚慌大吼的慫包樣兒,心情爽翻天了。無奈雙手被綁,她不能拍手鼓掌。
“哈哈哈,燒吧燒吧。有太子殿下陪著我一起下地獄,真特麽的值!”
“給我閉嘴!”
“殿下小心!”
一根房梁被燒斷,重重的砸下來。
嶽秀姌閉上眼睛,唇角噙著笑,等著死亡的來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