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實在憋不住了,她怕晚一些錯失機會,給嶽秀姌送茶趕人的借口。
嶽秀姌早已知道周夫人心中所想,她剛才沒有趕人,其實也有一點私心。她有一個大計劃,必須要利用這對母子才行。等澹時寒回家來,她和他要好好商量商量。
“周夫人,從醉花鎮趕來,想必還沒有用午膳吧。我立即命人去準備,請二位到客院去歇歇。”嶽秀姌沒有給周夫人繼續說完的機會,她喚來守在門外的婢女,吩咐帶周夫人和周子世去客院。
周夫人想要開口,卻被嶽秀姌攔住。
“周夫人想說的話,我已知曉。但……我要和相公商量,看他是個什麽意思。若他不肯留,縱然我有心也……”嶽秀姌欲言又止,親自扶著周夫人往屋外走,說:“周夫人放心,我會好好勸勸相公的。”
周夫人無可奈何。當初她被張瑞蠱惑,一怒之下將夫妻二人押入大牢;之後雖然與嶽秀姌的關係緩和一些,可哪知道張家父子又惹出麻煩,還綁走周縣令。澹時寒不計前嫌,盡力尋找。她心有感激,可……終究沒有登門拜謝。
嶽秀姌親自送周家母子去了客院,一路上也偷聽周夫人尷尬又懊悔的心聲。而跟在身後的周子世卻也想著一些事情。他似乎對嶽秀姌有一點點模糊的印象,卻又實在想不起來。
來到客院,嶽秀姌讓婢女們小心服侍,回頭瞧見周子世雙眉緊簇,呆滯的盯著她。
嶽秀姌訕笑,背著手慢悠悠走到他麵前,半仰起頭瞧他,“周大公子,你對我有些印象吧。”
“是。”周子世謙謙有禮的作揖,鞠躬,“請教澹夫人,我們以前是否見過?”
“啊,當然見過。”嶽秀姌大大方方的承認,回頭笑眯眯的看向周夫人,又扭回頭來說:“我是周夫人請來給你作媒的媒婆,因為家中諸事耽誤了。等春天時,我定會幫你找到良配。”
說到娶親,周子世有些抵觸情緒,簇眉搖頭,“不,我身患惡疾,不日便會死去。我不願糟蹋人家清白的姑娘,還是孑然一身的好。”
“你的病有治,而且我能治。”嶽秀姌胸有成竹的說:“放心吧。隻要你以後乖乖的聽從我的話,我保證讓你記起更多更多的事情。”
“真的?”周子世激動的抓住嶽秀姌的雙肩,他眼睛閃動灼亮的淚光,聲音亦有些沙啞,“你真的能治好我的惡疾?”
“不是惡疾,隻是一種病。”嶽秀姌糾正著他的用詞。然後推推他的胸膛,“你先去歇歇,以後有時間我再醫治你。”
“不,現在就開始吧。我已經等不及了。”周子世興奮的抓住嶽秀姌的小手,渴求的看著她,虔誠的說:“我很想記住一些人,一些事情。求求你,醫治我吧。”
嶽秀姌張張嘴巴。現在她有更急的事情要辦啊。明日就是霍猛和英子的婚禮,即便偷偷的簡單舉行,也要布置一個漂亮的婚房呀。
“你們在做什麽!”
院門口傳來一道陰沉的質問聲,嚇得二人立即分開。
周子世扭頭看向來人。不認識。
“相公。”嶽秀姌紅著小臉,垂頭走向堵在門口的男人。
“澹秀才。”周夫人睨了一眼自己的大兒子,急步走來,向澹時寒微微頜首,算是見禮。解釋說:“請先生不要誤會。世兒得知澹夫人能醫治他,歡喜得有些失態。請先生見諒。”
澹時寒冷著一張俊臉,斜睇身邊乖巧的小妻子,又看向周子世,“子禹來了,請大公子隨我一同去前院吧。”
“二弟回來了?”周子世麵露欣喜。自從他失去記憶之後,周子禹常常把遊曆山川等有趣的事情講給他聽,慢慢的他也能記住二弟的名字和容貌。即便周子禹常常不在家裏,隻要回來他便能認出二弟。
澹時寒攬著嶽秀姌的小纖腰,對周夫人說:“明日府中要辦慶功宴,我夫人要去忙明日之事。還請周夫人在客院歇息,等子禹來送你們回去。”
“不。”周夫人急步而來,滿麵羞臊又不得不說:“請澹先生收留我們母子。沒有老爺在家,周宅實在是……呆不下去了。”
“相公,等娘和妹妹們來這裏住,那邊的宅子也空著。不如讓周夫人和二位公子去那宅子裏住下。”嶽秀姌故意倚入男人的懷裏,小手偷偷伸到他的背後在腰側軟肉上擰了一把。
澹時寒俊眉微挑,鳳眸半垂凝睇她白瓷潤脂的小臉,喉結滾動,嗓音竟沙啞的答應一聲“好”。
“相公最好啦。”嶽秀姌毫不避忌的抱住精壯的腰,小臉埋在他的胸膛前蹭蹭,討巧賣乖的“嚶嚶”幾聲。逗得男人唇畔淺笑,修長大手蓋在她的頭頂,唇壓在她耳邊低喃:“今晚你要好好謝謝我。”
“嗷嗷,壞蛋。”嶽秀姌一下跳出來,羞赧的緋色小臉扭去一邊,噘起小嘴不高興的說:“我去準備明日的慶功宴。”
“慢點走。”澹時寒不放心的叮囑,狹長眸中含著寵溺。直到那嬌美的背景消失在小院門,他回頭看向周夫人,冰冷如霜的視線在精致妝容的臉上掠過,“周縣令藏在何處?”
周夫人心跳如雷,她後退半步,用力吞咽口水,低聲道:“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澹時寒冷笑,“既然如此,那你們母子三人搬去柳家老宅當誘餌吧。”
“什麽?”周夫人大吃一驚。沒想到嶽秀姌竟然將她們母子推入火坑?剛剛還感激嶽秀姌的收留,可現在卻恨得咬牙切齒。
澹時寒將周夫人的心思看得透透的,他冷笑,說:“你和周良為擺脫張氏父子,不惜暗中告發,又鬧出假失蹤的風波。為的是將他們父子趕出醉花鎮,讓張氏父子投鼠忌器。”
“你們以為自己的計劃天一無縫,卻沒想到張氏父子將計就計,不但沒有離開醉花鎮,還真的綁架了周良。張瑞藏在嶽家,而張書吏以周良的性命為要挾,藏在你的屋子裏。”
周夫人臉色慘白,捂住胸口大口的喘著氣。她沒有想到澹時寒竟然能查出來,而且……
“那你有沒有查出來,我家老爺身
在何處?”
“這要問你了。”澹時寒鳳眸閃動鄙夷的冷嘲,“你與張書吏苟且之時,難道他沒有說出周良的藏身之地嗎?”
“不,我沒有。”周夫人捂住雙耳,閉上眼睛,含淚極力否認自己做出的那些醜事。並且,周子世還站在她麵前,一臉震驚的看著她。
“世兒,世兒,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周夫人跑到大兒子麵前,抓著他的手哭訴,“世兒,你要相信娘啊,相信娘。”
周子世暗自鬆口氣,他反握住周夫人的手,回頭看向澹時寒,“這位大哥,請你不要汙蔑我娘。她是這世上最賢淑的女子,絕不會幹出那等醜事。”
“周大公子說得是。”澹時寒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哭哭啼啼的周夫人,說:“既然周夫人不累,不如即刻上路吧。我已命人準備好馬車,也派人去柳家老宅送信。”
“我們能否留在這裏。”周夫人咬唇,她恨。沒想到嶽秀姌竟然如此惡毒。
“不能。”澹時寒斷然拒絕,看一眼周子世,說:“柳家有一筆寶藏,我要你們母子去守著。”
“你什麽意思?”周夫人驚訝的看向澹時寒,“你當我們是什麽?給你守財寶的奴才嗎?”
澹時寒勾唇哂笑,“想要我娘子醫治你兒子的病,就乖乖聽話。我保證,不出三日,周良必有消息。”
“你敢用項上人頭保證?”周夫人咬牙,既然如此,她可以答應。但是……“我自己去當誘餌。讓世兒留下。”
“不。”澹時寒再次不留情的拒絕,“子禹也會和你們一道回柳家老宅。等這邊的事情結束後,我和娘子也會去的。”
周夫人更加不明白。既然她們母子是誘餌,那麽危險的地方,澹時寒和嶽秀姌又怎麽會去涉險呢?
澹時寒打了一個響指,暗衛出現,“送周大公子去前院見周子禹。”
“是。主子。”暗衛來到周子世身邊,恭敬的說:“大公子請!”
周子世看看澹時寒,,又看看周夫人,得到周夫人的點頭準許後才跟著暗衛離開。
小小的客院裏,澹時寒和周夫人麵對麵站著。
“先生請說吧。要我如何做。”周夫人一副誓死如歸的表情。
澹時寒悵歎一聲,“柳家老宅是我娘子的外祖家,她能讓周夫人和周公子住進府裏,已是為難。”
“哼,拿我們當誘餌,何必又來假好心。”周夫人不領情。
澹時寒悻悻而笑,“周夫人,你是否知道張書吏為何會來醉花鎮?”
“他來醉花鎮是為了……”周夫人垂眸思忖,靈光一閃,脫口而出:“暗中查出醉花山莊的莊主。”
澹時寒哈哈大笑,說:“周夫人,你若和他沒有苟且之事,他怎會將自己的底細告訴你?”
周夫人語塞,像被兜頭砸來一塊大石,嚇得她三魂七魄都散了。
“不,不,我……我……”
“周夫人,周子世其實是張書吏的兒子,對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