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勢洶洶的河東獅吼,吼出來的不僅僅是屋裏的周夫人和張書吏,連同旁邊院子裏的周子世和周子禹兩兄弟也急匆匆披了狐裘鬥篷跑來詢問何事。

當所有人看見周夫人慌慌張張衣衫不整的撞門而出,後麵張書吏神色淡然的邊穿衣邊走出來,在場的人們同時倒抽一口涼氣。

連周家兩兄弟的臉色瞬間陰沉不要不要的,恨不得衝過去把毀了他們親娘的張書吏給活活打死。

嶽秀姌叉著小纖腰,一副“我就知道”的諷刺表情,看看麵紅耳赤的周夫人,又看看從容不迫的張書吏,慢悠悠的走過去,不遠不近的保持安全距離。

“喂,渣渣,你終於忍不住現身啦。”

張書吏皺眉,麵色不悅的打量嶽秀姌,冷嗤二字:“刁婦。”

“哼,你說錯了。”嶽秀姌昂起小臉,高傲的說:“我要做天下第一彪悍的女人。”

“哈哈哈哈,澹秀才,你娶的女人果真是個瘋子。”張書吏嘲諷的大笑,目光在澹時寒和嶽秀姌之間變換,最終定在嶽秀姌臉上,故意拖長音的詢問:“悍婦,你——不怕嗎?”

“怕——什麽?”嶽秀姌也學著拖長音,傲氣十足又篤定的說:“張渣渣,你心中所想的那種事情絕對不會發生在我頭上。放心吧,瘋人塔裏最後的一個房間必定是你的。”

“哈哈,澹夫人巫蠱之術果然了得,竟能知曉我心中所想。”張書吏七分陰笑讓人不寒而栗。可惜,這坑挖得實在不算精明,在場的都是澹時寒和嶽秀姌的人,張書吏挖坑沒啥用。不過,巫蠱之術自古被人們詬病,眾人心裏多少有些懼怕。

嶽秀姌不動聲色,笑彎彎的眼睛盯著張書吏,沒有生氣、沒有惱怒,反而靜如止水,笑如春風。

“張渣渣,你兒子呢?他在哪裏?”

提到張瑞,張書吏的臉色頓時黑如墨色,恨意充斥雙目,他垂在身側的雙手攥緊成拳,牙齒咬得“吱吱”響。

“是你!是你殺了我的瑞兒。”

冷冷一笑,看向旁邊默不作聲的周夫人,嶽秀姌突然發問:“敢問周夫人,張瑞是誰的兒子?”

被點名的周夫人呼吸一窒,瞪大驚恐的眼睛步步後退,“不,不是我,不是我生的。他……他……”含淚看向張書吏,聲淚俱下的說:“我們的瑞兒死了,是不是?那個孩子是假的,他不是我生下的孩子,是不是?”

猶如平地一聲驚雷,炸得在場眾人又是倒抽一口涼氣。包括故作鎮定的周家兄弟也忍不住露出厭惡的神色。

澹時寒看著嶽秀姌,猜到之前在澹府門前送走周家母子的時候,她沒有說出來的話。原來,她的讀心術是真的,她也透過周夫人得知周子世是周良的孩子,而張瑞則是她與張書吏的孩子。

“姌兒,過來。”澹時寒伸手招她來身邊,屈指刮刮她的小鼻尖,笑問:“你既然會讀心術,那你讀一讀張書吏此時的心思,給周夫人一個滿意的答複。”

嶽秀姌翻翻白眼,噘噘小嘴不高興的說:“我才不要呢。我的讀心術是透過眼睛來讀的,那個渣渣看也不看我一眼,讀什麽讀。”

澹時寒樂了,“張書吏,煩勞你讓我夫人瞧一眼吧。”

此刻,張書吏有些心慌意亂。他微眯起眼

睛,不拒絕也不配合。

嶽秀姌撇撇小嘴,仍然不高興的叫囂:“你看他,看他看他看他,一副要殺了我而後快的表情。太可怕了,我不要讀他的惡心扒拉的臭心思。哼!”

澹時寒笑,捏捏她粉團小臉,柔聲哄道:“乖,忍著惡心看他一眼。”

嶽秀姌為難的咬咬櫻唇,像吃了大虧的委屈模樣,苦哈哈著小臉看了張書吏一眼,又覺得不滿意,指著對方的鼻尖厲聲命令:“喂,渣渣,把你的眼睛睜大點兒。老娘隻賞你一眼,別不識抬舉。”

張書吏果真怒了,氣得瞪圓眼睛恨不得把她扒皮拆骨。

“哎呀媽呀,渣渣要大禍臨頭嘍。”嶽秀姌尖叫一聲,滋溜一下躲到澹時寒身後,戰戰兢兢的露出半顆頭,從男人的臂彎縫裏看過去,嬌聲嬌氣的說:“張渣渣,你千萬不要想著為你兒子報仇啊,不然你將大禍臨頭。”

“哼,我的瑞兒死得慘、死得冤,我要殺了你為他殉葬。”張書吏大步走向澹時寒和嶽秀姌,大有拚個同歸於盡的暴怒樣子。

“不可!”

就在張書吏伸手攻襲澹時寒之際,周子世和周子禹同時發力,將張書吏一左一右往兩邊一扯……

“放手!”張書吏勃然大怒,一個旋轉將兩兄弟甩開,繼續攻向澹時寒和他身後的嶽秀姌。

澹時寒一個推手,直接將攻襲而來的張書吏震退幾步,另一手反抱住嶽秀姌往後退了幾大步。

瞬間,十七龍衛圍上來築起一道屏障,拔出銀光長劍紛紛指向張書吏。

周家兄弟一個輕身如燕,一個力大如牛,與年邁的張書吏打起來卻沒能占到便宜。可見張書吏並沒有他外表那般無害,而他的功夫也在周家兄弟之上。

“他要功你們下盤。”嶽秀姌趴在澹時寒的背上,小腦袋置在他的肩坎上,又吼:“他要使出七分力攻老大。”

周子世順勢以柔克剛,化解攻來的戾力。

“腿後踢攻擊老二的膝蓋。”

周子禹雙拳向下,兩膝往旁邊蹲馬步躲開攻擊,雙拳直接砸向後踢來的腿肚子。

隻聽得一聲淒厲的慘叫,張書吏被周子禹一把抓起往半空中拋起……

“禹兒不要!”周夫人大驚失色,顧不得衣衫不整,伸展雙臂想要接住直落下來的張書吏。

“娘!”

周子世驚慌的喊出聲,身體已更快一步撈住周夫人的腰身,一個旋身將周夫人護在身後。

在張書吏身體瞬間下落之際,周子禹抬腿一下踢中他的腹部。

“啊——!”

張書吏抱著肚子蜷縮在地上,滿臉痛苦,可雙眼卻憤恨的瞪著嶽秀姌。如果不是這個女人泄露他要攻擊的方式,他也不會一敗塗地。

“妖婦。”張書吏恨恨的咬牙罵著,他的五髒都快碎爛了,疼得冷汗淋淋。

周夫人從周子世身後走出來,早已淚流滿麵。她小心翼翼的走到張書吏身邊,跪下來,伸出顫抖的雙手捧著張書吏的臉,嗚咽道:“你告訴我,瑞兒早在十四年前已經死了,是不是?”

“嗬嗬,到這個時候你還想知道嗎?”張書吏冷笑,看向周子世,咬牙切齒:“如果沒有他,瑞兒會是周家的大公子;如果沒有他,瑞兒會有娘

有爹;如果沒有他,瑞兒……不會死。”

“不,你錯了。即使沒有世兒,瑞兒也不能留在我的身邊。”周夫人哭得傷心欲絕,但她依然執著的問:“瑞兒,那個瑞兒是我們的孩子嗎?”

“對。”張書吏眯起淚眼,“你從未真心對待過的孩子,就是當年你偷偷生下的孽胎。”

“不,不是的。”周夫人無法承受這個突如其來的噩耗,她捂住耳朵用力搖著頭,又苦苦哀求,“你實話告訴我吧,瑞兒,瑞兒……我的瑞兒……”

“當年我騙你說孩子死了,其實是將孩子寄養在丞相府裏。直到我重回醉花鎮,得到周良的信任之後才將孩子接回來,並且騙你說當初那孩子早已死了,而我懷裏的孩子是與丞相府婢女生下的。”

“是,當年你是這麽說的。”周夫人絕望的呆坐在地上,“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騙我!”

“因為我要周家不得好死!”張書吏咬牙切齒,仇恨的眼睛看向周家兄弟,“周家一日不毀,我誓不為人!”

“為什麽?你的命可是周良救回的啊。”周夫人看向他,淚眼中是無盡的控訴,“曾經你們是義兄義弟,他又有恩於你,你為何恩將仇報?”

張書吏冷笑,“奪妻之恨,如何能忘。”

周夫人咬著唇,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而一直做為吃瓜群眾的嶽秀姌,在不合時宜的長長歎氣,招來院子裏眾人的目光。

她摸摸鼻尖,不好意思的說:“我就是感慨一下下,你們繼續看熱鬧,別理我哈。”

澹時寒捏捏她的臉蛋,低聲說:“乖乖看熱鬧,有話等回去再說給我聽。”

嶽秀姌鼓鼓臉頰,不高興的哼氣,“我才不要呢。對了,你以後也別假好心的救阿貓阿狗阿豬阿羊。”

澹時寒頓時黑臉,“我討厭那些動物。”

“噗!”嶽秀姌忍不住笑了,解釋道:“那些是代名詞,就是別雜七雜八不相幹的人都假好心的出手相救。”

澹時寒湊近,用鼻尖撞撞她的臉蛋,柔聲問:“為何?”

嶽秀姌眨巴水汪汪的眼睛,纖細的手指往前一指,“你瞧瞧他們。兄弟感情本來好好的,為了一個女人反目成仇,然後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啦。”

“唉。”澹時寒歎氣,拍拍她的俏臀,“夫妻的小船不會翻的,你放心吧。”

“哼,我才不信呢。”嶽秀姌咬一口他的耳朵,又指向周夫人,“周縣令錦衣玉食的供養她,她還不是偷偷摸摸的和情夫搞到一起,還生了兒子。”

“由此可見?”澹時寒側臉睇凝她。

嶽秀姌訕訕道:“由此可見……愛情的小船也會說翻就翻的。”

“就你心眼多。”澹時寒拍拍她的俏臀,不再多嘮叨她。其實,愛情的小船能不能翻,全靠他們夫妻合力掌舵。

冬季的小院裏寒風瑟瑟,周夫人遭受打擊,呆若木雞的被婢女扶回屋內。而張書吏卻盤腿坐在地上,與他們對峙。似乎在拖延時間,等待救他的人前來。

嶽秀姌站在距離張書吏不算遠的安全地帶,好奇的問:“張渣渣,你還有同黨嗎?”

“姌兒回來,不準淘氣。”澹時寒命人去搬椅子來,走過去抱住她往懷裏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