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秀姌勉強笑笑,慢慢走到他的身邊坐下。一雙美眸在周夫人垂在身側的手和周良放在桌上的手之間遊移。

澹時寒握住她的小手,看向一直站在桌邊盯著周良的周夫人,說:“夫人請坐。”

周夫人回眸看他和嶽秀姌,眼神帶著幾分探詢。

“你來做什麽?”周良冷麵冷眼,目光不善的斜睇坐在身邊的女人。

周夫人微垂下頭不敢看他,說:“聽聞相公回來,我心中牽掛,所以就來看看。”

“嗬,多謝你還記得我這個人。”周良冷笑,想到這些日子以來張書吏數次潛伏到周宅與周夫人私會,即便知道張書吏已身殘不能做出什麽苟且之事。但是張書吏那見不得人的惡趣,讓周良想到自己的妻子甘願被一個身殘的男人玩弄就覺得渾身不爽,惡心的想要嘔吐。

嶽秀姌小手在桌下抓住澹時寒的手,故意幹咳一聲,說:“周夫人,我剛剛聽到消息,張書吏失蹤了。你……知道嗎?”

“不知道。”周夫人淡然的回答,眼睛卻瞟向周良,“相公,我們何時回家?”

“我要在侄女家小住幾日。”周良毫不隱瞞自己與嶽秀姌之間的關係,說:“你若想回去便回吧,讓禹兒跟著回去,也好保護你。”

周夫人目光一滯,狐疑的回頭看向嶽秀姌,又看回周良,“相公,你何時認秀娘作侄女了?”

周良眸光閃爍,眼中瞬間濕潤,說:“我同村的大哥當年戰死沙場,沒想到他出征前竟與柳家大小姐一見鍾情。唉!造化弄人。”

看到丈夫眼中含淚,周夫人感同身受,拿帕子拭淚,說:“真真是好事呢。我與秀娘本來就投緣,還想認幹親。如此一來,竟是親戚呢。”

親戚?同村大哥的孩子也算親?

嶽秀姌不知道周夫人是真高興,還是虛偽的附和周良。這一對貌合神離的夫妻,真是讓人很無語。

嶽秀姌想開口勸和勸和,忽然周夫人心中所想的話,一字不落的傳入她的耳朵裏……

周夫人暗暗歡呼雀躍,準備好好的巴結嶽秀姌和澹時寒,順便撈點好處。周縣令一年賺的奉祿還不夠她買一件衣服的費用,如果不是礙於張書吏不斷供給她銀兩使用,她怎麽會忍受張書吏那變態的事情。

聽完周夫人內心的獨白,嶽秀姌一顆八婆的心瞬間平靜下來。

周夫人越想越高興,一時忘我。她起身來到嶽秀姌麵前,強行拉起她的手,興奮的說:“秀姌啊,今後遇到難處一定要和我說啊。咱們是親戚,能幫襯的絕不推辭。”

“以前我是窮人家的媳婦,難事遇多了也知道如何化解。今後我吃穿不愁,若是那些亂七八糟的畜生們也少些,我肯定更安心和樂。”嶽秀姌故意加重“畜生們”的語氣,周夫人聽得臉色乍白,尷尬的笑笑,走回去坐下。

“不過也謝謝周夫人能夠說如此貼心的話,讓我感到親情的溫暖。”嶽秀姌笑盈盈的道謝,心底卻在冷笑。她親自斟滿一杯茶,送到周夫人麵前,說:“夫人請喝茶。剛剛站在門外偷聽也怪累的,想必口渴已久。這花茶清香怡人,茶

湯回甘,即便多喝一杯也可以。”

周夫人驚得手中杯子掉落,她急忙解釋:“秀姌莫要多心,我也是才來的,並沒有聽到什麽。”

“不必多聽什麽,隻要聽到周縣令手裏有為我親爹爹平反的證據,並且對丞相不利的話已足夠。”嶽秀姌起身走來周夫人麵前,手輕輕放在她的肩上,說:“周夫人,若我是你,此刻定會與張書吏等人劃清界線。”

周夫人急得滿頭大汗。她是聽到周良說的話,但她從未想要害過自己的丈夫。

“相公,我願意發毒誓,若我……”

“不必了。”

周良厲聲打斷她的話,站起來雙手背在身後,說:“此刻周宅裏沒有人,相信他已經在你的房裏住下。他有腿傷,不如你……”

“相公,我寧死也不會去的。”周夫人忽然跪下,聲淚俱下的解釋:“因平日我喜歡與富家姐妹談論妝容,衣裙等物。他知我素日沒有多少私房錢,便將一些私家交與我,供我使用。我……我也是……”

“算了。”周良失望的擺擺手,失望的說:“你若真心對他有情,我一紙休書成全你們便是。”

“不。”周夫人哭花了妝容,嚇得魂飛魄散,跪爬到周良腿邊,緊緊抱住他的雙腿哀求:“相公,我知錯了!求相公饒恕我吧!”

“夫人,你如此遊走在我與張書吏之間進退兩難。今後若我們狹路相縫,你會更加為難的。”周良苦口婆心,勸著周夫人離開他。

周夫人哭著搖頭,“相公,我已知錯。我再不會與他有往來。以前我顧念著瑞兒,又想著他拿來的銀兩能為幫幫你解燃眉之急,不想與他翻臉。從今以後,我會安心守家,決不再踏出家門半步。相公,求你饒恕我吧。”

周良歎氣,彎腰扶起她,拿過她手中的帕子為她拭淚,“你這是何苦呢。守著一個不願親近的人過日子,到頭來苦的人是你自己啊。”

“相公,和你在一起我從未覺得苦。”周夫人淚如雨下。夫妻多年,她對周良還是很有感情的。隻是女人,在麵對金銀財寶的時候會失去理智。尤其她認為貪下張書吏送來的那些銀兩,可以幫助周良的仕途鋪路。

周良如何不知道妻子的用心。與其說周夫人和張書吏之間既有感情又有互相利用,那麽他與妻子也存在同樣的相互關係。

看著周良和周夫人,嶽秀姌和澹時寒頗為感觸。他們悄悄走出屋子,站在朱廊下隔著青紗窗看著裏麵相擁在一起的周家夫妻。

“相公,五年前我也利用你來逃離嶽家,你一直挺恨我的,是不是?”關於過去,嶽秀姌並不想以重生後的身份來質詢他,怪罪他。

澹時寒懊悔的點頭,將她攏入懷裏,下巴抵在她的額上,柔聲道歉:“姌兒,對不起。五年裏,我從未想過與你成為真正的夫妻。我想著隻要遵守當年的承諾,保住你和靈兒的性命不受王氏威脅,我已仁至義盡了。”

“不曾想我竟會在五年後,因為你的突然改變而喜歡你,甚至愛上你。”

緊緊將她抱在懷裏,澹時寒感謝上蒼讓他及時清醒,沒有錯過這麽

好的妻子。

嶽秀姌回抱住他,輕聲說:“如果有一日,你發現我並不是你認為的那個妻子,你會不會休了我?”

“不管你是誰都不重要。”澹時寒單手捧著她的小臉,溫柔的印下一吻,正重其事的承諾,“我,澹時寒,在此立誓,生生世世疼惜你、保護你,永遠陪在你的身邊。”

“哈哈,好啊。”嶽秀姌開心大笑,小臉在他堅硬的胸膛前蹭蹭,說:“相公,我也有話要和你說。”

“嗯?”

鳳眸沁了醉人的柔情,看得她癡迷。嶽秀姌悄悄按住狂跳的心,水汪汪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英俊的臉龐。

發現她粉嫩的臉蛋浮現兩抹酡紅,澹時寒慢慢靠近,鼻尖頂著她的,呢喃問:“姌兒,你想說什麽?”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我亦是。”

世上最動心的情話就是你說了什麽,他也認同的附和。

世有最動情的事情就是……

“臭牛氓,晴天白日的你做什麽啊。”嶽秀姌捂住小臉,羞臊的被男人橫抱在臂彎上,被迫去了之前住的後院。

澹時寒哪裏肯放過她。打從一開始,他就堅決不同意分房而居。以前沒有感情的時候,二人一個睡床頭一個睡床尾,雖然沒有肌膚之親也算是同床而眠。後來喜歡她之後,不管是分房還是分床,想都別想。

澹時寒一路抱著小妻子跑回後院,又命暗衛去告訴任管家安排一間上等客院給周縣令住下。而東院的屋子全部鎖上,以後沒有他的準許不能打開,連大小姐的話也不能聽。

任管家接收到這個吩咐時,立即明白又有幾日見不到大小姐和姑爺啦。

周良和周夫人被安排在相鄰的兩個客院。周子世被搬去與周禹子一個客院,而方睿武卻無聲無息的離開了。

當然,柳家老宅裏,還有一位不受歡迎的客人居住在西北角後院的柴房裏。這個人就是趙淑柔。

在澹時寒和嶽秀姌膩歪的三日,趙淑柔像打了雞血似的在廚院忙活著。從小被趙村長嬌生慣養,趙淑柔連個熱水都不會燒。可是為了她的大計劃,她特意跑去巴結廚娘,請求廚娘教她燉雞湯。

幾日下來,趙淑柔身上值錢的首飾全部戴在廚娘的身上,而她也學得一手燉雞湯的手藝。

這一日,聽聞澹時寒離開後院,去了前院書房。趙淑柔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她拿出唯一的十個銅板向廚娘買下雞和幾樣鮮蔬,開始灰頭土臉的在灶台邊忙活起來。

“柔妹子,你又在燉雞湯啊。這香味兒撲鼻,饞得我口水都流出來啦。”一個忙完差事的小廝抹抹額上的大汗珠子,走到趙淑柔身後伸頭嗅聞,讚道:“柔妹子的手藝越來越好。”

趙淑柔回眸一笑,起身抓過一隻碗,用勺子舀了一點湯汁倒上,遞給小廝。

“給我喝的?”小廝不好意思的接過。

“你還敢喝啊?不怕下毒嗎?”

嶽秀姌進來隨口打趣,沒想到小廝嚇得打翻湯碗,滾燙的湯汁潑在嶽秀姌的手臂上……

“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