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門口的高調挑釁不僅讓牢裏的趙淑柔氣得渾身發抖,連距離牢房不遠的三個男人也忍不住抿緊雙唇憋笑。
“你們三個想笑就笑吧。”
不知什麽時候她已經走到三個男人麵前,一副瞧不上的鄙疑神情,冷聲問:“很可笑嗎?”
“還行。”周子禹狀似無意的點頭。順著嶽秀姌的視線看向旁邊的周良。此時他爹已經憋笑憋到滿臉通紅,雙肩更是不自然的一聳一聳。
身為兒子,周子禹很是關心的提醒:“爹,小心堂姐生氣。果真想笑,你就跑個沒人的地方痛痛快快的笑去吧。”
周良揚手戳了二兒子一拳,訓斥道:“皮癢的兔崽子,越來越沒規矩。還不快去吩咐人備一桌好酒好菜。”
“噯,成。”周子禹毫不在意的摸摸被戳過的胸膛,嬉皮笑臉的跑走了。
嶽秀姌對於周子禹那聲“堂姐”雷得外焦裏嫩,許久之後才神魂歸位,結結巴巴的說:“那個、周大人,你、你怎麽能……噯,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放心,我隻告訴了禹兒。家裏能信任的人也隻有他啦。”周良雙手背後,往他居住的中德堂信步而去。
澹時寒牽著嶽秀姌的手在後麵悄聲跟著。
“姌兒啊。有些事情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再等些日子你便什麽都明白了。”周良回頭意味深長的看一眼嶽秀姌。
“關於我的親生父親嗎?”嶽秀姌既好奇又驚訝。
周良點頭,又看向澹時寒,“你在暗中追查你的親生父親,可有什麽結果?”
“沒有。”澹時寒誠實回答。
嶽秀姌驚訝的看向澹時寒,“你不是澹家的孩子?”
澹時寒點頭,“你忘了,我告訴過你,我也許是叛臣的兒子。”
“真不可思議。”嶽秀姌微微簇眉,認真的想想,大膽的猜測:“澹時寒,你猜我們會不會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澹時寒眉心一跳,握緊掌心的小手,“不,這種事情絕不會發生。”
嶽秀姌沉悶的笑聲從男人粗壯的臂膊上傳來,周良和澹時寒皆好奇的扭頭看她。
小臉緊緊貼著粗壯的臂膊,嶽秀姌像被點中笑穴,身體快要笑癱了似的。
“姌兒,你在笑什麽?”澹時寒撈起她抱在懷裏,不禁被她的笑容感染,“什麽事這麽高興,嗯?”
嶽秀姌笑得肚子都疼了,還是忍不住“咯咯咯”的笑。
周良亦是莫明其妙的盯著她,“丫頭啊,你笑什麽呢?”
嶽秀姌擺擺手,抹掉眼角的淚珠子,氣息不均的說:“周大人,我、我、我笑……萬一我們真的是親兄妹,皇上知道後會不會氣昏過去。”
周良和澹時寒更加疑惑不解,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嶽秀姌揉揉笑疼的肚子,解釋道:“目前太子應該回到京城,相信皇上也知道太子對我的想法。如果皇上知道我和澹時寒一樣是叛臣的孩子,他會不會一口老血氣昏呀?”
周良和澹時寒相視一笑,的確會氣昏的。想到叛臣的女兒富可敵國,他的龍椅還坐得安穩嗎?
澹時寒頓感無力的收回攏在她腰間的手臂,默默無聲的往旁邊的客院走去。
“你跟著去看看吧。一會兒我命禹兒親自來請你們過去用膳。”
“
好。”
嶽秀姌向周良福了禮,追著澹時寒的背影去了。
望著小夫妻的背影,周良長長歎氣。等到真相大白的時候,皇帝能乖乖將江山拱手下讓嗎?
— — — —
客院裏,嶽秀姌和澹時寒隔桌麵對而坐,桌子中央擺放一個清水碗。
嶽秀姌雙手托腮,生無可戀的陰沉小臉,咕噥:“相公,滴血驗親這種事情純屬巧合。人類的幾種血型,隻要是相同血型的人都能融到一起。相公,你是個聰明人,怎麽也辦傻事呢?”
澹時寒擰眉,對於她所說的幾種血型感到莫名其妙。
“隻要我們的血不相融,我就安心。”澹時寒抓過她的手,用針輕挑指腹。
嶽秀姌疼得“嘶”一聲,被逼貢獻出一滴血。
澹時寒細心的用棉帕裹住她的纖細手指,然後才將自己的手指刺破,往水碗裏滴入一滴血。
碗中的兩滴血液在清澈的水中慢慢下墜,忽然暴裂……兩團漂亮的紅暈逐漸擴散,互相糾纏、互相滲透,直至融合成一團霞色**漾在水中。
“融了。”
嶽秀姌無聊的瞟一眼雙手撐住桌麵,氣息不穩,臉色陰森的男人。此刻,他周全散發著冷戾的殺氣,淡然的鳳眸灼熱而明亮。
“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嶽秀姌冷冷一笑,將碗拿起來認認真真的觀察,“沒有血凝物,看來我們是親兄妹。”
“別再說了!”澹時寒怒極,大手一掃將桌上的茶壺茶碗打碎落地。他咬緊牙關,身體顫抖的慢慢坐下。狹長眸子含著淚光,掀起眼瞼,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害怕了?”
嶽秀姌櫻唇淺笑,將血水的碗放到桌上,“走吧,我做個實驗給你瞧瞧。”
澹時寒狐疑的皺眉,被她強拉硬扯出客院,往周良居住的中德堂而去。半路遇到來請他們用膳的周子禹。
“周二公子,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嶽秀姌拉著澹時寒往中德堂走去,一邊和周子禹說:“你去把你家閑著沒事的人都叫來中德堂,我接到密報說有奸細混進來。正巧趁著吃飯的時候,驗查驗查。”
周子禹一聽就來了火氣,毫不猶豫的說:“堂姐放心,我立即把府裏的所有人都召集過來。”
嶽秀姌幹笑兩聲。她覺得自己是不是玩大啦?萬一被周家父子知道根本沒有奸細混進來,她會不會被關進大牢陪趙淑柔“聊天”?
澹時寒不明白她用意為何。但也沒有揭穿她,反而好奇她要證明什麽。
和澹時寒一起來到中德堂,小夫妻二人向周良行禮告座。
周良見澹時寒的臉色不好,以為他們為剛剛的玩笑話生氣,笑說:“不過是一句玩笑話,何必當真呢。來來來,滿飲此杯,看老夫的情麵就算啦。”
澹時寒臉色依然陰沉,無奈周良是長輩,隻好默默的舉起酒杯,敬了酒,一仰而盡。
周良盯著神色各異的小夫妻倆,以長輩的語氣,關心道:“你們兩個,吵架了?”
澹時寒俊臉微僵,鳳眸垂斂,“我們是親兄妹。”
周良驚訝的睜大眼睛,“這是真的?”
嶽秀姌撫額,“周大人別聽他胡說。滴血認親根本不能確認血相融合的兩個人就是血親關係。”
“姌兒
,你……我也不想,可事實證明我們是親兄妹。”澹時寒悲觀的閉上眼睛,即使不願相信自己親自驗證的事實,可他……
“嫂夫人,我把全府裏的下人都召集來啦。”周子禹揮揮手,說:“你們按照伺職排隊進來,不準交換眼色。”
“禹兒,你把全府裏的下人都叫來這裏做什麽?”周良好奇的掃一眼站滿院子的下人們。
周子禹看向嶽秀姌,說:“是堂……嫂夫人吩咐的。”
嶽秀姌站起來,看向澹時寒,“我現在就向你證明,你的試驗結果是錯的。”
澹時寒濕潤的狹長眸子悲悵又深情的看著她。
嶽秀姌深呼吸,親自拿著自己未用過的碗,在院子的井邊打上一桶水,妥了多半碗。
端著碗走到屋門前,站在石階上,“周二公子,請搬來一張小幾桌。”
周子禹答應一聲,從東廂房裏單手提來一張小高幾,擺在石階下。
嶽秀姌端著清水碗,挺胸昂首,大聲道:“周大人剛剛接到密報,有奸細混入府中。我要你們每人滴一滴血到這碗水裏來驗明正身。”
滿院的下人們切切私語,甚至互相懷疑起來。
嶽秀姌將清水碗放到小幾上,拿出一根針交給周子禹,說:“你先驗管家的血,然後再讓管家一一驗證其餘的人。”
“是,嫂夫人。”周子禹捏過細針,招來管家,“你別給我丟人啊。”
管家點頭哈腰,陪笑道:“二少爺放心,我是忠於老爺的。”
的確,管家沒有半點猶豫,甚至不勞周子禹動手,自己刺破手指滴入一滴血。
血珠在水中緩緩墜落,爆裂,直到暈開一抹漂亮的紅。
管家拿著針,指向最前麵的小廝,“你們都過來。”
小廝們年紀輕輕,卻也聽話。一個個伸出手指,等著被刺出血。
一滴滴血珠不斷在水中爆裂,暈開,融合……
嶽秀姌淡然的坐在澹時寒身邊,漫不經心的品嚐著美味的青菜。時不時抬抬眼皮瞧瞧還有多少人沒有驗過,或者說哪個下人偷跑。
周府裏的下人不多,才半個時辰便全部采集完成。
“管家,有偷跑的嗎?”嶽秀姌平聲問,眼睛巡視過已經重新站好的下人們。
管家收好細針,拱手道:“稟大人,稟澹夫人,有三人偷跑。”
“知道是誰嗎?”周良冷嗤,他以為府裏的奸細已經清理幹淨,沒想到還有漏網之魚。
管家扭頭掃一眼,說:“記住了。我立即派人去追。”
嶽秀姌訕笑,說:“追什麽追,讓他們去吧。不過是小嘍囉,正好回去報信。”
管家看向周良,周良點頭,揮揮手讓他們退出去。
嶽秀姌起身去端來水碗,裏麵已經是滿碗融合在一起的血水。
“相公,這下你明白了吧?”
澹時寒的心仿佛被一隻手緊緊攥住之後又突然鬆開。他驚愕的盯著那碗血水,周府裏的下人沒有血親,血液為何能融合呢?
同樣疑惑不解的還有周家父子。
周子禹大吃一驚,說:“嫂夫人,府中的下人們全是一個爹娘生的?”
“笨蛋。”周良敲了二兒子一顆暴栗,也好奇的盯著那碗血水,“丫頭,這是為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