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世的婚禮終於結束。猶如卸下重擔一般,嶽秀姌昏昏沉沉的睡了整整十日才算神魂歸位。

心疼媳婦的澹時寒寧願委屈自己,也舍不得打擾她的睡眠。夜裏抱著她睡覺,天不亮就跑出去找方睿武和周子禹切磋武藝,發泄發泄多餘的精力。

第十一日清晨,嶽秀姌躺在**伸個懶腰,睜開眼睛看到男人熟睡的俊臉。狹長的鳳眸輕輕閉闔,像兩條彎彎的弧線。不知夢見了什麽,眉頭深鎖,唇抿得緊緊的。

“大小姐,你醒啦。”

英子進屋來,看到嶽秀姌睜著眼睛,立即走來床邊壓低聲音笑說:“昨夜姑爺喝多了酒,今兒恐怕要多睡會兒。”

“嗯。”嶽秀姌悄悄起身,為男人掖掖被角。

英子雙手捧著她下床,二人悄悄退出內室,來到對麵的屋子去更衣。

西邊的屋子有一張榻,英子取來襦裙在炭火上烤熱,免得衣服的寒氣侵襲,使嶽秀姌染風寒。

裹著薄毯盤腿靠在榻上,嶽秀姌往窗外看看,院子裏小婢女們正在清掃。

“周家有消息嗎?”

“有了。”英子拿著裏衣過來,“周大人已經把趙淑柔放出來了,隻是……趙淑柔不肯離開,央求周大人收留她。”

“納妾嗎?”嶽秀姌在薄毯裏換掉身上的裏衣。清爽幹淨又帶著暖暖溫度的新裏衣果然很舒服。

英子拿來襦裙和褙子,服侍嶽秀姌穿衣,說:“看樣子,周大人似乎想要留下趙淑柔。”

“周夫人同意嗎?”穿好襦裙,嶽秀姌懶懶得坐回榻上,讓英子吩咐小婢女把早膳端來這裏一起吃。

英子吩咐好回來,坐在榻旁的矮凳子上,說:“周大夫原是不肯的。兒子剛剛娶妻,老子就急著納妾,讓人知道了笑話。後來不知道周大人用了什麽法子說服周夫人,她才勉強答應。”

“周夫人吩咐管家派兩個小廝去牢裏,用小轎抬回府裏,住在遠離主院的西偏院。”

嶽秀姌歎氣,“她也是沒有辦法啊。以前做的錯事太多,光憑與張書吏私情之事足以犯下七出之罪。沒有被休已是萬幸,她如何能阻止丈夫納妾呢。”

“還不是怪自己不守婦道。”英子鄙夷冷嗤。

嶽秀姌哼氣,反駁:“這話錯了。世間男人和女人一樣,憑什麽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紅顏知己,女人卻要獨守空房流淚到天亮?”

“英子,你記住我的話,萬一有哪日澹時寒納妾,我定會把天底下最俊美的男人全部養在家裏。哼哼!”

“養在家裏做什麽?”英子咋舌,她家大小姐真讓人大開眼界。

嶽秀姌理直氣壯的說:“還能做什麽,當然是比一比。看看他的妾室多,還是我的男寵多。”

“大小姐,快別說了,被姑爺聽到又要打你屁股。”英子急得捂住嶽秀姌的嘴巴,害怕的往門口望望。

嶽秀姌扒下嘴上的手,“怕什麽。我又沒說錯。男人能花天酒地,女人為什麽不能?”

“所以我從未有過納娶他人的打算。”

珠簾挑起,澹時寒傾長的身軀堵在門口,鳳眸灼灼晶亮,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相公,你醒啦。”

嶽秀姌露出燦爛的笑容,伸出雙手求抱抱。

澹時寒麵色一暖,走進來,粗壯有力的雙臂將她橫抱起,轉身坐在榻上,將她置於懷裏,唇親昵的蹭蹭她的臉蛋。

“幾時醒的?為何不叫我,嗯?”

“看你睡得香,我沒忍心吵醒你。”

嶽秀姌笑眯眯的抱住男人的頭,嘟起櫻唇在下巴“吧唧”一口,“相公,早安。”

澹時寒莞爾,緊緊擁著她,唇貼在她冰涼的頸側,“早安,媳婦。”

溫熱的氣息撲打在脖子上,她癢得縮縮脖子,忍不住咯咯咯的笑出聲來。

“喜歡,嗯?”

“討厭!不要啃我脖子,啊!”

屋子外麵,英子揮退清掃院子的小婢女們,又讓暗衛退到安全距離守著。

男主子忍了太久,該到吃飽喝足的時候嘍。她們做下人的,應該審時度勢,察覺主子的意思。

— — — —

“英子,你怎麽站在院門口?”

任管家匆匆而來,氣喘籲籲。

英子用身體攔在院門口,笑說:“主子們商量事情呢,我們不適合在裏麵服侍。”

任管家立即聽懂了,笑嗬嗬的和她一同站在院門口,“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懷上小主子。成親快六年啦,大小姐的肚子也沒個消息。”

“依我看,這回差不多該懷上啦。”英子抿唇偷笑,趴到任管家耳邊悄悄說:“這幾日大小姐睡得沉,每次姑爺看著大小姐的時候總像吃不飽的餓狼。唉,看這樣子……今兒是起不來啦。”

“那怎麽成呢。周家來人稟告,周夫人鬧著上吊呢。”任管家一臉鬱鬱,說:“我看那趙淑柔就是個禍害,不過是個妾室竟敢爬上正室夫人的頭上作威作福。唉!家門不幸啊!”

“還能怪誰。”英子怨懟的譏諷。

身後院門打開,嶽秀姌和澹時寒手牽手出來,看到一老一少在聊八卦。

“你們兩個站在院門外幹什麽?沒事閑的,還是吃飽撐的。”

嶽秀姌嗔白一眼英子,笑盈盈的看向任管家,“有事嗎?”

任管家瞧瞧澹時寒,看來姑爺沒吃到肉啊,一臉的陰沉,冷得像塊冰。

“有事嗎?”嶽秀姌伸手在任管家眼前晃晃,“出什麽事啦?”

任管家回神,躬身稟告:“周家派人來請二位主子過去,說周夫人被趙姨娘欺負,鬧著上吊呢。”

“哎喲,小三上位才幾天啊,這就逼得正室夫人活不下去啦?”嶽秀姌諷刺輕笑,扭頭看向澹時寒,“這青梅竹馬的好妹妹果真是個奇才啊。”

“你少在我麵前指桑罵槐。”澹時寒冷她一眼,甩開她的小手,獨自往前院大門口走去。

嶽秀姌捂嘴偷笑,吩咐任管家,“去備馬車來,我們立即過去。”

任管家擔心的壓低聲問:“大小姐,你惹姑爺生氣啦?”

“沒有。”嶽秀姌推推任管家的肩,“我們小夫妻的事情,你老別擔心啦。快去備馬車吧。”

任管家老臉一紅,人家小夫妻被窩裏的事,他打聽做什

麽。真是思慮不周道,丟老臉。

“噯,是我逾矩了。”

“沒事沒事。”

嶽秀姌催促任管家去吩咐到馬廄去備馬車。

“大小姐,你沒讓姑爺親近?”同是嫁了人的婦女,平日在一起又口沒遮攔,英子也不擔心嶽秀姌氣惱她逾矩。

嶽秀姌冷白一眼,笑罵:“你身上帶著月信的時候能讓霍猛親近嗎?”

英子羞臊的臉紅,卻也梗直脖子說:“親親還是可以的。”

“所以呀,比親親更進一步的事情不行。”嶽秀姌想到剛才澹時寒要與她親近的時候,突然來了月信。男人那黑臭臭的臉色啊,哈哈哈,比鍋底還黑呢。

說說笑笑間來到前院,澹時寒已經站在門口等著小妻子。唯一不變的是依舊冰冷陰沉的臉色。

與英子又叮囑幾句,嶽秀姌乖巧的站在他的麵前,等著他為自己穿上披風,係上帶子。

“相公,你剛才回屋裏拿來的?”嶽秀姌主動牽起溫暖幹燥的大手。

澹時寒緊緊回握住冰冷的小手,默不作聲的牽著她走出門外,乘馬車去周宅。

— — — —

周宅。

管家引領澹時寒和嶽秀姌來到周夫人居住的院子,遠遠便聽到陸三珍疾言厲色的斥罵。

女眷居住的後院,除本家男兒外,外男皆不可入內。

好在周子世和周子禹聞訊迎出來,和澹時寒一起去了前邊周子禹的院子。

嶽秀姌獨自進到院中,正看見陸三珍叉腰責罵坐在一旁的趙淑柔。

“澹夫人來啦。”

周夫人的貼身婢女青兒打斷陸三珍的斥吼,笑著迎上前來行禮,說:“我家夫人正等著澹夫人呢。”

嶽秀姌頜首,冷瞥跪坐在門口的趙淑柔,又看向另一邊的陸三珍,“她有錯自然有叔父和嬸娘訓斥,哪裏輪到你一個新媳婦來管老公爹的事情。還不快進屋去服侍你婆婆。”

陸三珍張口要反駁,被嶽秀姌先一步斥喝:“沒大沒小的,她即便是個姨娘,也該由你婆婆來斥喝。你是個晚輩,又不管家,隻管好好的做自己的分內之事。”

陸三珍委屈的撇撇嘴,“我是周家的大媳婦,婆婆被奸人迫害,受了委屈,我怎麽作視不管。”

“心是好的,卻做了錯事,壞了規矩。”嶽秀姌看也不看跪在腿邊的趙淑柔,拉著陸三珍的手一起進到屋內,由青兒引領入內室。

內室裏,周夫人眼睛哭得腫如核桃,病氣懨懨的靠躺在**,手裏緊緊攥著一根白綾子。

“娘,堂姐來看你了。”

看到婆母如此光景,陸三珍心疼的流淚。

“好弟媳婦別哭,你婆婆沒事的。你快去叫人煮些軟糯的粥食來,再配些清爽可口的小菜。”嶽秀姌拿帕子為陸三珍擦擦淚珠,借機把她支應開。

“堂姐多和娘說說話,我親自去煮粥。”陸三珍破涕而笑,看了周夫人一眼便急匆匆去廚院,親自洗手做羹湯。

嶽秀姌悄悄來到床邊,青兒立即搬來凳子請她坐下。

“嬸娘,你一個聰明人,為何要做糊塗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