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步於田野,遨遊於山河,賞天地精華,沐春風綿雨。

一路走走停停,嶽秀姌像個孩子似的奔跑在原野上,采一堆野花編成花環戴在頭上。

正午時,和方睿武一起追野兔子,跑得滿頭大汗也不覺得累,反而興奮的抓著澹時寒一起去圍堵野兔子。

已相識六年之久,澹時寒從來沒有見到如此童心未泯的嶽秀姌。玩著,跑著,大笑著,瘋癲的嘻鬧著,像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遠遠凝望靈敏嬌小的她與野兔子追逐賽跑,澹時寒唇不禁勾起,鳳眸含著深情。

“澹大哥也很意外吧。大表姐壓抑自己太多年,我以為時間已將她骨氣削平,苟且偷生的活一輩子。沒想到她反抗得如此激烈,而且越來越尖銳。不僅憑一己之力鏟平丞相派來醉花鎮的爪牙,還挫敗傲氣的丞相。”

澹時寒回頭冷瞟站在身邊的方睿武,亦有同感的歎息,“她的確隱忍太久,久到我以為保護她平安活到老就好。”

“也正因我們小瞧了她的心性,反而在她變化之後我們最先承受不住。”方睿武歎氣,突然發現嶽秀姌身後有個洞子裏冒出一顆小小的頭來,大喊:“背後有兔子洞。”

嶽秀姌反應極迅速,轉身的同時伸出手,一把抓住兔子的長耳朵,輕輕鬆鬆的往上一提……

“哈哈哈,抓到啦。”

抓住小兔子的長耳朵,嶽秀姌炫耀的展示給不遠處的三個男人看。

澹時寒莞爾,走過去為她擦擦額上的汗珠,“累嗎?”

“累。”嶽秀姌把小兔子抱在懷裏,“它好小啊。回去給南兒做寵物,好不好?”

“好。”澹時寒攬著她,走向馬車。

“相公,我們早點回去吧。”嶽秀姌把小兔子放到暗衛臨時用樹枝編好的筐子裏,“今兒回家好好收拾收拾,明日清早就下田幹活兒。”

“不急。”澹時寒拿帕子為她擦去衣服上的泥土,“田裏的活兒已忙得差不多了。你乖乖留在家裏算算租子的事情,再擬份契子的文書。”

“這個早就準備啦。”嶽秀姌拍拍隨身戴著的大荷包,“我還準備帶著人上秀山裏去瞧瞧。”

“山裏冷,你的身體還不行呢。”澹時寒為她脫下外罩的褙子,換上幹淨的披風,“等夏季的時候再進山。”

“不行,後日便是穀雨。除了田裏的秧苗,我還要在雨後進山去采蘑菇。”

嶽秀姌已經籌劃好。醉花山莊的各地開設的酒肆僅僅是賣酒的地方,雖然也有些配酒小菜,但卻不夠精品。

如果她利用山裏的東西,做出精美的配酒菜,到時候可以入股醉花山莊,做個隱形莊主。

澹時寒不明白她的用意,但仍然堅持不讓她進山。

嶽秀姌知道現在掙執沒有意義,先忍忍。

馬車一路趕回落富村,在村外的農田邊停下。

嶽秀姌走下馬車,遠眺田裏耕地的村民們。

“耕牛太少啦。”

“每三戶可租用一頭牛。已經讓村民們很高興了。”澹時寒看到老王家的大兒子在前麵拉犁頭,二兒子和三兒子跟在後麵,“那塊地是別人家租種

的,老王家的三個兒子過去幫忙。”

“原來如此。”嶽秀姌恍然,說:“我們家有留塊田地嗎?”

“留下不少。”澹時寒指向東邊已經種上秧苗的一片田地,“那裏是我們家的。”

“不錯不錯。”嶽秀姌笑笑,“以前隻有我們幾個女人種地,力氣小,實在種不了多少。如今家裏的男人多,每人幹一些就足夠一年的糧食。”

“對。”澹時寒抱起她送回馬車上,“先回家吧。”

“好。”

嶽秀姌拉著他坐上馬車,馬夫繼續趕著馬兒往村子裏的澹府行去。

— — — —

回到家裏,嶽秀姌迫不及待的去陶氏院子請安,詢問陶氏衣食住行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陶氏笑著說都好,勸嶽秀姌多多保重自己的身體,還催她早點添個孫兒或者孫女來抱抱。

嶽秀姌抱住婆母撒嬌,承諾半年之內一定讓肚子有好消息。

陶氏打趣她最是心急的要當娘,別累壞了她的寶貝兒子。

嶽秀姌羞得臉紅,賴在婆母身上撒嬌,非要婆母多關心自己一點兒,逗得陶氏開懷大笑。

把婆婆哄高興了,嶽秀姌又陪著一起用了晚膳。之後才道了晚安,回到自己住的院子裏去。

好在澹時寒和方睿武、周子禹一起喝酒聊天,談詩論武。

嶽秀姌拿著小兔子去了澹南的院子,看到澹歆茹正在哄睡小包子。

姑嫂倆見南兒睡熟,吩咐衛十三和衛十四好好守著,她們才退出去。站在院門外又聊了幾句,才各自回院子去休息。

— — — —

春光明媚,風和日麗。

清晨,嶽秀姌起床,發現身邊的被子平平整整的沒有動過。可見澹時寒一夜未歸。

她頓時心裏有把無名火騰得燒起來。

哼,有兄弟就要不媳婦的臭男人。從今晚開始永遠別踏進這屋子。

嶽秀姌掀被下床,簡單收拾一下,穿了樸素輕便的短衣短裙,提著小籃子,領著十七龍衛悄悄從後門離開家。

出了後門,直奔秀山。

後半夜一場小雨,雖然時間不長,貴在潤物。

潮濕的森林裏,嶽秀姌和十七龍衛拿著長長的木棍,邊劃開擋在前麵的雜草,邊仔細尋找藏身在雜草叢裏的新鮮菌子。

可是尋到半山腰也沒有見到一朵蘑菇,嶽秀姌開始懷疑她的人生不會如此悲催吧?買座山是廢的,連朵蘑菇都不生長?

“秀姐,怎麽辦?”衛一已經氣喘籲籲。這山裏濕氣重,又悶又冷,再加上他們來到半山腰已經很高了,空氣有點稀薄。

嶽秀姌看看快要累虛脫的十七龍衛,又回頭望望高聳的山巔,無奈的說:“回家吧。”

“秀姐,我聽宮裏的禦廚說過,蘑菇要等到大雨後才進山采集呢。”一個龍衛跟在她的身後,安慰著她。

嶽秀姌翻翻白眼,傻子都知道要等到雨後才蘑菇采。難道是昨夜的雨量太小?

不管怎麽說,今兒算是白來一趟。

“回去不準和任何人說。包括澹時寒。”

“是。

屬下不敢亂說。”

嶽秀姌滿意的點點頭。不管怎麽說,十七龍衛的領導是她。

正所謂上山容易下山難。

好在有十七龍衛在前麵開路,後麵又有龍衛架著嶽秀姌往山下走。那凝雲騰空的步伐讓嶽秀姌有種駕著孫悟空的筋鬥雲的感覺。

終於下了山,嶽秀姌看時間還早,便讓十七龍衛回去休息,她要去田裏瞧瞧。

衛一和衛二跟著她去了農田,其餘的人回府裏各司其職。

農田裏,不僅有男人們耕作,連女人們也沒閑著。

澹家的田地在最東頭兒,好大的一片田被分成三塊。按照嶽秀姌的安排,第一塊種小麥,第二塊種土豆,第三塊種蔬菜。

好在重生初來的時候,她跟著兩個小姑子一起下田裏幹活兒,分得清什麽是秧苗,什麽是雜草。

嶽秀姌蹲在田裏,一根一根的拔雜草。此時她好懷念未來世界的新發明,除草劑。

“叫什麽來著?”嶽秀姌望望天,靈光一閃,“對了,叫百草枯。哈哈哈哈,怎麽和王氏秘製的毒藥一個名字呢。哈哈哈,王氏那個逗比。”

“什麽事讓姌兒如此高興?說出來為夫也聽聽?”

一坨黑影籠罩下來,嶽秀姌頓時沒了自娛自樂的心情。眯縫眼睛仰頭瞧瞧站在身後的男人,他兩條大長腿貼著她的脊背,灼灼發亮的鳳眸閃動邪惡的光。

“哼!”嶽秀姌重重的從鼻腔裏發出聲來,丟去兩顆大白眼。低下頭繼續撥雜草,而且手勁兒也比剛才大力。像是與雜草有仇似的,一根一根撥得痛快。

澹時寒彎腰,下巴抵在她的後腦勺上,笑問:“為什麽生氣啊?”

“不要和我說話。”嶽秀姌歪頭躲開他的下巴,往旁邊蹭蹭,繼續撥旁邊的雜草,就是不肯理睬他。

澹時寒不明白自己哪裏得罪她了,蹲下來捏捏她柔軟的耳垂,“剛才領著十七龍衛上山采蘑菇?”

“走開!”

嶽秀姌再次歪頭躲避他的觸碰,讓澹時寒頓時心情不爽。他皺緊眉頭,強拉著她抱來懷裏,低頭凝著她氣呼呼的小臉。

“你到底在氣什麽?”

“沒有。”

嶽秀姌眼睛瞬間含淚,賭氣扭頭看向一旁,就是不肯與他對視。

澹時寒快要抓狂了,他故意用力扳過她的下巴,強迫她看向自己,“說,你為什麽要鬧?我到底做錯了什麽,讓你如此厭惡?”

“你沒有錯。”嶽秀姌垂下眼簾,淚珠子劈劈啪啪落個不停。每一滴滾燙的淚珠滴在修長大手的手背上,澹時寒覺得被燙傷一般疼痛難忍。

他一手抱住她的小纖腰將她拉向自己,另一手兜住她的腦後,將自己的唇印在她的櫻唇上……

“不準生氣!”

“不準討厭我!”

“不準離開我!”

每一句霸道的命令震撼著嶽秀姌的心。她輕輕閉上眼睛,任淚水肆意的狂流……

“澹時寒,別離開我!”

輕輕呢喃,她卑微的渴求著他,而他亦如此希望……

“姌兒,我發誓,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