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繡坊笑鬧成一團。輕鬆喜樂的氛圍讓屈大姑娘緊張自卑的心緒漸漸平恢,從開始的拘謹到後來能與澹歆芝小聲的攀談幾句。
嶽秀姌發現屈大姑娘和澹歆芝之間的互動很好,而且兩人常常躲到角落裏商量繡花的圖案、針法、配色等等。
這也許是她們有著共同的經曆,所以心更靠近一些。
澹歆芝經過那次的風波,已經成熟許多。在看到嶽秀姌麵臨巨大生命危脅,仍然步步為謀將曾經傷害過自己的敵人全部殲滅,澹歆芝也慢慢接受嶽秀姌的改變,更加佩服嶽秀姌的智謀和勇氣。
有一個好的榜樣在身邊,即便活在卑微的塵埃裏,也想得到救贖,也想自我蛻變。
澹歆芝能夠依靠自己的力量改變自己,除了嶽秀姌的功勞,她自己也是功不可沒。所以人在絕境的時候,展現出來的力量是不容小覷的。
看到大姑子如今走出自我封閉的困境,活得陽光瀟脫,嶽秀姌非常高興。
“侄媳婦,你在這裏啊。”鄰居老王婆娘進來,看到嶽秀姌坐在桌後畫花樣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嶽秀姌放下筆,示意王婆子過來扶一把。
澹歆茹見狀,立即過來扶起她,與王婆娘一起扶到對麵的房間去。
“你去吧。”嶽秀姌艱難的坐下來,打發二姑子去忙活。
澹歆茹出去,王婆娘倒來兩杯茶,一杯放到嶽秀姌旁邊的小幾上,挨著她另一邊的椅子上坐下,說:“侄媳婦,屈家大閨女的婚事,聽說不成了?”
“是啊。”嶽秀姌淺飲熱茶,覺得胃裏暖暖的很舒服。
王婆子沉默片刻,小口喝了茶水,又問:“先前保的誰家媒?”
“王嬸,那媒人是鄰村的,聽說屈家沒錢,立即慫恿著男家退了婚,又另外說了同村的一戶姑娘。那媒婆賺了黑心錢,貪了屈家的謝禮,又拿了男方家的兩次謝禮。折騰下來,她可是賺了四份兒禮錢呢。”嶽秀姌裝八婆扯長舌,和王婆子嘮嘮叨叨。其實就是告訴王婆子,屈家大姑娘的婚根本沒定過,算不得數。
王婆子聽得仔仔細細,又盤算一二。拉著嶽秀姌的胳膊,諂媚道:“侄媳婦是遠近聞名的大媒婆,給周縣令的大公子保過媒。陸家三小姐多少人家都不願意娶,哪知道是個有福氣的。碰上侄媳婦,嫁了個好人家。”
“王嬸要我給大春作媒嗎?”嶽秀姌開門見山。既然王婆子先問過屈大姑娘的底細,又來吹捧她是大媒婆,看來有意與屈家結親。
想想落富村裏,最沒錢的兩戶人家就是王家和屈家。
王家因為兒子多,田地少,過得不好;屈家因為女兒多,沒有兒子,光有田地沒人種,過得也不好。
嶽秀姌笑笑,這兩家真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親家。親上加親也不錯,更好的好王家有五個兒子,屈家有五個女兒,湊成五對剛剛好。
“王嬸,這親事包在我身上啦。不過,我要先問問兩邊的意思,光是父母有意,人家小孩子們沒有心思也白扯。”
“噯,我家小子們傻大憨粗的,除了吃得多,會幹活兒,沒啥心思。”王婆子對自己那些兒子們早就放手不管。省得跟著操心受累,害自己氣得一身病。
嶽秀姌掩嘴偷笑,說:
“娶媳婦的是他們,沒問過心思,萬一娶得不如願怎麽辦。待我回家後,把他們叫來府裏問問,再和王嬸商量商量吧。”
“成啊。我這就回去告訴他們,等你回家去以後到府上打擾。”王婆子高興的拍拍身上沒什麽存在感的塵埃。她也沒什麽挑替的,屈家窮了點,可老屈頭是個老實人。而且憑借屈家姑娘們的描摹手藝,織繡坊存在一日,她們就能賺一日的錢。
想來想去,娶屈家的閨女們進門,絕對是不虧本的生意。而且依照她家目前的情況,三個兒子娶媳婦,哪有錢置辦聘禮呀。
一來二去,王婆子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決定做得正確。告別嶽秀姌,她樂嗬嗬的往家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自家男人。
嶽秀姌獨自在房間裏呆了一會兒,覺得畫了十幾張圖紙也差不多夠用了。餘下的想法等腰傷痊愈以後再找時間畫出來,留著以後做備用。
“大姑子,二姑子,你們要留下,還是跟著我回家?”
捂著腰扶牆走到對麵房間的門口,看到一屋子的姑娘們認認真真的研究著女紅的繡法。
覺得自己在這裏也是多餘,嶽秀姌捂著腰慢慢往門口。
遠遠的便瞧見男人風風火火的走進來,一把將她橫抱起,轉身直奔門外。
雙臂摟住男人的脖子,嶽秀姌唇角含笑,美眸柔情,一絲不苟的盯著男人完美的側臉。
“相公,你何時回來的?”
“剛回來不久。得知你還沒有回家,便來接你。”澹時寒抱著她躍上馬車,彎腰走進去。
坐下來,將她抱坐在腿上,嗓音沉冷的吩咐:“走吧。”
男人一氣嗬成的動作瀟灑,嶽秀姌克製小激動,嘟起櫻唇貼在他的唇上。他愕錯的睜圓鳳目,呆若木雞的盯著她。
“嘻嘻。偷個香。”
嶽秀姌笑得像隻小貓,粉潤的舌舔舔櫻色的唇瓣,見男人“咕嚕”一聲,喉結滾動。她心底一根弦崩斷,仿佛大難臨頭似的從男人腿上跳起來……
完了。每次她撩撥男人到忍無可忍的時候,他都會不由自主的吞咽口水,然後抓著她往死裏折騰。
嗚嗚嗚……她拒絕在馬車裏那個那個啥。大街上耍牛氓是可恥的行為!
“相、相公,你你你你……要冷靜啊!”
“誰讓你故意撩我。”
自從在她的小嘴裏聽到“撩”這個字,又經過她完美的解釋之後,澹時寒很喜歡這個有意義的字。而且可以拿來當作光明正大折騰小妻子的理由。
嶽秀姌欲哭無淚,她為什麽要自作死的給他解釋“撩”啊。討厭自己的嘴巴!
“相公,親親我我要天時、地利、人和。此時諸事不宜,我們回家再玩撩,好不好?”
“誰說的。外麵天已經黑了,誰也看不到,此為天時;馬車裏鋪了厚厚的被子,又不會冷,此為地利;有你,有我,此為人和。”
“相公,天黑了要回家,不然容易招來毛賊惦記,天時不宜;在自己家大門前搞事情,會被人恥笑的,地利不宜;雖然你和我都在馬車裏,但是我的腰疼得快要昏死啦,身體不和。”
澹時寒咬牙,一把將她抱回腿上,大掌拍在她的俏臀上,“早上讓你在家裏躺著,為何不聽
話。偏偏要跑去織繡坊受罪,回來又吵著腰疼。”
“我哪知道會嚴重啊。”
大丈夫能屈能伸,何況她一個弱質女流?嶽秀姌覺得強權之下裝裝小鳥依人,先讓男人心軟才是第一位。彪悍的人生就等著腰傷好了以後再表現吧。
澹時寒原本是想懲罰她不乖乖在家裏,又心疼她腰傷疼痛難忍,還要去畫什麽勞什子的花樣子。
想到小妻子為了應付突然暴發的購買力,沒日沒夜的畫花樣子,澹時寒就想親自去京城的皇宮,把譚皇後給吊在房梁上痛打一百鞭子。
嶽秀姌摟著男人的脖子,親親他的臉,安撫道:“我沒事。你那藥酒很管用,回家後再幫我擦擦吧。”
“好。”澹時寒鳳眸化作一團春水,柔得要溺死他懷裏的可人兒。
嶽秀姌歪頭枕著他的肩,輕輕閉上眼睛。有他身邊,她才能安安穩穩的睡個好眠。
澹時寒拿來自己的鬥篷罩住她,免得夜風吹來害她染上風寒。
“澹大哥。”
“澹大哥回來了。”
“咦,澹嫂子睡啦?”
鄰居老王家的三個兒子站在府門內的班房邊,恭恭敬敬的排排站。
澹時寒驚訝的掃一眼兄弟三人,“有事?”
王大春不好意思的搔搔頭,結結巴巴的說:“那個、那個……我娘,讓、讓我們來的。說……說澹嫂子找我們。”
“找你們何事?”澹時寒低頭看看懷裏睡得酣甜的小妻子,心裏暖暖的。可看回王家三兄弟的眼神又有些冷硬的距離感。
王大春害臊的紅了臉,看向身邊的二弟。
王二春也不好意思,扭頭看向身邊的王三春。
王三春今年才十七歲,長得虎頭虎腦,是個直脾氣,憋不住話的人。見兩個哥哥都不說話,他站出來,說:“我娘說澹嫂子要給我們保媒。澹嫂子讓我娘招呼我們過來,說是要問話。”
“明日早晨過來吧。”澹時寒實在不忍心吵醒懷裏的小妻子。
王大春搔搔頭,說:“成。那我們明日早上過來請安。”
“嗯,好。”王二春拉著要說話的王三春拉接走出去。
王大春抬手行個禮,轉身跟著兩個弟弟出去。
澹時寒勾唇一笑,抱著自己的媳婦往後麵的主院而去。管他們誰要娶媳婦呢,他先好好疼愛自己的媳婦吧。
回到主院,又有管家來稟告澹家姐妹從織繡坊回來的,已經回去她們自己的院子用膳。
澹時寒吩咐管家送飯過來,抱著嶽秀姌去**躺好。
“相公,你覺得老王家和老屈家結親,如何?”
“你醒了。”
澹時寒親親她的額頭,坐在床邊不輕不重的為她揉按後腰。
“一直沒睡。在想老王家為什麽突然想要與老屈家結親,不知道王嬸子又在打什麽算盤。”
“還能打什麽算盤。”澹時寒鳳眸閃過精銳的光,訕訕一笑。脫去外袍,側臥在她的身邊,屈手支著頭,引導她的思索方向,“屈家缺錢,王家也不富裕。可是屈家大姑娘果真沒有收到男家的小聘禮嗎?”
“如此,王家是為了……”真相不言而喻,就是這麽直白的暴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