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送太子側妃入宮的車隊已經準備好,停泊在柳家大宅門前。

嶽妡妤一身宮裝,由宮裏的侍女扶著走出柳家大宅。她昂首站在門口,像是久蹲牢獄終於獲得自由一樣高傲的蔑視所有。

嶽秀姌由小婢女扶著從旁邊走過,眼睛瞟也不瞟嶽妡妤,直接走去自己乘坐的馬車。

“全都死了嗎?”嶽秀姌站在馬車上,環視四周,“我數到三,誰不上車,就滾回去。”

“大姐姐,你說這話也不怕得罪我?”嶽妡妤高傲的揚起臉,她由兩個宮裏的侍女扶著走過嶽秀姌的馬車,繼續往前走,輕飄飄的說:“我可是很會記仇的。”

“嗯,我也記仇。”嶽秀姌點點頭,說:“如果你死在我麵前,我決對不會再救你。”

“大姐姐太善良了。”嶽妡妤微微側身,笑看著她,“我非但不會救你,還會落井下石,詛咒你永世不得超生!”

嶽秀姌聳聳肩,無所謂的說:“我已經投過一次胎了,下輩子當個厲鬼也不錯。”

嶽妡妤鄙夷的輕哼,走向最前麵那駕華彩奪目的宮車。等她成為皇後,她會將嶽秀姌踩在腳下,奪了嶽秀姌擁有的財富。

隨著小太監一聲高揚的“起駕”,入宮的車隊慢慢動起來,往京城的中心,皇宮而去。

— — — —

嶽秀姌獨坐在馬車裏,看著暗衛剛剛送來的沽北戰場的消息。

澹時寒日夜兼程趕回沽北鎮,半路到遇押送糧草的副將軍。沒想到那位副將軍是丞相府家丁假扮的,被澹時寒識破後惱休成怒,揮刀砍傷澹時寒。

幸好方睿武及時趕到,殺了那個家丁,救下澹時寒。並且將澹時寒帶回沽北鎮治傷。

嶽秀姌雙眉緊鎖,信中沒有寫清楚澹時寒哪裏受了傷,也沒有說明傷勢如何。

“衛一,還有多久能到宮裏?”

一顆心懸著,實在沒有耐性再繼續看下去。嶽秀姌掀開車簾,卻發現馬車隊伍走到一處荒無人煙的郊野。

“停車!”

嶽秀姌大吼一聲,走出馬車前仍不忘把信件全部塞到衣服裏。

當她走下車時,整個人都傻了。

那什麽,她可以再縮回馬車裏裝慫嗎?

嶽秀姌看著不少於二百蒙麵黑衣人將所有的馬車團團包圍,而龍衛也被“高高手”們挾製住,一個個恨自己學藝不精。

“啊啊啊!”

旁邊有一人高的雜草叢裏傳出嶽妡妤淒慘的嚎叫聲,像是被人正在叉叉圈圈。

嶽秀姌頭皮發麻,難道這群人是土匪?玩個先叉後殺?

“那個,你們是哪個山頭兒的?”

“啊?你問我們……哪個山頭兒?”

為首的蒙麵黑衣人被問得怔愣,看到嶽秀姌手足無措的搓手時,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道:“有點意思。你看看我們像是哪個山頭兒的?”

嶽秀姌翻翻白眼,心裏腹誹:鬼才知道你們是從哪裏蹦出來的。

可她嘴上卻說:“難道是距離京城不遠的鳳凰山?”

蒙麵黑衣人的頭兒說:“是啊是啊,我們是鳳凰山的。”

呸!鳳凰山離這裏遠著呢,你們長翅膀飛過來的?

嶽秀姌真想衝過去,一手抓下他們

的蒙麵布,一手狠狠扇他們幾個大嘴巴。特麽的,當姑奶奶是傻子呢。

“你們想要什麽?錢?”

“我們要的東西已經在那邊了。”蒙麵的頭兒翹起大拇指,指指旁邊的雜草堆。

嶽秀姌沉住氣,說:“你們知道那女人是誰嗎?”

蒙麵的頭兒毫不遲疑的說:“丞相千金,太子側妃。”

“既然知道還如此胡作非為,難道你們不怕丞相發怒,太子派兵攻打你們。”嶽秀姌神情淡然,臨危不亂。

蒙麵的頭兒撫額,說:“我們若是怕,就不會來這裏。”

“哦。”嶽秀姌點點頭,不再出聲。她慢慢後退到馬車旁,單腿往上一翹,安安穩穩坐在馬車上。好像她是世外之人,保持客觀的姿態置身世外。

雜草叢裏滾出一個全身赤果果的女人。披頭散發的奔向嶽秀姌的馬車,邊哭邊跑過來,哀求道:“大姐姐救我!那個混賬!他要糟蹋我啊!大姐姐救命啊!救我!”

嶽秀姌冷眼旁觀,扭頭看向另一個滾出雜草叢的男人,不禁心裏嗤笑。親哥哥糟蹋親妹妹,不知道丞相知道此事之後又會是什麽表情。

“王瀚才,你是不是瘋了?”

嶽秀姌安安穩穩坐在馬車上,看著王瀚才慢慢悠悠的邊係衣服紐扣,邊往這邊走。

嶽妡妤雙手抱住自己的身子,跪在馬車邊瑟瑟發抖。

慢慢走過來的王瀚才瞥一眼嚶嚶哭泣的女人,昏蒙的眼睛看向嶽秀姌,“她不是我爹的親生女兒,是王翠連和柳忠生的孽胎。”

“柳忠的女兒?”

嶽秀姌驚訝不已。沒想到丞相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被王氏戴了綠帽子,竟然還認為是自己的種。

精明的老狐狸,原來也不過如此。

王瀚才似乎猜到嶽秀姌的想法,說:“我爹知道,隻是他現在急需要一個棋子安插在太子身邊。”

“可惜她並不是合適。”嶽秀姌斜睨一眼跪坐在腿邊的嶽妡妤,“這女人野心太大,很難控製在掌心。”

“所以,我才要幫助我爹除掉後患。”王瀚才咬牙切齒。把他心中所有的怒氣全部發泄在嶽妡妤身上。

大手抓住她的頭發,王瀚才惡狠狠的說:“你給我過來!”

嶽妡妤驚恐大叫:“不要!不要!我不要!放開我!放開我!”

王瀚才把嶽妡妤再次拖入雜草叢裏,這次換成他的護衛們一窩蜂的衝進去……

雜草叢裏傳出男人卑鄙的狂笑聲,和女人垂死掙紮的哭喊聲、詛咒聲、求饒聲……

嶽秀姌坐在馬車上,淡然的看著發生的這一切。她在猶豫著該不該出手相救,她不是善良的人,她對嶽妡妤沒有什麽好印象。

重生初始,她第一次踏入嶽家的時候,嶽妡妤陰陽怪氣的嘲諷言猶在耳。

“放過她吧。她不過是個弱女子。”嶽秀姌終究硬不下心腸坐視不理,她站在馬車上,看著雜草叢裏已經沒有多少哭聲的女子,“王瀚才,放了她。”

“不可能。”王瀚才斷然拒絕。

嶽秀姌冷笑,“就算沒有她,難道京城裏不會有第二個女子被當成棋子送入東宮嗎?王瀚才,你能不能別這麽天真。”

“嶽秀姌,你到底知不知道她在我爹

麵前說過多少壞話,每一個陰謀都是針對你的。”王瀚才氣不過,他言詞激烈,恨不得抓住嶽秀姌,威脅她必須相信他的話。

嶽秀姌微微一笑,“我知道。但是她也不該遭遇如此的虐待。一個女子失去貞潔,再被無數個男人糟蹋,那是比死還痛苦的感受。王瀚才,我最後再說一次,放了她。”

王瀚才氣不過,咬咬牙,對旁邊蒙麵的頭兒擺擺手,“去,放了她。”

蒙麵的頭兒躬著身子,點頭哈腰的往後退。然後一溜煙跑去雜草叢邊招呼著裏麵的兄弟們別再玩了。

馬車這邊,嶽秀姌背靠著車廂上,雙手抱在胸前,琢磨王瀚才為什麽會這麽聽話?難道澹歆芝把王瀚才捏在手掌裏了?

這種可能比路邊撿金錠子的機會還要渺茫。嶽秀姌搖搖頭,說:“丞相既然告訴你真相,你何苦糟蹋她,破壞丞相的計劃呢。”

王瀚才轉身坐在馬車邊的木凳子上,“我爹一年往東宮送不少的女人,每個女人都被太子暗中殺掉。”

“那些女人的死活與我無關,可是嶽妡妤不同。”扭頭看向站在身後的嶽秀姌,他平靜的說:“嶽妡妤成為太子側妃之後,會利用她手中的權勢來折磨你。”

“我知道。”嶽秀姌嫣然一笑,看向雜草叢裏氣懨懨的嶽妡妤,“不管是誰,想要毀了我,先掂量掂量自己吧。”

“你是不是太小瞧我爹和太子?”王瀚才覺得嶽秀姌已經過於自信,甚至是自負。京城,那是他爹王謙的天下。想要在京城打下根基,最先拜山門的人不是皇帝,不是太子,而是他爹王丞相。

嶽秀姌長長舒氣,仰望天空,笑意盈盈的說:“王瀚才,京城的黨派爭鬥與我何幹,我又不想做女皇帝。我隻想過閑雲野鶴的生活,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王瀚才眼中含著嫌棄,“你這話說得真虛偽,和澹時寒一樣言不由衷。”

嶽秀姌輕哼一聲,聽到雜草叢中傳出細微的聲響。

王瀚才亦聽到,扭頭看去。

雜草叢裏,嶽妡妤赤果果的走出來,搖搖晃晃的走到馬車前,空洞失焦的視線在看到嶽秀姌時,忽然閃閃發亮。

嶽妡妤指著站在馬車上的嶽秀姌,憤怒的吼著:“是你!是你嫉妒我成為太子妃,害怕我成為未來的皇後,你……”手指指向王瀚才,繼續怒吼:“還有你!你們想害死我!”

“混賬!我是皇後!本宮要賜死你們!賜死!全都給我死!”

嶽妡妤瘋瘋癲癲的朝著王瀚才撲過去,對著他露出衣領外麵的脖子嘶咬。

王瀚才怒極,抽出藏於袖內的匕首,“噗!”的一下捅入嶽妡妤的腹部。

“啊!你……你……”嶽妡妤尖叫一聲,放開王瀚才。她慢慢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腹部,手顫顫微微的摸摸。

“噗!”

又是一刀直插入心髒,王瀚才咬牙切齒:“給我去死!臭女人!”

嶽妡妤張了張嘴巴,喉嚨再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她睜大空冥的眼睛,瞪著凶狠的王瀚才,身體直挺挺的向後倒去。

“咚!”

一聲鈍響,嶽妡妤摔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唯有她死不瞑目的眼睛有一滴淚瞬間滑落……

“來人!把凶手嶽秀姌給本相抓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