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開了。
這一夜他和她聊了五年的點點滴滴,說了後悔逼她裝啞巴,更訴說了對未來隱居山野生活的向往,唯獨沒有將心裏話說給她聽。
晨曦伊始,披著朝露,迎著寒風,衝破薄霧,他一身雪白長袍,騎馬狂奔而去。留下一絲遺憾,他們終究沒能成為真正的夫妻,也沒有遵從母親的命令在她身體中留下一顆種子。
山頂的懸崖之下,嶽秀姌迎著朝霞,眺望遠去的背影。她知道他此去生死難測,也理解他的身不由己,更明白他寧願冒險也要去赴約的意圖。
“澹時寒,春暖花開時,我們相見日。保重!”灑下一把秋黃的落葉,她毅然轉身步下山頂。未來於她而言是等待和牽掛, 也是迎接更多挑戰的日子。
… … … …
回到家中,屁股還沒坐熱,就看到李牛的娘挎著菜籃子笑嗬嗬的走來,見到院門大開,故意停下腳步,對院子裏的嶽秀姌招招走。
“澹家娘子,今兒還吃豆腐嗎?我正巧給李老歪家送豆腐,多拿了兩塊。”說著人已經跨過院門,從菜籃子裏拿出兩塊包好的豆腐放到石磨上,“澹家娘子,這豆腐還熱呼呢,快嚐嚐甜不甜。”
嶽秀姌起身道謝,招呼著小姑子倒茶出來,又讓李大娘坐了。心知肚明她是專門跑來,送豆腐是假,打聽親事是真。
“李大娘,我本來有一個不錯的姑娘,隻是她家的情況……你鐵定不會願意的。”嶽秀姌莞爾一笑,等到二姑子端茶出來,發現李大娘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二姑子看,那晶亮的眼睛顯然在打著如意算盤。她心裏冷笑一聲,敢打她二姑子
的主意,真是膽肥啊。
“咳咳,李大娘,你看我家二姑子如何?”
李大娘被問得一怔,拍著手哈哈大笑起來,說:“當然是個好姑娘,我看著心裏高興。這水靈靈的美人胚子,誰家娶去不是福氣呢。哎喲喲,真真是一家人的命,我還想著澹家娘子口中的好姑娘是誰呢,趕情是自家小姑子啊。”
嶽秀姌淺啜一口茶,說:“不瞞李大娘,我這二位姑妹妹是我家相公手裏的寶,比婆母還要寵著她們呢,連我說一句重話都被相公罵上十日。她們若是掉一滴淚,那欺負她們的人就要流幹一身的血。唉,我那相公啊,可是把她們當閨女一樣寵著呢。”
“哎喲喲,真是委屈你了。”李大娘偷瞟一眼陶氏的屋子,兩個聽到這席話的姑娘臉色黑沉,尤其是年紀稍大的那個,拳頭緊緊握著像要捶死誰似的。
李大娘心裏暗笑,看來等她走後,這澹家娘子要倒黴啦。她壓低聲音,好似怕誰聽見,說:“既然如此,怎麽不早早的嫁出去,你也省心些。”
嶽秀姌哼氣,“誰說不是呢。我也想她們早點嫁出去。可我家相公說了,沒有這個數……”比出一根手指,憤憤不平的說:“他都不答應的。”
李大娘也伸出食指,猶豫片刻,問:“這是多少?一百兩?”
嶽秀姌搖搖頭,“一萬兩……黃金。”
“啥?一萬兩?黃金?”李大娘嚇得撲通一下坐在地上,傻呆呆的瞧著嶽秀姌。別說一萬兩黃金,就是一百兩銀子都能讓她夢中笑醒。不禁撇撇嘴,嫌棄的諷刺道:“澹家相公真是癡人說夢啊。難不成他家的妹妹是鑲金掛銀
的美人兒?一萬兩黃金,那是皇帝爺的國庫。哼,我看著呀,他家妹子這輩子都別想嫁出去了。”
嶽秀姌笑眯眯的點點頭,“是啊。所以李大娘想出多少黃金娶我家小姑子呀。”
“哎喲喲,這玩笑話可說不得。”李大娘立即擺擺手,笑臉相迎的軟語央求:“澹家娘子受累,給我家大牛尋個姑娘。不需家裏能準備多少嫁妝,隻要姑娘脾氣好,家裏人和氣就行。”
“好。”嶽秀姌點點頭,“李大娘回家去等消息吧,兩日後我會親自上門。”
“澹家娘子費心啦。”李大娘笑著作了福,挎著菜籃走出澹家。
嶽秀姌收拾好茶碗,來到陶氏的屋子,見到氣憤未平的大姑子,還有麵色不悅的二姑子,包括不失所措的小包子。
“姌兒,過來坐。”陶氏招招手,喚她到身邊的凳子坐下。
嶽秀姌答應一聲,福了禮,悄悄走過去坐在陶氏的身邊,“娘,你都聽到了?”
“嗯。聽到了。”陶氏閉著眼睛,微微一笑,“你做得很好。”
“謝謝娘。”嶽秀姌眼睛紅了。沒想到婆母沒有罵她,反而理解她的苦心。
嶽秀姌看一眼兩個姑子,說:“你們不要生氣,我這樣說也是有原由的。李牛雖然是個憨厚的人,可他的娘不是一般的厲害。你們若是嫁過去隻會被欺負。能預想未來的日子不好過,何苦委屈自己呢。”
“嫂子,可是你說要一萬兩黃金的聘禮,誰還願上門呢。”澹歆茹羞紅了臉,說到最後發出極小的聲音。
嶽秀姌笑說:“你們忘了我之前說過的話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