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沒睡好,全身沒有一個地方不疼的。清晨醒來,嶽秀姌被急促的敲門聲驚醒,猛然睜開眼睛卻發現身邊沒有半個人影。

咦?難道她做春夢了?還是被鬼給XX了?

嗷,不要。

嶽秀姌捂著酸疼的後腰坐起來,發現一張信紙躺在枕頭底下。輕輕抽出來,展開,入目是漂亮的行書字體。澹時寒最喜歡行書,如流水穿林而過,灑脫不羈。

原來他夜裏來過,而且怕她擔心留下書信說明去向。還有……五年的愧疚和對未來的期盼,他寫得真情實意,她感動得梨花淚雨。

房門被人撞開,五個手持武器的男人衝進來,嚇得嶽秀姌尖叫一聲,裹緊被子,怒吼一聲:“滾出去!”

五個男人愣住了,看到房間裏沒有“可疑”的人才鬆口氣,收好武器,拱手道:“澹夫人受驚了,我們立即出去等你。”

嶽秀姌撫額,長長舒氣,“半個時辰後全部來我房裏開會。”

五個男人應聲“是”,魚貫而出。

又把澹時寒留下的書信從頭到尾仔細閱讀一遍,嶽秀姌也覺得自己該打起精神,好好謀劃謀劃未來的發展。趁著澹時寒外出的這段日子,她該整理思緒,排兵布陣。

打定主意,她小心收好書信。起床梳洗打扮,收拾床被,邊吃早飯邊設計初步的發財之道。

半個時辰後,當五個男人重新出現在屋子裏,嶽秀姌已經寫好五張紙,上麵是布置給五個人的任務。

“都到齊了?”嶽秀姌將五張紙一一擺放在八仙桌上,掃了眼站在麵前的五個男人,“坐吧。”

男人們默默的交換眼神,在領頭的那人點頭之後,動作一致的坐下來,雙手握拳放在膝上。

嶽秀姌在每個人的臉上巡視過後,其實在聆聽他們內心的自言自語。總結起來就是兩句話:一、看看這女人有什麽本事,連皇上都另眼相看。二、這女人的男人是澹時寒,聽說是出了名的謀士。

好吧。她承認,自己沾了皇上和自家男人的光兒,才能在這裏驅使五個大內高手。但是她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們會拜服在她的繡花鞋下。咩哈哈哈哈!

“這五張紙上寫的是你們黃昏前要完成的任務。晚膳後我會在這裏等你們,記住……過時不候。”

一張一張紙分發給男人們,嶽秀姌笑眯眯的站起來,“我今日要去李牛家,你們去完成任務吧。”

“是。”男人們拱手。

嶽秀姌快要走出屋門口,突然又轉回身,“你們是如何稱呼魯衡的?”

“魯統領。”領頭的男人沉聲回答。

“以後稱我為秀姐。”嶽秀姌莞爾。率性的踩著蓮花步走了。

五個男人拿起紙互相看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讓他們去調查醉花鎮附近的土地、房產和商鋪,還有繡莊、綢緞莊、染布坊,這是什麽用意?

— — — —

出了客棧,嶽秀姌並沒有急著去李牛的新家。她在鎮子裏兜兜轉轉,在遠離中心大街的民居巷子裏發現一處荒廢的大宅院。

嶽秀姌走近高大的門樓,兩扇漆皮凋落的大門上“封”字的紙被經年風雨侵蝕得一碰即碎。

她仰起頭看到門樓上的匾額寫著大大的漆金字,雖然也有些脫落,但依然能看出這座宅院的主人曾經是何等的風光無限。

“姑娘,你找誰啊?”

背後傳來一聲蒼老的詢問。她回頭,看見白發蒼蒼的老嫗挎著菜籃子,昏花的眼睛半眯著。

“大娘,這宅子是誰家的?”

嶽秀姌步下青磚石階,向老嫗福了禮。

老嫗昏花的眼睛打量起麵前的女子,許久才木訥的開口:“你是鳳哥的閨女吧?”

嶽秀姌微微一怔,沒明白老嫗的意思。

老嫗不急不徐的說:“看你的模樣和你娘一樣,你又來了這裏,難道不是你娘讓你來的?”

嶽秀姌恍然明白,這座荒廢的宅院是她外祖家,而老嫗口中的鳳哥是她(原主)的親娘柳鳳兒。

老嫗沒有發現嶽秀姌臉上變化多彩的表情,眯縫的眼睛看向高高門樓上的匾額,悵然歎息,“唉,柳家就這麽一個閨女,沒想到竟招入一頭惡狼,硬生生糟蹋了鳳哥,還敗光柳家的家產。可憐柳老爺識人不清,給自家招來災星啊。”

腦袋裏轟然炸響,嶽秀姌身子晃了晃。她終於知道嶽家為什麽那麽有錢,嶽汾在嶽家的地位為什麽不能動搖,原來這一切都是他精心謀劃出來的結果。

“大娘,這座宅子沒有人買嗎?”嶽秀姌看向荒廢的宅子,與醉花山莊不相上下。豪宅庭院幾許深,亭台瓊閣百花殘,實在可惜。

老嫗歎聲,“誰有那個錢買啊。縱然要買下來,也是要通過官府的。你沒看見門上貼著封條嗎?”

嶽秀姌深吸一口氣,看了眼高高的門樓,“大娘,我先走了。你也慢點,別摔著。”

“噯,你回去代我向鳳哥問好啊。”老嫗皺紋的臉終於有些許笑容。她擺擺手,挎著籃子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嶽秀姌毅然決然的往來時的方向離開。看來,她要提前使用那五千兩銀子啦,或許還要和澹時寒借一些。

從荒廢的宅院離開,嶽秀姌問了好多人才找到李牛的新家。在一條小小的居民巷子裏,不算寬敞卻很溫馨。

李大娘看到嶽秀姌,立即笑著把她迎入自己住的居子,又親自為她倒來茶,笑說:“李牛回村裏去收拾做豆腐的東西,回頭直接送到豆腐鋪的後院。我想著你今兒來,也沒跟回去。”

話音未落,院子裏就聽到李牛的喊聲:“娘,我回來了。”

嶽秀姌扭頭看去,果然見到李牛牽著空空的馬車進到院子,拴好韁繩便進到屋來。

“噯?你沒回家去?”李大娘拿著掃帚上前給李牛撣撣衣服上的塵土。

李牛接過掃帚,邊掃邊說:“我去見了徐老板,他說先問問澹嫂子的意思。還說等成親後,他就把鋪子賣給澹嫂子,讓我好好給澹嫂子幹活。”

“啊?賣給……”李大娘語塞,回頭看向嶽秀姌,臉上顯露慍怒之色。

嶽秀姌看在眼裏,心裏也明白李大娘的想法。她笑著招招手,說:“我也正巧和你們娘倆說這件事情呢。正巧徐大叔先提了,我也和你們商量商量,聽聽你們的意見。”

李大娘臉色不悅的訕訕道:“澹家娘子的手伸得真快,怎麽一晃眼的功夫,老徐家的事情也摻一腳進去呢。”

嶽秀姌聽出李大娘的諷刺,並不惱怒,她明白李大娘盼著李牛繼承丈人家的財產,盼星星盼月亮終於如願以償。眼瞧著快要拿到手了竟然被她分一杯羹,心裏定然不痛快。

李牛敢聽出自己娘的譏諷,他歎聲,說:“娘,豆腐鋪子的生意越來越差,眼下快到冬季,吃豆腐的人越來越少。就算我接下鋪子的生意也隻夠飽腹,想要賺錢,難啊。”

“不賺錢啊。”李大娘有些失望,眼巴巴看向嶽秀姌。

嶽秀姌拉著李大娘坐下,又招呼李牛過來坐,“我有讓豆腐鋪子顧客盈門的法子。徐大叔本想把鋪子賣給我,我想著不如入半股,和大牛哥

小兩口一起經營鋪子,我出菜譜子,他們來做。賺了錢平分,如何?”

“這法子好。”李大娘高興的拍桌子,“成成成,就聽你的。”

嶽秀姌看向李牛,他也高興的答應下來。他知道自己有多少能耐,經營一家鋪子可不是鬧著玩的。

“既然如此,就這麽說定啦。等你們成親之後,我們再商量鋪子的事情。”嶽秀姌伸出手,李牛不好意思的手在衣服上蹭蹭,和她握了握手。

李大娘也知道自家兒子的能耐,指望他把生意做大,根本不可能。既然有嶽秀姌幫襯著,肯定錯不了。

嶽秀姌拿出一本《老黃曆》,說:“徐大叔也同意五禮合一,我們選出五禮的吉日子,再選出個親迎的大吉日。”

李牛有些猶豫,說:“婉兒的嫁衣還沒繡完,恐怕……”

“嫁衣正在我家裏讓妹妹們繡著,估摸要十日完成。”嶽秀姌翻開老黃曆,說:“按規矩,五禮後要籌備些時日才是親迎的大日子,時間足夠啦。”

李牛滿意的“嗯”一聲,不再說什麽。

李大娘看著嶽秀姌手裏的老黃曆,指著最近的一個日子,“就這日吧。逢五便是逢福,大好的日子。”

嶽秀姌看看,上麵寫有“納采大吉”的字,“好,這日正巧是納采的吉日。還有四日足夠準備的。”

李大娘從隨身的荷包裏拿出李牛和徐婉的八字庚帖,說:“前日我托人去批八字,又請了庚帖回來。你瞧瞧。”

“還是李大娘心細,我竟忘了八字庚帖的事情。”嶽秀姌頓覺自己還需要多學習、多細心。人生隻有一次婚禮,既然她要當媒婆就該萬事皆有準備才是。

李大娘擺擺手,“李老歪家的閨女沒過六禮,隻下了聘就抬人走啦。你哪裏想得到這些個東西。我知道你也是頭回操辦,又是自家的兒子,當然要多勞心些。”

嶽秀姌又愧又感動,李大娘沒有責怪她,真是萬幸。她起身福了禮,“多謝李大娘。日後我有什麽不懂的,定要來請教你。”

李大娘笑嗬嗬的拉著她坐下,說:“請教不敢當。你有不明白的,直接來問即好。”

“謝謝李大娘。”嶽秀姌拿好八字庚帖,又說:“禮單可備好了?”

李大娘讓李牛去內室拿來一張紅帖子,“這上麵寫了。人家閨女能看得上我家大牛,是我家的福分。我雖然拿不出金銀珠寶,該給的東西可不敢少呢。”

嶽秀姌從頭看到尾,李大娘果然是出手大方,連絲絹這等普通百姓都望塵莫及的布料,她竟買下一匹作聘禮。

“五禮的日子定下了,再選個親迎的日子吧。”

嶽秀姌看出來了,李大娘是個有主意的人。與其她來指手畫腳,不如裝傻,讓李大娘做主選個她滿意的日子。

李大娘也不推脫,翻看著老黃曆,選出冬至前一個大吉的日子,“就它吧。”

嶽秀姌微微一笑,這李大娘還真是急脾氣。與其說她急著娶兒媳婦進門,還不如說急著讓兒子繼承丈人家的鋪子吧。

“好。”嶽秀姌收拾好東西,“李大娘,我還要去縣太爺家裏瞧瞧,先告辭了。”

“你要去縣太爺家?”李大娘驚訝不已。沒想到她竟然與縣太爺家的人認識?

嶽秀姌邊往外麵走邊說,“是啊,我與縣令夫人是舊識,既然來了醉花鎮,總要上門去瞧瞧,問安的。”

“說的是。快去吧。”李大娘麵上訕訕,心下更堅定讓嶽秀姌入股豆腐鋪子的信心。有了縣太爺作靠山,看誰敢刁難她家的大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