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打扮的男人們有二十幾個,他們抽著煙袋,見嶽秀姌來問,其中一人笑嗬嗬的走上前來,恭敬的作揖道:“稟告夫人,我們是醉花鎮外村的人,我們是蓋房子的匠人。”

嶽秀姌頜首,掃一眼二十幾個人,問:“你是領頭的?”

工匠頭子作揖,笑回道:“正是。小人能看懂蓋房子的圖紙,故而領著村裏的同鄉們一起出來討生活。”

嶽秀姌端詳著麵前衣著樸實、麵容憨厚的中年男人,說:“我家不僅要蓋房子,還要蓋兩間作坊和一間私塾。估摸著連冬季都要留下來忙活呢,你們可願意?”

工匠頭子欣喜不已,連連荒鞠躬作揖,笑道:“夫人放心,我們一定把房子蓋得結實,絕不含糊。”

嶽秀姌滿意的點頭,“房子的圖紙我來畫,你隻要按照我的要求來蓋房子就好。吃住由我來包管,工錢也不會少。你們若是蓋得好,還有賞錢。”

工匠頭子樂得手舞足蹈,張著大嘴哈哈大笑,感激的拱手抱拳:“多謝夫人,我們敢用項上人頭保證,一定會讓夫人滿意的。”

一旁的二十幾個人也紛紛圍過來鞠躬作揖,齊聲附和:“多謝夫人。”

嶽秀姌莞爾,“你們吃過飯了沒有?我讓家人準備些吃食。”

工匠頭子摸摸肚子,不好意思的說:“稟告夫人,因為趕路趕得急,我們隻要半路上啃了些幹糧,現在也有些餓,還想喝點水。”

“成。你們去後院的小屋子歇歇腳,暖暖身子。我讓家人去做飯,一會兒就好。”嶽秀姌喊出衛十三,讓他領著工匠們去後院的小客房去歇息。

“英子,大姑子,二姑子。”嶽秀姌走到陶氏屋子的窗外喚著,三姐妹立即答應著出來。

英子瞧了眼熱鬧的後院,好奇的問:“大小姐,哪裏來的這麽多人?”

嶽秀姌拍拍英子的臉蛋,“你們先去做飯,二十多個男人吃得肯定多。我晚一些讓人去買些糧食回來,你們隻管做飯即好。”

“嫂子,這些人留在家裏不安全。”澹歆芝猶猶豫豫的提醒,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嶽秀姌安撫的說:“別擔心。晚上讓他們去住英子家。回頭英子和護衛去收拾收拾,再讓他們住過去。”

英子同意的說:“是啊,我家破屋子還能住人,簡單打掃打掃就行。”

澹歆茹拉拉澹歆芝,說:“姐,你就聽嫂子的安排吧。”

澹歆芝尷尬的低下頭,“對不起,嫂子,我……”

“沒關係。”嶽秀姌抱抱大姑子,想讓一個人立即改變五年的偏執是不可能的。她有信心幫助澹歆芝重建自尊,也相信澹歆芝會依賴她、信任她、喜歡她。

安排好二十幾個工匠人,嶽秀姌去到書房,除了衛十三,其餘十六個龍衛分站成兩排,一個個氣宇軒昂。

嶽秀姌走到太師椅邊坐好,欣賞過每一個龍衛的俊臉,才訥訥的開口,“美少男們,你們接下來要出賣色相,幫我尋到一百位漂亮的美人,而且是待嫁閨中的美人。”

龍衛們麵麵相覷,頭皮發麻,臉皮抽抽。

衛一拱手:“秀姐,不知你想要美人有何用處?”

嶽秀姌托腮,半眯起眼睛,“待嫁閨中的美人能用來幹什麽?當然是準備給她們找夫婿,讓她們嫁人啊。”

“憑借你們的英俊不凡,肯定能迷倒一大片美人。等你們勾搭來美人,我就一個一個的配出去,大把大把的銀子……哈哈哈,發財嘍發財嘍。”

龍衛們語塞。讓他們幹什麽都行,出賣色相這等事幹不出來啊。而且擺明當他們是搖錢樹,她來發大財呢。

十六個男人麵如菜色,恨不得奪門而逃。

嶽秀姌抿唇偷笑,她腹黑的小細胞在砰砰砰起來。

“不想出賣色相是不是?”

以衛一為首的十六個男人集齊認慫,恨不得當點頭蟲。

“當人販子吧,收購些美人來。我看你們孤孤單單的,身邊正缺個美人暖暖心呢。”嶽秀姌純真無公害的笑容讓龍衛集體鬱悶了。

如果他們還沒有明白她正在挖坑等著埋他們,還有什麽臉麵自稱龍衛?大內高手?

不過被一個女人給耍了,呸——說出去都丟人。

衛一拱手,沉聲道:“秀姐請吩咐,我等必會竭盡全力完成任務。”

嶽秀姌清麗嬌美的臉上浮現一層寒霜,笑意的眼睛瞬時冷冽如冰,她手掌在桌上“啪”的響響一聲,震得龍衛們心髒微顫,呼吸凝窒。

“我命你們保護好家人,你們在做什麽!?”

“芝兒被孟家的混蛋糟蹋,你們又在做什麽!?”

“我把家人的性命交到你們手裏,你們呢?”

一連三句質問,讓龍衛們啞口無言。他們慚愧的垂著頭,懊悔不已。

嶽秀姌從腰帶的暗兜裏拿出龍令牌丟在桌上,堅硬的金牌與木桌撞擊發出清脆的叮鐺聲。

僅是淺而脆的聲音,讓龍衛們猶如撞擊心髒一般窒痛。

撲通撲通,十六個人齊齊跪下,“請秀姐責罰!”

嶽秀姌呼出一口惡濁氣,睜圓眼睛,咬牙切齒道:“不管用什麽辦法,三日內查出孟家勾結官府,魚肉百姓的罪證。還有……找些花柳病的美人去伺候孟大公子。”

衛一拱手,“屬下遵命。”

“都出去吧。”嶽秀姌揮手讓龍衛出去,她靜下心來思忖要不要借孟家,順便查查嶽家的髒汙事情,還有當年柳家和親娘的事情。

越想越煩躁,嶽秀姌拿來一本書翻看,卻發現裏麵夾了一張泛黃的信紙。好奇心大作,她展開信紙,上麵是澹時寒的字跡。

“辛醜年正月初九,靈誕下麟兒,父不詳。”

辛醜年?

那就是五年前。

嶽秀姌閉上眼睛,記憶的閘門打開,那一年的二月二龍抬頭,她(原主)抱著初生不久的嬰兒逃來落富村,找到澹時寒求嫁。也是那一日,她答應澹時寒永遠裝啞巴,到死都不再說話。

如果沒有重生,原來的嶽秀姌會是什麽樣子?繼續裝啞巴,信守承諾嗎?】

“對不起,我終究是我,不可能成為你。”雙手合十,嶽秀姌默默念叨幾句,祈禱原主能寬恕她的固執己見。

細心的將信紙折好,重新夾回書裏。嶽秀姌將書本還回原位,從書架下麵尋出幾張未裁過的大張紙。

毛筆用不好,她命隱在暗處的衛一到廚房來些炭木來。

一切準備妥當,她專心致誌的在紙上描畫著未來的家是什麽樣子,織繡坊是什麽樣子,私塾是什麽樣子。

“嫂子,來吃些東西吧

。”

澹歆茹敲敲門,見嶽秀姌沒有回聲,便端著簡單的飯菜推門而入。

嶽秀姌伸個懶腰,拿起一張畫好的圖紙給二姑子看,“茹兒來看看這房子,你喜歡嗎?”

澹歆茹放下菜飯,走來桌邊欣賞紙上三進三出的大宅院,“嫂子,這是你畫的?真漂亮!”

嶽秀姌又拿出一張圖紙,“這是私塾。”

澹歆茹欣喜的接過來仔細端看,笑著說:“大哥很想做私塾先生,教導孩子們讀書習字。”

“是啊。”嶽秀姌又把畫到一半的圖紙拿給她看,“這是織繡坊,我們把村裏女紅手藝好的姑娘和媳婦們招來這裏繡嫁衣,然後支付工錢給她們。”

“嫂子,那你不成地主婆啦。”澹歆茹笑著笑著,眼中竟溢滿淚花,她吸吸鼻子,依戀不舍的放下圖紙。

“茹兒,你哭什麽啊?”嶽秀姌被嚇了一跳,手慌腳亂的為二姑子擦淚珠,好奇的問:“茹兒,你不喜歡嗎?”

“不是的。嫂子,我很喜歡,特別喜歡。”澹歆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哭。也許是幸福來得太突然,她一時接受不了吧。

嶽秀姌摸摸二姑子的頭,“高興就好。我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麵呢。”

“嫂子,你真是咱家的福星。”澹歆茹拉住嶽秀姌的手,小聲說:“嫂子,我剛才在窗外聽到你的話了。一定不能輕饒姓孟的混蛋,他糟蹋了大姐,害她一輩子不能嫁人。”

“誰說不能嫁人的。”嶽秀姌擦去二姑子臉頰上的淚珠,“放心吧,有嫂子在,你們都會嫁給如意郎君的。”

“嫂子。”澹歆茹撲入她的懷裏嚶嚶哭泣,她為姐姐的遭遇感受傷心,也為嶽秀姌的寬容而感動。

“傻丫頭,不哭啦。”嶽秀姌眼眶泛紅,忍不住落淚。

姑嫂倆抱在一起哭個夠,卻不知道門外的澹歆芝也哭得淚人兒一樣。她好恨自己,更恨姓孟的男人。

“芝小姐,秀姐是善良的女子,也是真心待你的親人,請你日後要好好對待她吧。”衛十三站在澹歆芝身後沉聲提醒。

澹歆芝擦擦淚,“不用你來多嘴,我自然知道要待她好。還有別告訴她,我來過。”

衛十三應聲:“是。”

書房裏。

嶽秀姌邊吃邊向澹歆茹講解圖紙裏的新家。

三進三出的大宅院很氣派,連同院子裏種的樹植花草都有指定。後院裏還有養殖家禽的地方,馬廄等一應俱全。

“嫂子,這是什麽地方?”澹歆茹指著宅院一隅,沒有標注字的小院子。

嶽秀姌咽下最後一口飯,說:“那是留給娘藏私貨用的。你沒有發現這院子與咱家現在的院子很像嗎?”

澹歆茹恍然大悟,笑說:“嫂子真細心。娘是個念舊的人,以後這個家變成織繡坊,娘若想起來可以到小院裏坐坐。”

“對呀。”嶽秀姌重新拿起炭木,繼續畫織繡坊,說:“一會兒你去叫大姑子和英子來,看看有沒有添補的地方。”

“我現在就去叫她們。”澹歆茹迫不及待的讓大姐和英子來看未來的新家和織繡坊。

嶽秀姌抿唇一笑,不知道澹時寒回來的時候,新家能不能蓋完。

落筆在紙上,突然聽到院子裏傳來一聲焦急的喊叫:“嫂子,不好啦,快出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