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盡人事,聽天命

初冬季節多數女生的身材都被掩蓋在厚重的衣物之下,可貝米別出心裁的在腰間加了一根白色的休閑皮帶,紅色的高領毛衣綿延到臀下,少女的腰身被細致的勾勒出來,淡藍色的牛仔褲包緊了渾圓的大腿,走動之間透著些許**的味道。這是一個算不上極美的女孩,卻因為超越了這個年紀該有的化妝打扮技巧而顯得那麽的與眾不同,雖然溫諒連多看她一眼的興趣都沒有,但無法阻攔正在懵懂年華的小正太們對她趨之若鶩。

貝米上下打量著溫諒,水汪汪的眼睛不時流露出幾分嫵媚。她怎麽也沒有想到,僅僅過了幾個月的時間,溫諒已經跟她當時所認識的那個人有了很大的不同。

這幾個月,眼前這個笑容溫和的少年從默默無聞一躍成為青一中名聲最響亮的人物,顧文遠,穆山山,白桓,劉致和,許瑤,紀蘇,寧小凝,這些同齡人中的佼佼者,無論是敵人還是朋友,都無一例外在他的光芒之下變得黯然失色。

食堂,宿舍,教室,林蔭小道,亦或校園裏任何一個角落,男生女生們談論最多的話題,往往都離不開溫諒這個名字。貝米一直很好奇,那個跟談羽關係似乎很好的男孩,怎麽會有這樣的魔力,不過在好奇之外,更多的卻是羞惱和不服氣。

自從懂得自己的身體對男孩們具有無窮的吸引力之後,就再沒一個男孩敢像溫諒那樣無視自己的存在!

“不是都說你很厲害嗎,怎麽,又來找談羽幫忙了?”

見她還對上次的唱歌事件耿耿於懷,談羽忙打起圓場,道:“我能幫溫哥什麽忙,貝米,你別亂說話。”

溫諒哪裏會跟她計較,輕輕一笑,根本沒接她的話頭。正好安保卿的電話打了過來,跟他說了位置,轉頭對談羽道:“走吧,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我先送你回家。”

見溫諒還是這副愛理不理的樣子,貝米哼了一聲,這時聽到他有車送談羽回家,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轉,甜笑道:“談羽,你胳臂還傷著呢,我還是跟你一起走吧,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這個……”

談羽為難的看了看溫諒,溫諒笑道:“好啊,一起吧。”

談羽眼中的感激清晰可見,他不是不知道溫諒對貝米的觀感,可不知為什麽,他實在沒辦法拒絕貝米的任何要求。貝米得意洋洋的甩了甩頭發,仿佛做了什麽很有成就感的事情一樣,嘻嘻一笑,搶著扶起談羽往外走去。

安保卿的路虎已經停在十班教室門前,三人上了車,貝米哇了一聲,驚訝道:“不是不讓車輛進校嗎,你怎麽開進來的?”

安保卿以為是溫諒的同學,態度很謙和的道:“小事情了,要是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溫少不早把我罵死了。”

談羽早見過溫諒的排場,並不覺得驚訝,可聽到貝米耳中,看向溫諒的眼神更多了幾分別樣的意味。她好奇的四顧著車內的環境,雖然不是很懂,卻也明白這輛車比袁少傑他們經常吹牛的桑塔納要好的多了。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溫諒扭過頭問道:“一個多月了,石膏能拆了吧?”

“這周就能拆了,醫生說恢複的挺好,應該沒什麽問題。”

“那就好,”溫諒笑道:“元旦晚會要跟十九中較勁,我打算排幾個節目參加一中的初選,離了你不成。”

談羽也是愛玩愛鬧的性格,聞言大喜道:“好啊,胳臂吊了幾十天,天天被班裏那幫貨們嘲笑成三級傷殘,正好借這一次晚會向大家證明,哥們我身殘誌堅,仍然是那麽的驍勇善戰。”

溫諒哈哈大笑,剛要打趣兩句,卻被貝米硬生生打斷:“排節目啊,算我一個成不成?”

本來是好好的兄弟敘舊,卻被這女孩搞的如同吃了隻蒼蠅般難受,溫諒淡淡道:“成,有什麽不成的,改天把劇本給你看,自己挑個角色。”

“啊?還有劇本?”談羽有些傻眼,貝米不會唱歌,不會跳舞,說好聽點是缺乏藝術細胞,說難聽點根本就是大小腦發育不協調,可不能讓她毀耽誤溫諒的正事,“這怎麽行,溫哥你別……”

“怎麽不行?”貝米嬌嗔著捂住了談羽的嘴,對溫諒抬了抬下巴,道:“算你有眼光,瞧著吧,我一定會讓你大吃一驚。”

溫諒微笑不語,安保卿一踩油門,路虎瞬間起動,在已變成澤國的一中校園內,呼嘯而去。

本來溫諒打算先送貝米回家,然後跟談羽湊一起聊聊天,不過今天市內堵車堵的太厲害,七拐八拐卻先到了談羽家的小區。叮囑了幾句,談羽先下車回家,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間,貝米咯咯一笑,從後麵拍了拍溫諒的肩膀,腦袋順勢趴在後座上,嘴巴幾乎要貼著溫諒的耳朵,輕聲道:“溫諒,帶我去玩吧。”

溫諒頭也不回,態度跟談羽在時差了一個光年的距離,閉著眼睛淡淡道:“坐回去!”

貝米碰了個釘子,趴在窗戶上看起了外麵的雨,沒過兩分鍾,又開口問道:“這車得幾十萬吧,是你家的嗎?這位司機大哥是你的私人司機嗎?”

“你爸得多大的官啊,這麽有錢……”

“你跟談羽怎麽認識的,關係這麽好。聽他說你還救過他姐姐的命?”

……

不管有沒有回應,貝米仿佛認準了一個道理,不氣死你也煩死你。溫諒無奈的歎了口氣,轉過頭去,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道:“下這麽大的雨,不著急回家嗎?”

聽溫諒的語氣有鬆動的意思,貝米心裏暗暗得意,剛才不裝的挺像麽,原來跟袁少傑那幫臭男生沒什麽兩樣,手托著下頜,苦惱道:“回家有什麽意思,反正也放假了,不如你帶我去開開眼界啊……對了,我聽說你在外麵關係很野,跟社會上的混混也有往來,他們是不是真的天天拿刀砍人,還強奸婦女?”

聽到這般年紀的小女孩若無其事的說出“強奸婦女”這四個字,別說溫諒差點一口血噴了出來,連安保卿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忍不住抖了一抖。

“你都從哪裏聽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貝米立刻將眼睛瞪的圓圓的,道:“怎麽,他們能強奸,我還不能說了?‘強奸’不是漢字啊,不是課堂上老師教的啊,隻能學不能用嗎,假正經!”

看這架勢,頗有幾分“和尚摸得,貧道摸不得?”的風采,溫諒實在懶得再搭理她,眼睛又是一閉,靠坐在座位上。貝米追問了幾句,見溫諒不理不睬,撅著嘴坐了回去,越想越是生氣,抬起一腳重重的踢在前排座位的後背上。

這是名副其實的躺著也中槍,溫諒皺眉道:“又怎麽了?”

興許是被溫諒這種嫌棄的語氣踩到了痛處,貝米的眼圈瞬間紅了起來,抬起右手,指著溫諒大聲吼道:“我知道的,你一直都看不起我是不是?一直都在心裏罵我是不是?有什麽了不起,你不就是有個當官的爸爸嗎,有什麽了不起的!還不是跟那些臭男生一樣,表麵裝的一本正經,私下裏一個比一個惡心,偷偷盯著女生的胸部和屁股看?你看不起我,告訴你,我連正眼都懶的看你!”

靜靜的等她說完,溫諒淡淡的道:“貝米同學,我看起看不起你無關緊要,重要的是,你自己能不能看得起自己!”

他扭過頭,盯著貝米的眼睛,道:“女孩子先有自愛,然後才有自尊,有了自尊,才能有別人的尊重。你喜歡怎麽做人是你的事,我沒空管,也沒那個好奇心……”

“自愛,自尊?嗬,”貝米一聲冷笑,道:“你們這些臭男生拚命追我的時候怎麽不說自愛,哄我上床的時候怎麽不說自尊,玩夠了玩厭了把我甩了,我哭著求著的時候又有誰可憐我,他們有沒有自愛自尊?還有你,溫諒,你裝什麽正人君子,整個青一中誰不知道你吃了碗裏的還占著鍋裏的?是,我是不自愛,可你呢,你同時跟三個女生廝混,你比我能好到哪裏去?”

“所以我沒說自己是好人啊,”溫諒自然不會解釋我的廝混跟你的廝混不同,笑道:“看在大家是同誌的份上,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貝米愣了愣,下意識的問道:“幫什麽忙?”

“離他遠一點!”

溫諒表情很誠懇,道:“你當愛情是遊戲,也許還當那群圍繞在你身邊的男生是白癡,或者認為被眾人追捧的感覺很美妙,這都是你的自由。但我想告訴你一點,談羽,他玩不起你的遊戲,看在這半年他是真心喜歡你的份上,放了他吧!”

貝米徹底呆掉了,過了一會突然大笑道:“我明白了,原來你今天答應帶我一程隻是為了說這些話。好,真好,談羽有你這樣的好朋友,可真是好極了!”

她慢慢止住了笑,眼淚不知何時啪嗒啪嗒掉了下來,頭往前移了幾寸,和溫諒呼吸可聞,一字字道:“他喜歡我,你管不著!停車!”

路虎剛靠邊停下,貝米拉開車門衝進了雨中,少女的身子明顯抵擋不住這樣惡劣的天氣,沒走兩步就摔倒在水中,卻立刻爬了起來,步履蹣跚的往街道深處跑去。

安保卿一路走來一直沒有說話,這時才小聲道:“要不要拉她回來?”

溫諒歎了口氣,道:“離她家也沒多遠了,幾步路就到了,由她去吧。九哥,你說我是不是不該管這樣的事,男男女女,說不清楚啊!”

安保卿仔細考慮了下,道:“要不要我派人去找這個女孩談談心?”

“得了吧!”

溫諒哭笑不得的擺了擺手,向安保卿谘詢少男少女的感情問題,簡直是廁所裏麵不點燈——自尋死路!

到大世界隻需半個小時的車程,今天足足開了兩個小時,不過還好一路有驚無險,溫諒進了包房,接過服務生遞來的毛巾擦了擦身上,問道:“關山金龍實業的屈東海,你認識嗎?”

上次去關山注冊易駿公司,就是走的這位屈老總的關係,安保卿手下的葉智偉一同前往,他自然是知道的,點點頭道:“見過一兩麵,沒什麽交情。上次要不是你去關山,我還不知道左局跟他是朋友呢。”

“認識就好!昨晚我跟屈東海打過招呼了,金龍生意做的很大,路子也廣,由他們出麵從外省緊急進一批物資,你用新公司的名義去接收,然後跟青州的民政部門合作,用來救災和災後重建……”

“救災?”安保卿疑惑道:“一場雨罷了,真的會那麽嚴重?”

溫諒走到落地窗前,拉開窗簾看著屋外的暴雨傾盆,道:“正是大家都這樣想,所以才會比想象中更加的嚴重。九哥,這件事一定要做好了,各項救災物資的定價要合理,虧一點捐一點也無所謂,不過要切記一點,我們不是要發國難財,而是要跟政府打好關係,在老百姓中樹立良好的企業形象……另外,依山那邊的救災工作你親自出麵,媒體和電視多上幾次也無妨。雖然有楊一行在,可在紀念館旁邊建豪華酒店畢竟有礙物議,這是一次好機會,你要多去依山幾趟,今後受到的阻力也小許多……”

安保卿欣然受教,溫諒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道:“屈總嗎,我是溫諒,你好你好……對,今晚就能到嗎,直接用車皮發過來?好,好,多謝了……”

電話那頭傳來爽朗的笑聲:“這點小事謝個啥子!不過呢,溫老弟你真還得聽我一句,做生意不能光想這些投機取巧的路子,要是你賭對了還好,可要是雨今天就停了,貨不都砸手裏了嗎?雖然沒幾個錢,可畢竟傷了銳氣!”

到了現在,還有許多人不信這場雨能給江東造成多大的傷害,溫諒沒能力去說服所有人,隻好苦笑道:“我明白,屈總的好意我心領了,有空去關山咱們一起喝茶!”

掛了電話,溫諒雙手抱懷,站在窗前陷入了沉思,此時此刻,父親又在做什麽呢,有沒有危險,會不會出事?

隻願盡人事聽天命,求個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