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八章 惡人自有惡人磨

“也就是說,以前承諾給雷哥的一億股份的分紅是沒有了,不過還好,你投的一億已經全部拿回來了。”溫諒從包裏掏出十張銀行卡,放在桌麵上推了過去,道:“錢我都已經轉好了,等吃晚飯,我陪雷哥一起去銀行查下賬,再簽個手續,這筆買賣就算結束了。”

雷方眉角跳動不停,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太陽穴更是鼓鼓的似乎要從中炸裂,心中憋著一團火,夾雜著酒氣,卻又無處宣泄,一直垂在腿側的雙手也放到了桌麵上,陰沉的眼神直盯著溫諒,好像一頭擇人而噬的野獸,隨時會亮出猙獰的獠牙。

溫諒恰恰相反,表現的十分冷靜,目光微微下垂,端起手中的酒杯,放到嘴邊輕抿了一口,眼角的餘光在雷方臉上打了個轉,暗自發出一聲冷笑。

沉默,沉默,還是沉默,幾分鍾後,房間內的氣氛簡直冷冽到了極點,雷方終於開口說話,嗓子裏帶著齒輪摩擦般的沙啞,聽在耳中極其的不舒服,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其實我也不明白!”溫諒靜靜的道:“七月份去明珠,我和她已經有了點分歧,但做生意,且是這麽大的生意,有分歧很正常,我並沒往心裏去。可昨天再次到明珠和她碰麵,卻完全像變了一個人,剛愎自用,聽不進去意見,根本不跟我商量,就和其他股東達成了協議,強行推進錯誤方案,要不是我據理力爭,別說分紅,就是本金也差點拿不回來……”

雷方狐疑的打量著溫諒,要說寧夕手段這麽狠,他並不驚訝,能在四九城混出頭的紅色子弟,沒有一個不是心狠手辣,但鑒於以往溫諒和寧夕的關係。要說一下子做的這麽絕,他還真的有點不相信。

“你可以給寧夕打電話,問問看是不是我說的這樣,或者往京城那邊打聽一下。其他股東應該都聽到風聲了。”

這個電話當然要打,不過雷方沒有直接打給寧夕,而是打給了朱子萱,畢竟她也在明珠,和寧夕常有來往。可以問一下是不是聽到過什麽,而且朱子萱和他的關係最為親密,是最不可能騙他的人。

結果可想而知,朱子萱一五一十的說了那天遇到溫諒的情況,還再次請雷方出麵緩和下溫寧兩人的關係,雷方這會哪裏有心情管這個,應付了兩句,就掛了電話。

溫諒安坐如山,手中的酒杯一直沒有鬆開過,雷方從他臉上根本看不出什麽破綻。想了想,又把電話打到了京城。雖然已經離開了那個地方,可以前的人脈還有一點,不一會就將事情經過打聽的明明白白,甚至連溫諒和寧夕在會議室裏發生衝突的詳細情況都打聽到了。

事實俱在,溫諒沒有說謊,雷方心中有些慌張,但依然還有疑問,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借著酒氣問道:“溫老弟,我可是眼裏不揉沙子的人,你和夕姐的關係,怕是比我們這些一起長大的玩伴都要親近。難道僅僅為了一點爭執,就這樣把你掃地出門?”

“一點爭執?”溫諒淡淡一笑,道:“雷哥,你知道僅僅三個月,對衝基金從泰銖上麵賺了多少錢?2.7億美金!按照現在8.3的匯率,折合人民幣22億。拋開各種顯性隱性成本,淨利潤也能在15億以上,更別說之後還有印尼,馬來西亞,還有韓國,日本,這些國家的基本盤哪個都比泰國多的多,由此推算,經濟危機持續到今年年底,對衝基金的實際收益,會達到一個可怕的數字。所以,采取何種策略,將直接影響到後續的收益和全盤的布局,我跟寧夕的觀點完全南轅北轍,無法調和,所以才鬧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雷方一聽到溫諒說出的數字,隻覺得一股血氣上衝到腦門,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騰的站了起來,一腳將凳子踢飛,又猛的一揮手,桌上的二鍋頭砰的一聲砸到了地上,玻璃碎片紛飛,酒水流淌了一地。

幾十個億啊,這些錢,本該也有他的一份!

包間的房門嘩的推開,常成和高戰的身影同時出現在門口,溫諒對常成擺了擺手,示意他沒關係。高戰則走了進來,小心的喊了聲:“雷少?”

“滾出去!不叫你們不許進來!”

高戰一言不發,恭敬的轉身離開,常成可沒他那麽好說話,再次目視溫諒,得到自家老板肯定的答複,這才冷冷望了望雷方的後背,關上門離開。

過了片刻,雷方重重的吐出一口氣,神色恢複了平靜,拉過另一張凳子,坐到溫諒正對麵,眼睛閃出凶光,道:“我突然想到,會不會是老弟你心疼分給哥哥的那點股份,才故意搞這麽一出苦肉計?要不然,吃了這麽大虧,你未免冷靜的過了頭!”

“苦肉計?哈!”溫諒突然發出大笑聲,笑的有些歇斯底裏,將心中苦苦壓抑的悲憤和屈辱表現的淋漓盡致,好一會才住了聲,一字字道:“我就是分你一億,還有五億的股份,無論如何也比現在一無所有來的好。說句難聽話,基金會所有股東裏,我出資額排在前三,但實力最弱,也最好欺負,這時候寧夕踢我出局,剩下的人就可以均分本該屬於我的利潤……雷哥,這不是幾百萬幾千萬,而是可能幾億十幾億的收益,要是你,你會怎麽做?”

要是我?

雷方恍惚了一下,哪還用問,肯定搶過來再說,錢,誰會嫌多呢?這年頭幾萬塊就能買一條人命,幾個億又能做什麽呢?

朋友反目,親人成仇,兄弟鬩牆,夫妻背道,人心之險惡,在這麽龐大的金錢麵前,隻會暴露的更充分,更徹底,更匪夷所思。

所以寧夕如此對待溫諒,乍一聽不太合理,但仔細一想,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想明白了這一層,雷方整個人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時間竟有些灰心喪氣!

人這一輩子,可以抓住的機會不多,一旦錯過了,想要再碰上比登天還難。這一次本來可以成為他發家暴富的大好時機,尤其現在受到家族的冷遇,有了這筆巨資,至少能讓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把吐出來的話再咽回去。

可現在,一切都完了!

溫諒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深邃的雙眸露出深深的恨意,道:“你說我冷靜的過了頭,卻不想想寧夕是什麽人,基金會的其他股東是什麽人,他們聯合起來整我,我除了故作坦然又能如何?就是換做雷哥你,怕也是一籌莫展,隻能自認倒黴!”

雷方頓了頓,突然想到了什麽,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發瘋一樣說道:“對,你是你,我是我,不一樣,不一樣的!我要給夕姐打電話,既然少了你的六個億,我這一億不就能投進去了?”

因為他這時才想起,為了籌集一個億的資金,他還向顧時同和卓一花支付了一千多萬的利息,那可是除了不能動的固定資產,他能湊出來的全部家當了!

也就是說,如果不能從對衝基金分得利潤,他這一次不僅沒有賺到錢,還要倒貼進去一千萬!

就是以他的身家,這樣的代價也未免太慘痛了一點。

寧夕的電話很快接通,雷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不那麽顫抖,道:“夕姐,我聽說溫諒撤資了?”

“嗯!”寧夕反問道:“你要為他說情?雷方,沒發現你和他交情倒是蠻深的嘛!“

“沒沒,我哪能呢!”雷方矢口否認,唯恐寧夕把對溫諒的怒氣波及到自己頭上,也不管溫諒就在身邊,說起話來口不擇言,道:“他不識趣,非要跟夕姐你爭領導權,那是咎由自取,我可是絕對站在夕姐你這邊的!”

“那就好,我還以為你是聽了子萱的慫恿來做說客的,那小妮子也不知道從那聽來的閑言碎語,對我意見大的很呐!”

“子萱不懂事,夕姐你別跟她一般見識!”雷方斟酌了下言辭,道:“那,你看我手裏現在正好有一個億,是不是能加入基金會……”

不等他話說完,寧夕輕聲道:“雷方,不好意思,基金會現在不缺錢,並且為了避免像溫諒這樣的惡性事件再次發生,對衝基金重新製定了嚴苛的內部條例,不會再吸納新人進入,更別提你隻有一個億,數目太小,根本沒有說服所有人的可能性,所以說,抱歉了!

等電話裏傳來嘟嘟聲,雷方才驚醒過來,右手無力的垂下,一時有些茫然無措。溫諒坐在一邊,對雷方剛才的人身攻擊置若罔聞,又開了一瓶二鍋頭,給他杯子裏斟滿,問道:“怎麽樣?”

雷方搖搖頭,悵然道:“真的結束了……”

按說雷方也是城府森嚴之人,今天之所以如此失態,是因為他對此次投機抱有太多太多的幻想,不僅孤擲一注借來資金,更是背著一千萬的利息,隻求能從幾十年不遇的經濟危機裏分得一杯羹吃,然後衣錦還鄉,一掃從恒沙礦業離開後的頹勢和憋屈。

不過,都結束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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