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誰的憂傷
劉櫻伸出手揉了揉眼睛，笑道：“有這麽明顯啊！”
“就這麽明顯！”程硯看著劉櫻說道，“可以跟我說說是怎麽回事嗎？”
劉櫻低頭沉默，沒說話。程硯看著劉櫻，也不催促，就這麽靜靜地坐著。
半晌，劉櫻抬起頭，“快到晚飯時間了，不如我請你去吃飯吧！”
見劉櫻換話題，程硯也不點破，他低頭看了一下腕表，道：“快下午五點了，走吧！這可是你第一次請我吃飯呢！聽說你這次在賭石界賭出了一塊福祿壽喜財五色翡翠啊！是得好好請我吃一頓了！”
“錢還沒到手呢！倒是因為這件事，最近都不敢去賭石街賭石了！”劉櫻半真半假地皺起眉頭說道。她急需高檔翡翠吸收靈氣，最近不能去賭石街，困擾挺大的！
“唔，這次動靜太大了，是得潛伏一陣子。有空可以去揭陽或者平洲啊，不一定非要在這裏。”程硯說道，然後站起身來，把劉櫻買的東西都提在手裏，“你請我吃飯，那麽我就做一會紳士，幫劉櫻女士拿東西吧！”
劉櫻站起身來，率先走在前麵，口中說道：“跟上，小硯子！”
“嗻——”
十一月份的a市還是有些炎熱，劉櫻和程硯商量了一陣，去了一個高檔的酒樓吃粵菜。南方人容易上火，劉櫻最近有上火的趨勢，因此不想去吃生猛的川菜和湘菜。
服務員上菜很快，劉櫻和程硯低著頭吃東西，彼此都沒有說話。
程硯是很想說話，但是很明顯，劉櫻已經不知道走神走到了哪裏。第一次，程硯產生了苦澀，一個女孩子，和自己吃飯的時候，走神了。這是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情況。
吃了一陣，劉櫻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回過神來看向程硯。“你覺得，兩個人出身差距比較大，有沒有可能走到一起？”
聽到這個問題，程硯愣了一下，這是為了你問的嗎？你對你和小周的關係，感到不安？
“這個嘛，”程硯思索了一下，道，“當然會。而且這兩個人還很容易走在一起，因為每個人對和自己世界不一樣的東西都會覺得好奇！”
“你的意思是說。兩個世界的人，因為對另一個世界的向往，被另一個世界的新奇東西吸引，更加容易走到一起？”劉櫻說這話，一雙柳葉眉皺了起來
。
她和小周。的確很快就走在一起了。她覺得小周對她，有很大的吸引力。想來，小周對自己，也是這樣吧！因為兩個世界的不一樣，故而產生吸引力，和程硯說的好像！
程硯頷首，“可以這麽說。就好像你是南方人。因為從來沒有去過北方，沒有見過下雪，那麽你會不會對北方以及北方的雪產生興趣？”
“會。”劉櫻有氣無力地答道，果然如此麽！自己和小周走在一起，發展感情，發展得太快了麽？
程硯看了一眼劉櫻。試探著問道，“你問這個，是因為小周嗎？”
劉櫻低下頭，良久點點頭，有些楚楚可憐的意味。
程硯瞬間就被擊倒了。他安慰道，“這也不算什麽不好的事，兩個人因為某種吸引力而走在一起，這是兩個人感情發展的起點。你們這樣發展，也很正常的。”
劉櫻聞言抬起頭，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愣愣地看向程硯。
程硯心中很不是滋味，在情感上，他希望劉櫻能夠因此而遠離小周，可是理智上，他又有自己的驕傲，他不願意在這個敏感時刻插手。如果依靠這種手段贏得劉櫻的感情，他估計也不願意要！
“兩個人互相吸引，產生了愛意，在一起之後，就不能單純靠新鮮感了。那得兩個人好好經營，至於具體怎麽經營，我的每一段感情都不長，我就不在這裏誤導你了。”程硯笑笑，說道。
劉櫻用手托著腮，眼睛看向某個方向，幽幽地說道，“我高中的時候在報紙中看過一篇報道，報道說科學研究表明，愛情隻存在四十二天。四十二天之後，愛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依賴之情或者友情。”
難道自己和小周，現在隻是依賴之情或者友情？他竟然能夠這麽長時間不聯係自己，一個人在美國快活！
想到這裏，劉櫻的心情更加不好了。女人就是這樣，一旦產生不安，便會對所有事情產生懷疑，總覺得每件事都很不對勁！
“哈哈……小櫻你怎麽這麽可愛，如果愛情可以用科學研究來表明，那麽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這麽多癡男怨女了！也不會有人念念不忘一個人很多年，甚至因為失戀而想著去自殺了！你大學不是學漢語言文學的嗎？那梁山泊祝英台的故事也沒有了？劉蘭芝和焦仲卿呢？陸遊和唐婉又怎麽樣？”程硯看著劉櫻愁眉苦臉，哈哈笑道。
“前兩個也不過是男性文人的yy之作而已，哪裏能夠當真？至於陸遊和唐婉，雖然分開了，但是最後不也男另娶，女她嫁嗎？所謂的愛情，最後也隻剩下沈園的兩首詞而已。這真的是愛情嗎？”劉櫻歎道。
“那時候，綱理倫常也很重要，他們可能是因為當時的禮法，控製著自己分開呢！最後，唐婉不也是看了沈園中陸遊的一首詞，鬱鬱而終嗎？如果沒有愛情，又怎麽會這樣？”程硯反駁道。
劉櫻深深地歎息一聲，然後看著桌子上的菜出神。曆史上哪些故事，能夠真正體現愛情的？縱使是“塵滿麵，鬢如霜”的蘇軾，寫下那麽深情的詞句，不也是美妾一堆麽？最後還給柳朝雲寫了“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
。愛情在哪裏？隻是在悲秋傷春的偶然抒發裏吧！
“今天我出來逛街，遇見了小周的青梅，那是一個很漂亮很漂亮的姑娘，你根本不能想象一個女人能夠那麽美。”說到這裏，劉櫻看向程硯，希望程硯能夠體會自己“很漂亮很漂亮”這種膚淺描述裏的驚心動魄的美。
程硯點點頭，等著劉櫻說下文。也許真的是很漂亮很漂亮，但是這個世界上，不會所有人都真心地愛上一個很漂亮很漂亮的人的！男人愛上一個女人，美貌是很重要的一點。
但是，膚淺男人會因為美貌愛上一個女人。真正優質的男人，卻不完全看外表，他們更注重的是心靈以及精神的共鳴！當然，美女每個男人都是喜歡的，有些優質男喜歡美女，隻是單純地發泄欲望而已！
“她和小周識於微時，見證彼此的成長曆程，今天她和我說這些的時候，我感覺很難過。小周的過去，我都沒有參與過，很多事情，我一點兒都不了解。在沒有我的時光裏，小周曾經和她一起，兩小無猜過。我知道我不該糾結這些，可是我一想到他的過去，我沒有來得及參與，我就抓狂！”
劉櫻說得很糾結，她的眉毛皺了起來，俏麗的鼻子也皺了起來，兩個手掌揚起來，十指張開，有一種控製不住即將抓狂的感覺。
“你了解嗎？能明白我說的嗎？”劉櫻聽不到程硯的反應，於是看向程硯，問道。
程硯想了一會兒，道：“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但是通過你的描述，我想我可能明白了。你不喜歡小周的過去，是和另外一個女孩子共同成長的，而這個女孩子還喜歡他。你甚至覺得，你們在一起了，但是另外一個女孩子，始終鮮活地活在少年時代的小周的時光裏。是這樣嗎？”
“差不多吧！我知道，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我再糾結也無用。可是，有時候心情就是這樣，身不由己！她還說小周牧場裏種出來的南瓜很好吃……天哪，我實在太討厭南瓜了！”劉櫻說道。
聽著劉櫻的話，再看著她的表情，程硯臉色變得微微凝重，“我想，你應該有些感情潔癖吧？你不願意自己喜歡過的人，心中曾經裝著過另外一個人。你擔心他在某些時光裏，或者看到落花，或者看到下雨，又或者隻是看著天邊舒卷的流雲，就會想起另一個女人。我說得對嗎？”
“嗯嗯，沒錯，就是這種感覺！我一想到我和他擁抱著，或者睡在一張**，午夜夢回，他腦海中突然想起他曾經和另外一個女人溫情相對。”劉櫻連連點頭，雙眸發光一般看向程硯。程硯說得，實在太正確了！
程硯垂下眼瞼，他俊逸的一張臉在燈光下，似乎變得憂傷起來，“也許，小周根本就從來沒有把那個女人放進心裏過呢？一起長大，也說明不了什麽。不然，那個女人不會過來跟你示威。正因為自己處於失敗的一方，這才心虛地示威，想要把你嚇退……”
他的聲音一改過去的爽朗，低沉而帶著傷感，仿佛想起了與自己相關的很多往事。
劉櫻聽著，這本是很安慰人的話，但是不知為何，聽著程硯的聲音，她有一種難過得想哭的感覺。她仿佛看見淒冷的秋季，落葉滿地，秋雨淋淋，而程硯卻獨自一個人走在路上。
“還沒有到秋天呢……”劉櫻低聲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