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隻對你展露的脆弱

“好,客官稍等。”

他舀起半勺糖漿,挽袖低首,認認真真在紙上描繪起來。

南風歪著腦袋看了一會兒,不得不點頭承認這男人就是有足夠勾引人的資本。

常年執劍的手布滿老繭,骨節分明,修長有力。

做起這種以糖作畫的事來,卻並沒有違和感,反而在錚錚鐵骨之中,透出絲絲柔情。

那低首轉眸間的似水溫柔,那一勾一劃中的飄逸瀟灑,散落肩頭的墨發,隨風飄搖的寬大袖口,雪白裏衣衣領半遮下的蜜色肌膚,挺直的腰板,精明悍練的硬漢氣質……無一不讓人心折。

南風是越看越糊塗。

這樣的一個人,一個絕代風華的人,一個腰纏萬貫的人,一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人,怎麽就偏偏看中自己了呢?

他真不明白自己哪裏能讓人迷得神魂顛倒,尤其這人與自己相比,還毫不遜色。

要說他也是男人,用他作為男人的眼光來看自己的話……

臥槽!這世上還有比他南風更帥氣、更優秀、更善良的好男人嗎?

答案當然是!!沒有。

罷了罷了,他懶得去庸人自擾,當初沒懷疑過這人的真心,現在,亦不會懷疑。

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畫好了!”正當他魂遊天外,神遊太虛時,一支在陽光照射下晶瑩剔透的東西在他眼前晃了晃。

“嗯……啊?”他回過神來,定睛一瞧,這這這不是……

“這不是一隻老鼠嘛!我要的是老虎,大老鼠!啊呸呸,是大老虎!”

“是嗎,剛才我明明聽你說的是老鼠,諸位姑娘說,是不是啊!!”

“對呀,我也聽的是老鼠。”

“就是老鼠嘛,小公子是記錯了吧?”

“……”南風無語,寡不敵眾,隻得悻悻然接過惟妙惟肖的大老鼠,嘟著嘴解下錢袋問道:“多少錢?”

“承蒙惠顧,一百兩。”

“噗!你丫怎麽不去搶!”不就是和美女多聊了一會兒嘛,至於這麽整自己嗎,小氣鬼!

“嫌貴?那就不要來買啊,我做都做好了,客官不會是想賴賬吧!”

他係好錢袋,把大老鼠往他眼前一伸:“喏,我一口還沒吃呢,還你,總行了吧!”

“本攤物品,一經售出,概不退貨,”男子扶著桌沿施施然站起,忽的抓住他的手,猛地將他拉至眼前,溫潤笑眼霎時變得狂浪熾烈,活像要當街生吃了他,“客官不會是付不起銀子,想賴賬吧?”

“我……”他咽了口口水,老實巴交的交出老底:“我今早出門就帶了十兩銀子……”

“那沒關係,在下可以跟著你到家裏去取,如何?”

“隨、隨你……”反正連這十兩都不是他的,他原來身上帶的厚厚一遝銀票早被這黑心的攤主給沒收了。

“那好,諸位客官,不好意思了,在下要收攤去收賬了,歡迎下次再來光顧!”他對著早已看傻眼的姑娘們拱了拱手,然後攤子也不要了,拉了人就走。

南風心虛,想抽回自己被緊握的手,結果試了幾下徒勞無功,隻能由他去了。

走出不遠,陸子夜拉著他進了一家酒樓,叫了一桌吃的,要了一壺陳年好酒,給他也斟了一杯。

南風低著頭,看著酒盅中散發著濃烈酒香的清冽**,半晌無語。

“沒有話和我說嗎?”時值正午,大堂中人聲嘈雜,但他還是第一時間辨認出這把低沉悅耳的聲音出自誰口。

他抬頭,看到對方一盅接一盅酒的仰頭灌下肚,知道他此時心裏一定不痛快,可他為什麽不痛快,自己又猜不出了。

難道還在吃醋?不會吧,他什麽時候變得醋勁兒這麽大了?

思來想去,南風囁嚅道:“是我不好,我不該和漂亮姑娘們調笑的。”

“嗬……”陸子夜聽罷,失笑出聲,隻是這笑怎麽聽怎麽苦,他幹脆推開酒盅,一把拎起酒壺仰頭就灌!

大口大口的吞咽聲不絕於耳,來不及吞咽的清澈酒水,就順著他的嘴角涓涓流下,染濕衣襟,淋濕脖頸,蜜色的肌膚泛著誘人的光澤,這情景看的南風一陣口幹,連忙端起自己的酒盅兩口幹了。

一頓飯,除了南風解決了大半的飯菜,陸子夜是一口沒動,全喝酒了,一壺接一壺,喝的整個前襟都濕答答的。

聽說酒能澆愁,南風也不勸,任他去喝,牛逼的是這人喝了這麽多,在結賬的時候還是麵不改色,口齒清晰,神誌清明,讓他一陣咂舌。

步出酒樓,陸子夜拉住他,用命令的口吻道:“背我。”

“什麽?”要他一個一米五幾的背一個一米八幾的?他沒聽錯吧!

“我頭暈。”陸子夜揉揉太陽穴,劍眉緊皺,看來並非說謊。

“好吧,那你幫我拿著大老鼠。”

他把糖老鼠塞進對方手裏,走到他麵前半蹲下,回頭催促道:“上來吧!”

陸子夜乖乖爬在他背上,把頭抵在他的瘦弱的肩頭,煩躁鬱悶的心像是忽然找到了能夠停靠的港灣,一時靜謐安寧下來。

吃力的站起身,南風掂了掂身上的人,驚奇的發現這家夥沒自己想象中那麽死沉,看著挺高,實際上……也挺瘦的。

他緩了口氣,托緊背上人的兩條腿彎,隨即邁開步子,又緩又穩的朝前走去。

“為什麽不扔掉?”搖搖手中的大老鼠,陸子夜悶悶的問他。

“為什麽要扔掉?這可是你親手做的,就算不吃,我也要留著。”他答的理所當然,卻不知背上的人為他這句話,失神了好一會兒。

“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呢……”意識遠離前,他喃喃自語,環在南風脖頸間的胳膊緊了緊,讓自己的胸膛緊貼著他的後背,把臉埋進他的側頸,嗅著他身上獨有的馨香味道,心滿意足的昏昏睡去。

聽聞自家老大是被人給‘背’回來的,曹鄴暉頓時炸毛,一陣風似的刮進房裏,南風還沒看清楚來者何人,他就急急忙忙的招人去請大夫。

“老大這是怎麽了?你們出去幹嘛了?是不是遭到偷襲了?哎呀南小風別發呆了,你倒是說啊!”

他圍在床前團團轉,活像熱鍋上的螞蟻,南風看清是他後,閑閑的打了個嗬欠,活動活動有點酸的胳膊腿,坐到桌子旁喝起茶來。

“喂,南小風,我問你話呢!我們老大到底怎麽啦?”

“精盡人亡了。”

“啥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