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塵埃落定

高家客廳裏一片安靜著,女傭們早就因為之前魯容秋和任若彤談些不太適合的話而被派了出去。現在整個客廳裏就隻有三個人,寧芮夕麵無表情的,魯容秋一臉不敢置信和驚慌失措,高鴻則是怒發衝冠連呼吸都控製不住了,正在那邊努力平靜著自己的呼吸。

魯容秋怎麽也沒想到,在她嫁給高鴻這麽多年,甚至都為他生了個兒子的時候,他居然還會提出要自己回魯家去的事情。說的好聽叫回魯家,但誰不知道真正的意思其實就是要離婚?

高鴻的性子她是最清楚不過,偏執霸道不說,還特別地要麵子。說起來,當初自己還不就是利用這一點才如願以償成功得到現在的一切的嗎?當年他為了臉麵,都做出了那麽多事,現在卻提出要跟自己離婚,這人是瘋了嗎?

越想越覺得現在的情況不對,她不太相信高鴻會跟自己離婚,卻不敢拿這件事來賭博。這個賭注,是她承擔不起的。

看著高鴻的臉色還是那麽難看半天都恢複不過來,有些擔心他會氣到身體,寧芮夕趕緊到一旁倒了杯溫水送過去:“爸,別生氣了,先喝點水吧。”

高鴻深深地看了兒媳一眼,見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淡定,眼神也是澄澈無垢的,這才接過了水杯。

魯容秋卻是看不慣寧芮夕這故意討好的樣子,別過臉涼涼地嘟囔了一聲:“貓哭耗子假慈悲。”

她的聲音確實很小,隻是可惜現在客廳裏很安靜,再加上三個人都離得很近的關係,基本上除了她之外的兩個人都聽到了這句嘲諷的話。

寧芮夕下意識地看了眼那邊的公公,心裏暗歎了一聲“糟糕”。

果不其然,下一秒,高鴻就直接狠狠地將手上的水杯用力朝魯容秋砸去:“你再說一句話明天就給我滾回你們魯家去!不要以為我是開玩笑,有本事你就給我試試!”

最後那句話,已經是從牙縫中裏擠出來的一樣。

魯容秋先是被那個差點砸中自己腦袋的水杯給嚇了一大跳,接著又聽到高鴻這樣的威脅,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渾身汗淋淋的。臉上精致的妝容早就花了,頹然坐在沙發上,哪還看得出平時那高高在上的貴婦樣?

她想要反駁些什麽,隻是剛準備張嘴就想起剛才老公的威脅,又默默地把那些話給咽了回去。

眼前的一切都是寧芮夕所樂於見到的,她還沒天真到以為公公會因為魯容秋做的這些事就真的跟她離婚之類的。不過現在這些已經是她所能想象中很不錯的了。隻是這個仇,她不會這麽容易就算了的。

這樣想著,寧芮夕站出來,安靜地開口:“爸,有些事情我需要解釋一下。”

高鴻神色不愉地抬起頭。他最失策的地方就是當著兒媳的麵就開始訓妻了。這個舉動,實在跟他一貫的形象不太符。

寧芮夕自然清楚公公現在在想些什麽事情,不過這些都跟她沒關係。整個高家,她在乎的人一向隻有一個,那個叫高翰的男人。眼前的這個男人,是高翰的父親,她會盡可能地孝順他,但不會做到愚孝。至於那個賤人,跟她沒有毛線的關係,她今天沒有上去將她狠狠教訓一頓,已經很克製了。

“剛才說的那個唐亞成的男人,確實是我認識,而且跟我還有一些關係。”

寧芮夕淡淡地說著。

魯容秋一聽這話就高興了,忘了剛才高鴻的威脅,興奮地開口著:“你看,老公,寧芮夕她自己都承認勾引別的男人了。”

“閉嘴。”

高鴻扔下兩個字,眼中的威脅讓魯容秋又下意識地哆嗦了下。

解決完自己那個不著調的妻子,高鴻又用複雜的神情看向麵前的兒媳。他發現,大概一向自恃眼力過人的自己這次是真的看走眼了。眼前這個兒媳,那像他看到的那樣老實本分乖巧聽話,就她剛才做的那些事情,就看得出來,絕對不是一個會乖乖認人操控的人。她的心,比天還要高!

一想到家裏的兩個女人居然都不是省心事,高鴻的心情就更煩躁了,連帶著開始遷怒到寧芮夕身上:“什麽關係?要是你真的做了什麽對不起阿翰的事情的話,我們高家是容不下這樣不要臉的兒媳的。”

寧芮夕嘴角彎了彎:“爸,放心吧,什麽叫做禮義廉恥我還是知道的。你也知道的,我家雖然不算很有錢,但是書香世家,祖上幾代都是育人子弟的老師。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我知道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是絕對碰不得的。我爸媽雖然寵我,但是在這些事情上管我還是很嚴的。”

寧芮夕先是將父母拿出來晾了下。她之前就一直好奇,以高家的家世,為何當初高鴻會同意高翰和自己的婚事。後來她終於找到一個還算說得過去的理由,那就是這個最重規矩的公公看重了自己書香世家的環境。他並不想要一個家世多麽顯赫的兒媳,也不在乎兒媳的身份能不能對家裏的生意有什麽幫忙。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乖巧聽話。

想起寧家的環境,高鴻的神色稍微緩和了些,隻是依舊嚴厲。他可不會因為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就被忽悠過去的。

寧芮夕繼續說著:“那個唐亞成,確實跟我有關係,在我跟阿翰結婚之前,我跟他還是男女朋友關係。這一點,倒是真的。”

這樣的坦白,並沒有讓高鴻的臉色變得好看一些了,之前好不容易緩和的臉色再次黑得跟鍋底一樣。

高鴻有些失望地看著麵前的兒媳,冷冷地反問著:“所以剛才你小媽說的那些事都是真的?”

寧芮夕早就料到高鴻會有的反應,並不慌張,而是輕輕搖了搖頭。在這樣關鍵時刻,她居然還空的出來心思去想剛才公公口中“小媽”二字所蘊藏的含義。之前,他可是一直用的“婆婆”呀。

“不是。”

寧芮夕軟聲軟語地解釋著:“除了這個唐亞成的男人是我的前男友之外,其他的都不是真的。我跟唐亞成是大學同學,大學的時候在一起了。不過,在我跟阿翰相親之前,我們就分手了,之後,我也就再也沒想過他直接跟他斷了聯係。所以後麵說的那些什麽我跟那個男人還勾勾搭搭這些話都是假的,是汙蔑。”

高鴻的神色這才稍稍放鬆了些,隻是語氣依舊冰冷嚴肅:“你說的可都是真的?這件事我會去查清楚的,要是查到的資料跟你說的有哪點不一樣的話……”

寧芮夕依舊不慌不忙的:“我沒有說一句謊話。還有件事我剛才忘了說。”

高鴻皺著眉示意她繼續。

“本來結婚之後我就跟那個男人斷了聯係的。我已經是有夫之婦,自然清楚什麽叫做避嫌。本來什麽都好好的,誰知道那個男人在知道我結婚了,而且結婚對象家裏還很有錢的時候就跑上來了,想要用我跟他之前的事情向我敲詐一筆錢。不過被我言辭拒絕了。其中就有一次,他甚至還直接找上門來了。我當時很生氣,直接給阿翰打了電話,把事情都跟他說了。關於這個男人的事情,我早就跟阿翰坦白了,他也是知道的。”

聽到寧芮夕說高翰也知道這個叫唐亞成的男人的事情,魯容秋的臉色再次變了變,眼中流露出一種掩飾不住的慌亂和不安。

高鴻聽到這裏,一直拎著的心終於回歸了原處。看著麵前泰然自若的兒媳,對於她說的話,已經信了八分。畢竟,這些事情,隻要他稍微去調查一下,詢問下兒子,就能知道真相,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說謊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完全沒必要狡辯什麽的。所以,她現在這樣淡定說的話,很有可能就是真正的事實。

“最近還發生了一件事,本來我都快半年沒看到這個人了。但是最近在公司遇上他了。”

寧芮夕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那邊的魯容秋,既然想要往她身上潑髒水,那她就如了他們的意!

“發生了什麽事?”

高鴻沉聲問道。

寧芮夕解釋著:“最近我們公司要選廠址建一個新的廠房,我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在我跟那些房地產公司碰麵的時候,就遇到了這個叫唐亞成的男人。他隻是一個完全沒聽過的小房地產公司的經理,是完全沒資格參與這次的競爭的。誰知道他知道我是負責人後,就開始威脅我,要是我不答應把這個項目給他們公司的話,就把我們之間的事情鬧得我們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本著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的原則,我當然是嚴詞拒絕了。我並不覺得我跟他之間的事情有什麽好炫耀的,我遇上他的時候才十幾歲,正是不懂事的時候,不是都說誰年輕的時候沒愛過幾個人渣嗎?我也隻不過是在情竇初開的時候剛好遇上一個人渣中的極品人渣罷了。”

寧芮夕自然注意到公公臉上那不讚同的神情,但她不在乎,還是繼續說著自己的事情:“我當時就跟他說了很多話,誰知道他當時就惱羞成怒在會議室裏鬧起來了。這件事,我們公司的人都知道。本來我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沒想到……”

寧芮夕停頓著將目光轉向那邊撇嘴的魯容秋,待到確定公公注意到自己的動作之後才佯裝失落地歎息著:“知道媽媽被人氣暈的時候,我還以為是這個男人跑去跟媽媽說了些什麽話。以前爸媽不讚成我跟那個人的事情,隻是我當時被門縫夾了腦袋,硬是要鑽牛角尖。現在我終於知道,薑還是老的辣,我看人的眼光實在是比不上長輩們。我沒想到的是,在看了監控錄像後,才發現那個去了我家的人根本就不是唐亞成,而是……”

目光直接在魯容秋身上停住,意思不明而喻。

高鴻的眉毛都快皺成珠穆朗瑪峰了。

魯容秋的臉又白了。她狠狠地瞪著寧芮夕,心裏不停地咒罵著小賤人小賤人。

“本來我是怎麽也想不通為什麽小媽會突然跑到我家去,更是不相信她會做出將我媽媽氣暈之後直接任由她倒在地上扔下不管的事情的。畢竟,我媽媽今年都六十了,比小媽可要大將近二十歲,雖然輩分上是平輩,但……”寧芮夕很了解什麽叫做話隻說一半,萬事不說得太直白這種道理。停頓之後又繼續道:“所以我就跑過來,想要問下到底是怎麽回事,誰知道剛才門口就聽到裏麵小媽在跟任小姐說什麽要讓我跟老公離婚,讓任小姐跟老公結婚之類的話。我實在想不通,會有哪個做長輩的不想著晚輩好,一天到晚盡想著拆散人家小夫妻的。不知道情況的,絕對不會相信這是一個做婆婆的說出來的話,反而會以為是什麽人在詛咒自己的仇人呢……爸,今天我就索性把事情說開了,要是您對我不滿意的話,就直接跟我說,不用這樣拐彎抹角的。我知道,如果不是爸您的意思,小媽是絕對不敢這樣明目張膽地叫囂著要讓我和老公離婚,還連小三都找好了的……”

寧芮夕說著,眼眶裏就開始泛淚,圓滾滾的眼淚就開始順著眼睛一粒粒地往下掉了。

要說怎麽人人都說說話要講究技巧。如果寧芮夕隻是平平淡淡直直白白地說魯容秋做了那些醃臢事的話,公公也許會生氣,但這個氣,是暫時的,而且是有限製的。但是現在,她加上了一些不解的疑問,甚至到最後說出一些把事情扯到自家公公身上的猜測,直接將公公拉下水來。這樣一來,公公會生她的氣是必然的。但更重要的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撇清自己的關係,公公對魯容秋的憤恨和怨恨也會成倍地增加,跟之前,毫無可比性。

果不其然,聽完寧芮夕的話,本來就氣得快爆炸的高鴻果然立刻就爆發了。他直接站起來又氣急敗壞地狠狠甩了魯容秋一巴掌,拎著她的頭發將她整個人甩到一邊,接著才用同樣嚴肅的聲音跟寧芮夕說著:“我是阿翰的爸爸,我是絕對不會做出任何傷害他的事情的。你跟阿翰關係好,這才是我做爸爸的最想看到的。你是我親自挑選的兒媳,誰也沒資格就這件事說什麽。我隻承認你是我的兒媳,其他人,我想都沒想過。這次的事情,我沒有插手。我會調查清楚,找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清白的。你媽現在在什麽醫院?”

寧芮夕說出了醫院的名字。

高鴻點點頭:“你先回醫院吧。我明天就會登門去跟你爸媽道歉,還他們一個公道的。”

高鴻嚴肅地說著。

寧芮夕自然清楚這些話意味著什麽,反正現在她的目的已達到,有些事情,並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做到的。現在還隻是讓魯容秋這個賤人受到教訓了,但是還有其他人呢。今天發生的事情,她不想再發生第二次了。所以,她必須盡快變強,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爸,我相信您。我也相信您會盡快給我們一個說法的。我就先回去了。”

現在這個時候,她如果跟公公說太多好話的話,反而會讓人覺得她理不直氣不壯的。這些,剛剛好。

從高家客廳出來,感受著撲麵而來混著花香的清新空氣,寧芮夕眉宇間的愁緒,才稍稍散去了些。深深吸幾口氣吐出胸腔中的濁氣,寧芮夕在原地發了會呆,很快神情就恢複原樣,淡定地往外走去。

開場還算不錯,隻是,她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這一切,還隻是開始而已!傷害她至親的人,覬覦她最愛人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她寧芮夕,從來就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更不是任人為所欲為不計較任何得失傷害的聖母!她,也隻是寧芮夕而已!

她很清楚,她離開之後,身後將要發生一場世界大戰。那個一向得意慣了的魯容秋,會被好好丟修理一頓。可是這個,又跟她有什麽關係?

待到寧芮夕離開,高鴻之前一直強忍著的怒氣才終於發泄出來。

站起來直接一腳將麵前的茶幾踹翻,高鴻怒指魯容秋,語氣凶狠得恨不得將她吃了一樣:“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你說,你到底安的什麽心思?自從你嫁給我之後,我有什麽地方對不起你的?你為什麽要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難道你這麽容不得阿翰嗎?你是不是非要把我們都逼走,讓整個高家都屬於你一個人才罷休?”

高鴻訓斥著,眼睛裏像是充著血一樣,高大的身軀都在不停地抖動。

魯容秋早就沒了之前那囂張的姿態。這件事,她最失策的地方,就是怎麽也沒想到,之前那個膽小怕事的寧芮夕,居然敢直接衝到家裏,還把整件事都說出來。那個唐亞成,難道真的跟寧芮夕沒什麽關係?不對啊,要是真的沒什麽事的話那為什麽寧芮夕的媽媽會那麽心虛?況且,若彤跟自己說這些事的時候那麽信誓旦旦的,絕對不可能是撒謊。所以,這麽說來,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寧芮夕在虛張聲勢,想要用這樣來騙過他們!

越想越是這麽回事,魯容秋忍不住也跟著站起來,眼睛晶亮的:“老公,你不要被寧芮夕騙了。她剛才肯定是撒謊,要不是她跟別的男人有不正當的關係的話,那為什麽我去找她媽媽說這個唐亞成的事情是她媽媽會那麽心虛?不是心虛的話也不至於暈倒吧?”

魯容秋這樣自以為是地說著,沒有注意到高鴻臉上密布的烏雲。

“你給我閉嘴!”

如果寧芮夕在場的話,估計會因為這句話而笑出聲來。就這麽短短的半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她這位公公也是不知道說了幾遍這個話了。

隻是很可惜的是,這句話的效果不是那麽好。從魯容秋不停地說話就可以看出。

“你這是承認了芮夕說的話是吧?確實是你去了她家,把她媽媽氣暈了是不是?”

當看一個人不對勁時,你就會發現,不管她做什麽事你都會一門心思地覺得她不好。就算她說的是別人的壞話,在你聽來,還是覺得她身上的各種毛病。

他之前就知道寧芮夕說的她媽媽被妻子氣暈的時候很有可能就是事實,現在聽到妻子這樣說,就更是肯定了。心中的怒火一下子湧上了最高峰,手顫抖著指著對方的鼻尖:“你說,你是不是在看到芮夕的媽媽被你氣暈之後,就直接扔下她不管了?你是不是看把人氣暈了就直接扔下她自己一個人逃走了?”

魯容秋不懂為什麽不管自己說什麽最後焦點都還是轉移到自己身上,眼睛轉溜了幾圈,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她的這個態度,已經是最好的答案。

“我看你真的是腦子進水了。居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我真沒想到,你這個女人心腸居然這麽毒,那是一條人命啊!”

高鴻這次是真的失望了。

“若彤的事情我暫時不跟你計較,明天立刻跟我去找芮夕的媽媽道歉。我會讓秘書給你訂機票,從醫院回來後直接去英國。以後,阿翰的事情絕對不允許你插手,不然的話,你就在英國待一輩子吧!”

高翰丟下一串話,懶得再繼續跟這個不可救藥的女人說下去了,直接摔門離去。

魯容秋呆呆地坐在沙發上,根本沒時間來為自己辯解什麽的。等到她回過神來時,結局已經定下來了。

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事情,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她明明,都沒什麽地方做錯了呀!

寧芮夕,都是寧芮夕!都是因為這個賤人,不然的話,她也不會被老公責罵。

這筆賬,她不會就這麽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