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母校(上)
從開始決定追杳真相的時候,白幻幽就知道,結果恐怕是自己難以想象的,也許真得揭開一切時,也是她開始後悔自己冒失行為的開端。
但,鼻在弦上,不得不發。
看著白紙上,錯綜複雜的人物關係圖,而這僅僅是冰山的一角,白幻幽一邊揉著發脹的太陽穴,一邊看著ipad上定格在永恒的純真笑靨。
生母,母親同時也是哥哥的母親,嵐哥哥的母親,還有埃裏維斯的母親,多麽有趣的存在。她們的回憶可曾美好?然而,huā開huā落幾春風,早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她很想回蘇格蘭,因為母親是唯一活著的人。但是,精神障礙妨礙了她們溝通,也阻礙了她尋求真相。白幻幽從抽屜裏拿出一方鏡子,端詳著那張蒼白的臉。其實,她和九鳳院千羽沒有任何相同之處,除了那雙眼眸。
她又看了眼相片,眼中突然閃過一道光。
下一秒,她拿起書包,飛快地衝出房間。雖然還有一堆設計稿沒有畫完,雖然她應該進入製版的階段,但是,她不能允許自己在這樣膽怯的等下去。
坐在公車上,看著窗外飛速向後倒退的風景,白幻幽想象著那四個人未知人事的童年、青澀的少年、飛揚跋扈的青年,甚至更早之前,在心裏一直有一股隱隱的衝動。想破繭而出,但是又不知道,該撲向哪裏,隻能隔著玻璃窗睜望著明媚的陽光,璀璨的想投生進入這引火自焚的世界,但被與世隔絕的周圍逼的喘不過氣來。
學校的老師聽說她是舊校友的女兒,又看到她手裏的照片,便帶著她走入這個似曾相識的校園。
“母親往生前,一直和我提起她的學生時代,還有她最為重要的朋友…”白幻幽說著她自己也不知道從何想來的謊話,揉以真情實意,最終讓那名教師同意帶她去看留在學校的畢業紀念冊。
管理室的老師看著白幻幽找出的紀念冊似乎也從記憶中找出了那段早已泛黃的快樂。她說那時的九鳳院千羽,是所有人的最愛也是所有人心裏永遠的痛。天使般的臉蛋,魔鬼的身材,不知引來多少女人和男人為她瘋狂。
然而讓老師印象最深的就是,某次,為了讓一個不斷糾纏她的男生死心,她竟然在那個男生過生日的時候精心準備了一份“禮物”
當那個男生看到包裝精美的禮品,以為是九鳳院千羽送給他的定橡物臉色得意洋洋。喜滋滋的打開之後,猛然一條變色龍抬眸冷冷看著他,然後一步一步爬上男生的肩膀,冰冷的臉輕輕地貼在男生的滾燙的紅彤彤的臉頰上。
直到現在,那名教師都記著男生那淒厲的尖叫以及驚恐的神情。
從此,那個男生再也沒有糾纏過九鳳院千羽,甚至,一個月後默默地轉學了。
“別看她這麽調皮,其實,你的母親是個很溫柔的女孩有著一雙溫暖、專注、柔和的眼眸,就和你一模一樣。”老師抬著眼鏡凝視著白幻幽,喃喃自語道“你真是像極了你的母親,都是豔而不妖”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麽似得問道“白小姐會彈鋼琴麽?”“會一些……”
“我記得,你母親還在學校那會兒,總是給一個男生伴奏他們倆經常在音樂室消磨時光。”“您還記得那個男生的相貌麽?”
老師想了想,有些遲疑最後,她歉意地對白幻幽說道“我實在記不清了,印象中是一名亞裔男生。、,
“是他麽?”白幻幽指著畢業冊上的墨泠漣。
“有些像”老師端詳了半天,站起身從書架上拿起一本相冊,然後翻到某年,指著上麵的合影道“這是你母親所在的合唱班的合影,我想,那個男孩應該也在這裏。”
白幻幽看著相片,那些青澀的臉龐,其中竟有四名亞裔的男孩,她不由得搖搖頭,歎息道“我可以翻拍一下這張相片麽?”“當然可以。”
拿出單反,對著相片拍了好幾張,並且對著那四個亞裔的男孩微距拍了幾張特寫。白幻幽淺笑道“謝謝。”“我沒記錯的話,今天合唱班有開放排練,如果你有興趣,可以過去看看。”老師替白幻幽指了一個方向。
“我正有此意,謝謝您。”白幻幽致謝後,悄然離去,在門闔上的一瞬,忽然想了什麽,停下腳步,問道“據說阿姆斯洛梅耶先生也是畢業於這間學校,隻是比我的母親高幾屆?”
“是的,梅耶先生作為學校的資助人之一,經常回到他的母校看望他的學弟妹。”老師坐在辦公桌前,笑著回答。
“原來是這樣,謝謝。”白幻幽得到她想要的〖答〗案,旋即離去。
漫步在校園裏,白幻幽不時舉起相機拍下讓她心動的畫麵,雖然能夠感覺到專屬於英倫學校的那種嚴謹,但是,並不妨礙青春和歡笑在陽光和綠樹間閃爍。
側耳傾聽,悠揚的歌聲隨著風遠遠飄來,順著歌聲的指引,白幻幽緩緩走到合唱班的排練室。今天他們排練的是《iwieefoeeowhim》,從悠揚到歡快,節奏的改變讓白幻幽原本寫滿憂傷的臉上,多了一絲明媚的笑意。
她悄然走進去,坐在人群後,靜靜地看著人,想象著生母,還有她的朋友們在這裏的每一次歡笑,每一滴淚水。
一卡西迪奧,知道現在,我才知道稱的苦心。還記得那會兒,我總是埋怨你非要我參加教區的那麽多活動。原來,無法將真相泄露的你卻已經將母親的生活帶到我麵前。所以才有我今天坐在這裏,卻並不遺憾的心情。
一是我太過偏執了,像我這樣的人,根本沒有資格上天堂,也沒有資格向你說一“對不起、”
一原來,在我苦澀的年少記憶中,雖然有著槍擊案的灰暗,同樣,也有著歡笑和幸福有著不顧一切向前衝的勇敢有著信賴依靠的夥伴。雖然,世事變遷我已經一一失去,但是,那份明媚卻永遠不會逝去。
‘校園的生活猶如怡人的甘露滋潤著嬌嫩的一張張容顏,羞澀、靦腆,卻又不失朝氣。這是她也曾有過的高中生活。陷入沉思的白幻幽並沒有發覺時間的流逝,而合唱班的學生排練完也笑著三五成群的離去。等她回過神時,排練室早已空無一人。
白幻幽看著台上的黑色鋼琴想著重生前以鋼琴作為夢想的自己,原來,無論是重生前還是重生後,她與生母都有著無數契合,或許,就算是命運,她們也在不同的時間段行進在相同的軌道上。
掀開琴蓋,雙手也開始不聽使喚,小心翼翼地靠近著,就在指尖輕觸冰冷的琴鍵的那一刹難隨著破碎的音符斷斷續續溢出的,還有如同被電流擊中一般的身體,微微地顫抖了一下。
仿佛是中了魔咒般,白幻幽在琴凳上緩緩坐下,雙手放在琴鍵上,沉思。手臂上猶如壓載著千鈞的力道那曾經熟悉的黑白之間,多少時光悄然遠去。
有些情感,有些記憶,是無法靠意誌力的控製抹殺的。以為披了枷上了鎖,遺棄在心底最深的某個角落終有一日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淡忘。即使多年以後翻將出來再麵對,也不會再有任何情緒的波動。然而,當白幻幽坐下來才發現,原來心裏的夢想雖然碎了,碎片卻還一直留在那裏,沒有隨著時間而消逝。翻出來的,依舊是當年的心傷。
突然,她白皙纖細的手指在琴鍵上跳躍,生硬向嫻熟緩緩地過渡著,空氣中飄搖著靈動的音符,仿佛是精靈在歌唱。陽光暖暖的,照耀著黑與白交融的世界,小小的妖嬈的huā火在指尖綻放。
一遍,兩遍,我仿佛坐在舞台上,周圍是黑漆漆的一片,隻有一道白色的光,從斜對著頭頂的舞台上方灑下,將我和鋼琴籠罩在白色的圓形光柱中……
曲終,白幻幽輕輕地舉起雙手,在麵前攤開,她知道這樣的曲子已經是她的極致。長久缺乏練習,還有過奔的傷痛,就算她不甘心,也必須麵對再也沒有資格繼承生母的愛好,甚至以此為夢想。
寥寥的掌聲,在身前響起。
白幻幽抬起頭時,看到的是一位年近五旬的儒雅男子。huā白的頭發,鼻子直勾勾的,線條極為硬朗,與此相對的是他的下巴,看起來這個人的性格中有著決不妥協的倔強。
“好久沒有聽人這麽深情地演奏這支曲子了,雖然技法有些生疏。”男子想必是對鋼琴十分了解,話說出來直率得有些殘酷。
“謝謝您的點評。”白幻幽站起身,讓出琴凳。
“小心!”男子喊了一聲,人早已撲了過來,想要將傾倒的huā瓶扶正,誰知白幻幽往左挪了一步“乓鏤”huā瓶撞在了桌角上,粉碎了。
白幻幽茫然地看了看碎掉的huā瓶,又抬頭看著正用一種奇異眼光看著自己的男子,視線慢慢下移,到他垂在身側的手,以及沿著指尖滴落的鮮血。
“先生,你受傷了!”白幻幽連忙走過去,抬起他的手審視著。
被濺開的玻璃有幾片陷在了男子食指和中指之間,血不停地流著。
白幻幽連忙從口袋裏拿出一方潔淨的手帕紮在男子的手腕上,小
牟地將深陷在肉裏的玻璃取出來,著急地說“我看最好還是去醫院做一下清創吧,不知道還有沒有碎小的玻璃屑留在裏麵。
男子看看腕上的手帕,奇怪道“你幫我紮的什麽?”
“手帕,為了幫你止血。”白幻幽還是仔細地檢查著傷口。
“隻是被劃破了一下,沒關係的。、“這怎麽行!”白幻幽微微蹙起眉。
男子突然覺得手被人拉住了,手指被濕熱包裹著,指縫被滑膩舔砥著,一股難言的異樣情愫在身上流竄著。他怔怔地看著白幻幽閉著眼睛正含著他的手指,舔著他的血。
無言。
沉默。
異常的感覺在回**著。
牟跳。
他喃喃自語道“千羽,我的千羽……”白幻幽一怔,立刻放開他的手,眼眸直直地對上男子,她遲疑地問道“您認識我的母親?九鳳院千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