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鐵腕 第六百五十章 省長召見
晚宴開始之後，聞陽的心情似乎不錯，杯槲交錯間，臉上不時的會浮現出笑容——/——/
但是，聞陽對趙長天的態度，仍然和白天考察時類似。沒有招呼趙長天同桌，也沒有和趙長天說上一句話，連目光都很少落在他身上。
而有幸與聞陽同桌進餐的王寶華，境況比趙長天還有所不如。
畢竟，趙長天雖然被孤立，但還能落得個自在。至少與他同桌的幾個考察組成員以及陪客的錦市幹部們，對他還算客氣。
估計這也與彼此的身份有關，與趙長天同桌的那些人，級別最高的就是副廳級，而且連同趙長天在內，也隻有三位，有兩個政府辦公廳的幹部更是連處級都沒有達到。
可與王寶華一桌上的人，除了兩位省級領導，級別最低的包大同也是副廳，且隻有他一個。與王寶華同級的，除了李大江，其它人都是省直機關的領導。
也就是說，王寶華顯赫的市長身份，在這張桌子上，隻能算是中下等。
除了聞陽偶爾會不閑不淡的和王寶華說上幾句話，包大同間或的冷嘲熱諷一番，其它人都基本和王寶華沒什麽交流。
如果有的選擇，王寶華絕不會參加晚宴，如果可以提前離席，他也不會猶豫。可偏偏，他找不到可以逃避的借口。
從內心講，王寶華並不想得罪聞陽，或者說，他還對聞陽抱有幻想，認為聞陽白天的表現，隻是想敲打敲打他，並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
在這種心理狀態下，王寶華絕不想因為一些小節上的事情，引起聞陽的不快。相比於自己的仕途穩定，受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麽呢。
於是，酒桌上的王寶華。頗有種忍辱負重的胸懷。
王寶華的煎熬一直持續到晚上八點，晚宴才宣告結束。
聞陽、李東陽等人的住處被安排到了酒店的高檔客房。李大江、王寶華、包大同、趙長天等錦市高層，態度殷勤的將省領導送到房間內，才‘依依不舍’的告辭離去。
趙長天和王寶華自然是有了一種解放的感覺。至於李大江和包大同，或許是有些遺憾吧，遺憾於聞陽沒有留下他們單獨談話。
根據官場上的經驗總結，上級領導視察的時候，通常會在晚宴之後，留下某個幹部在下榻的房間裏進行單獨談話，以昭顯對這個幹部的器重。
通常情況下。即便是李大江這種聞陽的心腹，也應該是期待這種‘器重’的。至於包大同這種級別的幹部，那就應該用‘非常期盼’來形容。
當然，自家人知自家事，當事人的心情究竟如何？恐怕也就隻有他們自己才能知道了。
沿著地毯鋪就的走廊，幾位錦市的高層領導向著樓梯口走去。
很自然的，王寶華和趙長天走到了一起，李大江和包大同組成了另外一個小團體。雙方有意拉開了三、四米的距離，看起來涇渭分明，仿佛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正當王寶華覺得好不容易與趙長天有了單獨交流的機會。迫不及待的打算與趙長天說上幾句時，一個有些急促的聲音從後麵傳來，“趙長天同誌，請留步。”
趙長天、王寶華，以及走在前麵的李大江和包大同，都下意識的停下腳步，回身望去。
眾人看到，聞陽的秘書曾維凡從後麵追了上來。
曾維凡現年三十八歲，北大碩士研究生學曆，是聞陽不久前新更換的一個秘書。據說。他很得聞陽賞識。
“趙長天同誌，聞省長要找你談話。”
曾維凡緊走幾步到了趙長天身前，客氣的說道。
“好的。”
趙長天愣了一下之後，若有所思的點頭應道。從表情上看，顯得波瀾不驚。
聞陽會找自己談話，令趙長天多少有一些驚訝。不過。也並不是太意外。
聞陽先是點名要求自己陪同考察，接下來又點名要求自己出席晚宴，在過程中，又對自己不聞不問、一副愛搭不理的姿態。
此刻，他又要與自己談話。
如果沒有估計錯誤的話，這一切，都是聞陽早就計劃好了的。聞陽白天冷落自己，是在為晚上的這次談話做準備。
頃刻間，趙長天腦子轉過這些念頭，心理已經有了大致的猜測。
向著王寶華點了點頭，趙長天跟在曾維凡身後，向著剛剛離開的聞陽下榻的房間走去。
目送著趙長天走進聞陽的房間，王寶華臉上變幻不定，不知道心理在想著什麽。
而原本神色輕鬆的李大江和包大同，表情則變得陰晴不定，眉頭不約而同的擰了起來。
顯然，對於聞陽突然召見趙長天談話的舉動，他們兩個也非常意外。
“李書記，聞省長這是要？”包大同壓低了聲音，望著身旁的李大江問道。
回應包大同的，是李大江輕輕的搖頭。
“先離開再說。”
幾秒鍾之後，李大江低沉的聲音響起。話畢，他轉身邁步向著幾米外的樓梯走去。
……
天下酒店外的小廣場上，一輛掛著政府牌照的奧迪轎車裏，王寶華指間夾著香煙，一邊大口的抽著，目光不時的透過車窗望向酒店門口。
王寶華平時煙癮不重，一般情況下，每天也就是五、六支的吸煙量。可在過去的半個多小時裏，他已經抽了近半包煙，幾乎是一根接著一根，車廂內煙霧繚繞、彌漫著濃濃的煙草味道。
王寶華此刻的臉上幾乎沒有一絲血色，眼睛疲憊得仿佛幾天沒有合過眼。
分別坐在駕駛和副駕駛位置上的司機王彬和秘書孫學章，臉色都很肅穆。
自從四年之前王寶華當上市長那天起，這兩個人就開始為王寶華服務。四年來，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大老板如此失常。麵對這種狀態下的老板，兩個人都有一種噤若寒蟬的感覺，都下意識的緊緊的閉上了嘴巴。
孫學章能感覺得到，老板情緒如此糟糕的原因應該是由於趙長天。因為，老板剛坐上車的時候，就特意叮囑自己留意酒店門口，趙長天一出來，就提醒他。
據孫學章所知，隨著趙長天的步步高升，這個年輕得過分的市委常委已經是老板最為器重、倚賴的心腹。
在很多時候，孫學章都非常嫉妒老板對趙長天的看重程度。
正是因為對老板與趙長天之間的關係很清楚，才令孫學章有些摸不著頭腦。趙長天做了什麽？才會讓老板情緒大變，並眼巴巴的在這裏等著他。
跟了老板這麽久，在孫學章的記憶中，似乎老板還是第一次蹲點等候一個人這麽長時間。
“聞陽為什麽要找趙長天談話？他們之間會談些什麽？”
等在這裏半個多鍾頭的時間，王寶華腦子裏不聽翻滾著同樣的疑問。
王寶華想出了很多種可能性，可最終，他隻覺得有一種可能性最大——聞陽要拉攏趙長天。
之所以有如此猜測，是源於今天聞陽表現出來的對趙長天的態度。
在王寶華看來，聞陽對趙長天的態度不外乎有這樣幾種：打壓，拉攏，打、拉結合，無視。
從聞陽的表現上看，他兩次點名趙長天相陪卻又擺出冷落的姿態，這明顯是在打壓。晚宴之後，聞陽單獨召見趙長天談話，這是在擺出拉攏的姿態。
綜合起來分析，王寶華覺得，聞陽對趙長天的態度應該就是打、拉結合，最終的目的是為了拉攏。
這種手段，身為市長的王寶華並不陌生。事實上，他也曾經常使用這種手段對待下屬。
得出聞陽想要拉攏趙長天的結論，王寶華的心情很糟糕。他簡直難以想象，如果趙長天真的倒向聞陽，自己的處境將會處於多麽艱難的境地。
這倒不是說王寶華對趙長天的人品、立場缺乏信心，隻是，麵對一個省長拋出的橄欖枝，又有幾個副廳級幹部能拒絕。
尤其，趙長天還是一個出身於農村的幹部，欠缺的就是強大的背景。如果趙長天能倒向聞陽，無論是聞陽本人的省長身份，還是強大的京城聞家，都會對趙長天未來的仕途起到巨大的促進、推動作用。
當然，趙長天會因此得罪自己乃至是高全，但比起得到聞陽的支持來，那又算得了什麽呢。
至於曾經提拔過趙長天的省委書記王林，估計並不會在意趙長天向聞陽靠攏。因為，王林已經是臨近退休的年齡，近年來已經很少摻和省裏的權力鬥爭，與聞陽的關係算不上惡劣。
說不準，王林還會支持趙長天與聞陽交好。
因此，綜合起來分析，一旦趙長天選擇投靠聞陽，對他來說，怎麽看也都是利大於弊的。
而如果趙長天拒絕聞陽拋出的橄欖枝，則意味著趙長天會得罪一個省長及其背後的強大政治家族。況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再有一年多的時間，王林退下來後，聞陽就會接任書記。
兩相比較，王寶華實在找不出多少趙長天拒絕聞陽招攬的理由。
“市長，趙書記出來了。”
正當王寶華越想越心煩意亂的時候，孫學章的聲音驟然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