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地處亞熱帶與熱帶的交界處,每年進入六月後就是酷暑季節,而到了八月底,那更是一年中最熱的幾天。即使坐在保時捷裏,把空調開到最大,徐烈望著窗外像抽風一樣的太陽,還是非常地不舒服。

李世鋒被擊斃的消息傳到臨江,從田文言那裏聽說,江奇著實發了很大一通脾氣,但李綽也沒有辦法,經過他查證,確實如葉誠開所言,李世鋒當天估計真的是頭腦發熱,在放羊的時候推開身邊的人,發了瘋似的想要翻過圍牆,在獄警再三警告無效的情況下,隻得開槍將其當場擊斃。

不光是值班的獄警,連當時在場的犯人都可以證實。而至於為何李世鋒突然間抓狂,李綽也想不通,江奇更是不明所以。李世鋒和許江都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目的就是想把李世鋒豎成典型。

特別是在這個國退民進的年份裏,民營企業家都是政府手心裏的寶。不像別的發達的省份,一抓一大把,在這個地位西南的偏僻省份裏,也隻有李世鋒,也隻有天演具備這樣的資格。

而現在好端端的出了這麽一件事,讓江奇大為惱火。更要緊的是兩個月後就是換屆選舉的日子了,這讓他這個省長還怎麽做下去。

考慮到這些,江奇還不敢把事情給捅上去。現在他與王令明倒站在了同一條船上,盡力想把事情的影響縮小到能控製的範圍內。所以李世鋒被擊斃的消息,在省內各大媒體上並沒有披露。如果不是田文言特別知會徐烈,他也會被瞞在鼓裏。

既然李世鋒已死,資產處置隻能按之前王令明設想的那樣去辦了,對此,江奇即使表麵上沒說什麽,心裏應該是不痛快的。

“咦?烈少,換車了……”於山摸著保時捷911超酷的外殼,讚不釋手地道:“好車啊。”

“也就是一代步工具。”徐烈聳聳肩,對於山的由於稱讚,並沒感到有什麽值得炫耀的地方。

這是第二次的資產處置大會,基本上就是走個過場,這個在電話裏田文言就有所暗示。張秋這回也抽空來了,意外的是張潮進入會場的時候,他的身邊站著一個麵容冷竣,身材與他相仿的男子,相貌也和他有幾分相似。

張秋看見那人的時候身子微微一震,咬牙低聲“啐”道:“他也來了。”

徐烈也發現了那個人,他皺眉道:“他是誰?”

張秋冷冷地道:“老十,張漠。”

張漠頭轉過來時,正對上張秋的目光,他微一頷首,張秋卻瞳孔一縮,把頭低下,像是什麽也沒看見一樣。

“你們……”徐烈伸手在張秋與張漠之間比劃著。

“沒什麽……”張秋對這個房族上的堂哥似乎有很大的芥蒂,他拍了拍徐烈的肩膀,勉強笑道:“以後再說吧,先開會。”……

那天,張秋在會中就匆匆地走了,沒同張漠說一句話。散會的時候,張潮走到徐烈的身邊,苦笑道:“這是我堂弟,張漠。”

“你好,”徐烈伸出手輕輕握了一下。

“久仰了,烈少。”張漠淡定的神情與徐烈初次看見張潮的時候張潮臉上的表情一模一樣。

徐烈隨口和他敷衍了幾句,就離開了。臨走前,張潮把徐烈拉到一旁,說道:“張秋與張漠不太和得來,如果張秋也不願意把原因告訴你,我也不方便多說。”說到這裏,他頓了頓,笑道:“這裏的事情辦得差不多了,我後天就回洛杉磯,到時張漠也要去北京,他們見麵的機會不會太多。”

張潮最後歎了口氣,拍拍徐烈的肩膀,目光中帶著一絲擔憂……

走下車,整個街道頓時像一個全聚德的烤爐,而徐烈就跟裏麵的鴨子沒區別。在省政府大樓外還沒什麽感覺,恒星辦公樓下麵的小巷,還真不是人呆的。看見守單車的大媽都打扮得和伊拉克的難民一樣了,徐烈苦笑地走進大廳,按下電梯。

“烈少……”

徐烈轉過頭,看見苻迪正站在身後,進來的時候低著頭,倒沒發覺他也在裏麵。徐烈笑笑,就道:“怎麽了?”

“你是不是抽空去看看小櫻?”苻迪皺著眉頭。

“啊?”徐烈拿著車鑰匙的手一抖,鑰匙“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她最近……”苻迪說得很委婉,“過得不是很好。”

徐烈心一緊,什麽也沒說,手按在電梯裏的不鏽鋼板上。苻迪也不知說什麽好,兩人沉默許久,直到電梯停了後。

徐烈才緩緩地道:“我會去看她的。”

苻迪這才鬆了口氣,跟在徐烈的後麵出了電梯。

一走進大門,葉玲衝過來眨眨眼睛,神秘地道:“張總讓你到他辦公室去一下。”

“張總?哪個張總?”張秋張岑要歸一塊在新恒星,徐烈倒分不清葉玲指的是誰。

“大張總。”葉玲秀眉一皺,似乎提到張岑有些不自在,說完,她就回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前。

“咚咚!”徐烈推開門,笑道:“你小子剛才跑那麽快,現在又找我,又有什麽事了。”

張秋笑了笑,把手交叉背在後腦上,“張岑不是大後天生日嘛,打算給你開一舞會,客人都安排好了,你要不要瞅瞅。”

徐烈順著他的目光,拿起一張寫得密密麻麻的打印紙,從上到下仔細地看了一遍,笑道:“又不是三歲小孩,還開什麽舞會。”

“主要還是交際,”張秋見徐烈一臉的不樂意,笑道:“那就算了,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你安排吧,”徐烈苦笑道:“隻是我有些不喜歡這種場合,不過要是你妹妹沒意見的話,我能說什麽。”

“本來就沒輪得到你說,”張岑推開門,眉角含笑地走進來,倚在張秋的肩膀上,笑道:“哥,你幹嘛和他說這事?”

“都是自己人嘛,我就想讓徐烈幫著給參考一下。”張秋笑著拍拍張岑的手,轉頭問道:“我已經跟於山打好招呼了,你有空就過去看看場地吧……”

徐烈抬頭看了一眼張岑,笑著走了出去……

“戴小姐,這是你要的調查報告。”一個身形矮小,麵容猥瑣的中年男子,穿著一件棕色的風衣,站在街角,把一疊用塑料布包裹著的文件遞給了戴斯琳。

“我不姓戴,”戴斯琳皺了皺眉,接過文件,打開後,仔細地看了看,滿意地點點頭,說道:“錢已經打了你的帳上了,你現在就可以去查。”她說著,用手指指對麵的工商銀行。

猥瑣男笑道:“我信得過你,戴小姐。”

戴斯琳氣得麵紅耳赤:“再說一遍,我不姓戴,我姓沃爾夫。”

“行了,都一樣。”猥瑣男手一揮,笑道:“下回有活還找我吧,電話別丟了。”

戴斯琳望著猥瑣男離開的背影,一咬牙,在心裏狠狠地罵了劉暢一頓好。這人是劉暢介紹的,說是中國西南一帶最有能力的私家偵探。有很多不方便他去查的事,都交由他去辦的。

戴斯琳手緊緊地抓著塑料布,緩緩地道:“要不是為了這百分之十的傭金,我費得著花這麽大功夫嗎?我呸!”

早在一個多星期前,戴斯琳就離開了上海,公司裏的事也交給了別的人,她先是到的昆明,按照劉暢給的電話找到猥瑣男,之後,又在西安等待結果,直到今天才剛來到臨江。

回到酒店,戴斯琳小心地翻閱著猥瑣男送過來的資料,越看越是驚訝。半個小時後,她深吸了一口,撥通了查爾斯的電話。

“這回你可能真的遇上對手了……”戴斯琳毫不客氣地在電話中說道,“你應該看看我手中現在拿到的資料。”

查爾斯依舊坐在靠窗的位置,手裏捧著一杯黑咖啡,他不緊不慢地道:“是新恒星的資料嗎?我已經重新讓調查公司去辦了……”

“不,不是!”戴斯琳打斷了查爾斯的話,“是徐烈,對,就是新恒星的董事長徐烈。我手中有他個人的詳細資料。為了你著想,你應該看一看。”

“哦?是嗎?”查爾斯在中國無往而不利,對於戴斯琳的話,在心中付之一笑,但還是表示了一定的尊重,“你可以將他的資料傳真到我的辦公室,等我喝過下午茶回去後,會仔細看看的。”

“不,查理……”戴斯琳焦急地道:“你應該馬上到臨江來,對,馬上。”說完,她很有技巧地透露了一些資料的細節。

電話那的語氣一下變得急促起來,“什麽?我馬上過去,該死的!那些調查公司全都應該送去肯尼亞。”

查爾斯匆匆掛斷電話,立馬起身,直奔機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