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後,徐烈寞然地回到辦公室裏,望著桌上兩個白色的信封,頹然地倒在了椅子上……

“對,葉玲,你能幫我查查有這個人嗎?”徐烈趴在櫃台上,焦急地望著地勤人員。

“葉玲?”地勤小姐掃了一眼電腦上的記錄,微笑道:“葉小姐已經搭上一班飛機離開了。”

“能不能告訴我飛機是飛往哪的?”徐烈臉上的急色後麵的人都看出來了,大家都非常理解地沒有催促。

“是飛往法蘭克福的班機。”地勤小姐笑道。

“……法蘭克福?”徐烈一下癱倒在櫃台下……

“徐烈?”張秋推開門進來時發現徐烈正對著電腦屏幕怔怔地發呆。

“啊?”徐烈抬起頭,晃了晃腦袋,苦笑道:“是你啊,有事嗎?”

“你怎麽了?我看你精神不太好啊。”張秋皺眉道:“還有,昨天你怎麽那麽早就離開了?”

“我……我身體不太舒服。”徐烈頓了頓,把桌上最上麵的那封信遞給了張秋,“葉玲辭職了,她要去國外深造。”

“什麽?”張秋不可思議地道:“公司不是安排了沃頓商學院的培訓計劃嗎?她怎麽?”

“還有,”徐烈把剩下葉玲那封關於股權作廢的申明悄悄地收進了抽屜裏,苦笑道:“我也想休息一段時間。”

張秋看了一眼徐烈,若有所思地說道:“那也好,這一年來你也太累了。”

徐烈搖了搖頭道:“我打算讓你擔任新恒星的董事長。我隻在新恒星保留董事一職,不再擔任其它職位。”

“什麽?”張秋表情錯愕地望著徐烈。

“我已經下定決心了,你不用勸我。”徐烈說完後,掏出一疊文件放在桌上,最上麵是一對心型的鑰匙,“這是濱海之花,不,是張岑號的產權文件和鑰匙。”

“我暫時是不能陪張岑去濱海了……”徐烈望著窗外,站起身來,抓起外衣,落寞地笑道:“新恒得就交給你們了,我走了。”

直到徐烈消失在了電梯裏,張秋才霍然反應過來,他狠狠地把徐烈桌上的東西都掃在了地上,咬牙道:“搞什麽嘛!”

在臨宋高速上,一架時速高達兩百公裏的火紅色保時捷正毫無懼色地一輛輛地超過所有膽敢走在它前麵的車子。

“瘋了嗎?開跑車就了不起?操!”一輛被貼身超過的大卡車司機對著遙遙在前保時捷的背影吐了一口痰。

開到肖家村的時候,徐烈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地感覺,他扶在肖良家大門上,一下將昨夜裏吃的東西通通都吐了出來。

“吱!”地一聲,大門從裏麵打開,淩素芬站在門口詫然地看著徐烈。

“媽!”徐烈越過淩素芬走到天井處,打出井水,漱了漱口,才總算是緩過一口氣來,就那樣坐倒在壓井機邊。

“你這是怎麽了?”淩素芬拎出兩張椅子,把兒子硬是從地上拉了起來,按倒在椅子上。

“血染江山的畫,怎敵你眉間一點朱砂,覆了天下也罷,始終不過一場繁華……”徐烈慘然地唱著以前聽來的歌曲。

等淩素芬再想追問什麽的時候,徐烈“咚”地一下倒在了地上……

徐烈病了,重感冒,一連十天,他都呆在肖良家裏,手機關機,誰也找不到他。直到第十天的時候,他臉色才有些緩和。

“嫂子,這段時間打擾了。”望著忙裏忙外的陳芳,徐烈滿含歉意地說道。

“不打緊,”陳芳笑道:“家裏多一個人就多熱鬧一些嘛。”

徐烈勉強笑著點了點頭。

總算是清靜了一段時間,徐烈靠在**,不願意下床,在這鳥語花香,遠離人世的地方,仿佛才能讓他的心沉靜下來。

肖良推開門,走進裏屋,看見徐烈還是一副病殃殃的模樣,笑道:“怎麽?還不願意起床嗎?”

徐烈笑道:“有你老婆照顧我,傻子才下床?”

肖良“呸”了一聲。平常工作時兩人是上下級的關係,但一下班肖良倒是徐烈最親近的人了,說起話來不分彼此。

“你不出去,現在外麵都亂成一團了。”肖良難得回宋州一趟,隻是消息倒源源不斷地傳回來。

“自從葉玲走後,杜琳、韋琦從國外回來,聽見你離開新恒星,不再擔當任何職位,而張秋又莫明其妙地坐上了董事長的位子,整個新恒星現在就跟糊了的稀粥沒兩樣。”肖良苦笑道。

徐烈歎了口氣。這些跟著自己從宋州到新恒星的員工年齡雖然都不太,但也不是什麽人都能壓住的。自己在的時候還好說,自己這一失蹤,怕不都翻了開了。

“還有苻迪,他是第一個跳出來反對張秋的。”肖良給徐烈剝了一顆香蕉,笑道:“苻迪在臨江大學的時候是教授,學曆比張秋高得多,也難怪他會不服。”

“學曆?學曆高有個屁用!”徐烈說完後,往天井處看了一眼,見淩素芬和陳芳正在理菜,鬆了口氣,問道:“宋州這邊呢?”

“宋州恒星有肖娟和宋超在還能穩住,倒是謝靜,人家現在可急瘋了,聽王青平說,她現在每天都對著鏡子數白頭發。”肖良把香蕉遞給徐烈,笑道。

“王青平那小子就喜歡誇大,謝靜才多大歲數,他的話做不得準。”徐烈咬了一口香蕉,說道。

“恒星遠揚也還穩得住,主要有蕭延在,他代表著政府方麵的力量。”肖良笑道:“你讓我幫你打聽這些,我又不怎麽懂。”

徐烈莞爾,肖良也是謙虛了,這兩個月他都在臨江大學的成大學習與經濟有關的課程,雖說比其它科班出生的還差得遠,可也不是初次見麵裏那個木頭了。

“孫育英不知打的什麽主意,以個人的名義開了一間新的廣告公司,正準備把資產挪動到那家公司名下。”肖良苦笑道:“真是患難見真情啊。”

“老孫?”徐烈早就知道孫育英不是安份的人,沒料到他會這麽大膽罷了。

“你還是快些把消息通知謝靜吧,我看那小妮子快急瘋了。”肖良臨走時最後說了一話。

徐烈望著手邊的電話,沉吟許久,還是撥通謝靜的號碼。

“喂?”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很是憔悴。

“小靜姐……”

“你死哪裏去了?”謝靜雙手按著手機,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你就這樣不管我了?”

“我……”徐烈難受得說不出一個字。

“你現在在哪?我看這號碼是宋州的,你是不是在肖良家?”謝靜思路快捷得像提過速的火車——當然不是春運時的火車。

“對……”徐烈才說了一個字,就聽那邊說道:“你等著我,我馬上過去。”

半個小時後,隻聽到“滋”地一聲輕響,門被人從外麵拉開,一個帶著熟悉香味的俏麗身影撲了進來。

“你……你怎麽了?”謝靜指著臉色蒼白的徐烈,張大了嘴。

“重感冒,別的倒沒什麽。”徐烈想支起身子,謝靜趕忙過去扶住他。

外邊的淩素芬朝裏麵看了一眼,含笑搖了搖頭,又繼續低下頭理菜。

“你怎麽突然就消失了?”依稀還能看見謝靜眼角處的淚痕,她爬上床,靠在徐烈的身畔,緊緊地抱著他。

“我……”徐烈歎了口氣:“我太累了,想休息一陣。沒想到一回宋州就病倒了……”

“那你怎麽不給我打電話?”謝靜哀怨地道。

“我……”徐烈謂然搖了搖頭。

“好了,好了,以後不許你這樣了。”謝靜把頭埋在徐烈的懷裏,一刻也不想再與他分開。

過了許久,突然床頭上的電話響了,徐烈望著陳芳從外麵走進去,笑著推了謝靜一把。

“找你的,烈少。”陳芳把電話遞給徐烈。

“好你個徐烈,這才把你聯係上,是不是不想幹了?”

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徐烈吐了吐舌頭,捂住電話對旁邊的謝靜低聲道:“是寧長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