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什麽透露出去的,徐烈不知道,肖良也不知道,關鍵就在於王彭的身上。聽王綺珊說,江奇當時過來找王令明的時候說的原話是:“性質極為惡劣,手段非常卑鄙,無視國家法紀。”

話說得很重,幾乎沒有轉圜的餘地,正常渠道上還沒有消息傳下來,現在是由公安廳的人在調查,原來宋州負責案件的葉誠開、寧雨和範仁都還被蒙在鼓裏,隻是把資料送給到了李綽的手上。

照李綽的意思是最好先把徐烈控製住,但王令明和江奇都還不想打草驚蛇,畢竟光憑一封匿名信,還不能說明什麽。

“王彭來了,”肖良走過來說道:“是不是現在就把他帶過來?”

徐烈點了點頭。他的身子隱在角落裏,燈光照射不到,隻能隱約看見一個模糊的影子。桌上的威士忌瓶子已經半空,平常他是不會喝這樣烈的酒,今天他的心情極差。

“烈……烈少!”王彭像是感覺到了什麽不對,過來的時候身子微微地發抖。

“坐吧。”徐烈的聲音幹澀陰冷,就像剛從地獄裏浮上來的一樣。

“是,是!”王彭坐在沙發邊上,寬廣的額角上掛著兩三顆汗珠,隨時都要滾下來的樣子。

沉默良久,徐烈緩緩地道:“我給了你多少錢?”

王彭愕然抬頭,卻看不見徐烈臉孔上的表情,隻是黑乎乎地一片,他吞吞吐吐地道:“兩……兩百萬!”

“你答應過我什麽?”徐烈搖晃著酒杯,冷冷地道。

王彭咬著牙說道:“我……我說,我保證做得幹淨利落……”

“幹淨了嗎?利落了嗎?”徐烈的話音依舊那麽地陰冷,連站在一旁的肖良都不自覺的心下一寒。

“我敢保證,局子一定查不出一點毛病。”王彭現在才知道可能事情出了問題,要不然一向與自己相熟的肖良也不會給自己擺出這副臉色。

“你保證……?”徐烈緩緩地從黑暗裏探出身子,死死地盯著王彭,眼睛裏布滿了血絲,“有用嗎?”

王彭厚重的身子一震,驚恐地看著徐烈:“烈少,真不是我把消息傳出去的……真不是我……”見徐烈冷冷地盯著自己,王彭旋即轉身哀苦地望著肖良:“良哥,你幫我說句話呀,良哥……”

肖良歎了口氣,把頭扭到一邊,不忍看王彭這副模樣。都是從海軍陸戰隊裏出來的,要事情真是他做的,肖良也無話可說,卻因為往日的交情,有些不忍。

徐烈突然笑了起來,把手伸進懷裏,掏出一張支票,放在桌上,說道:“這裏是三十萬,我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後中秋月圓十二點前,我希望能聽到好消息。”

王彭愣住了,肖良忙惱怒地推了他一把,拿起支票往他懷裏一塞,說道:“還不走?”

“謝謝烈少,我一定把事情辦好。”王彭用力鞠了一躬,飛快地離開了酒吧。

“沒想到你會給他錢……”肖良坐下來,給自己倒了半杯威士忌。

“那我怎麽辦?殺了他?”徐烈笑了起來,“打人我就會,殺人……那還是免了吧。”

肖良微微一笑,自己的擔憂是多餘的了,徐烈遠比自己相信的要成熟得多,像之前對付李鐸和周寧昌,他也沒有用出太過激烈的手段。

“你相信是王彭把消息傳出去的嗎?”肖良一口幹盡了杯裏的酒,又倒了半杯,笑道:“反正我是不信,他沒那個膽子。”

“他那手下那幾個人呢?”徐烈憂心重重地道:“會不會是他們?”

“那些人多是退役軍人,”肖良笑道:“我相信也不會是他們做的。”

徐烈摸著下巴,皺眉道:“那就奇怪了……”……

到第二天的中午,杜琳才把重新整理好的資料送到了徐烈的手上,他辭去董事長一職後,在新恒星已經沒有了獨立的辦公室,資料是送到別墅裏的。

“要不要喝點什麽?”看完資料後,徐烈才突然想起,抱歉地道。

“澄汁。”杜琳不太能喝酒,而且現在才是中午時分,喝了酒下午什麽事都別做了,光打瞌睡就夠了。

徐烈把玻璃杯遞到杜琳的手上,問道:“你對這件事怎麽看?”

“高盛的能力不可小覷,查爾斯既然無功而返,戴斯琳必然會作為說客二赴新恒星。”杜琳抿了一口,說道。

徐烈笑了笑:“她身為可口可樂的市場總監,成天不幹正事。”

“想必是看在高額傭金的份上吧。”杜琳笑道。

作為中國區的市場總監一年的年薪不過十餘萬美元,若是能夠撮合高盛與新恒星合作,那麽一次性將能拿到百萬,甚至千萬以上的傭金,**之大,正常人都抵禦不了。

“劉暢安排的事也有了結果,那個冒名的偵探把虛構的資料都送到了戴斯琳的手上。”徐烈緩緩道:“這回我看查爾斯怎麽辦。”

說完後,杜琳和徐烈都笑了起來……

“徐烈回來了?”戴斯琳在徐烈失蹤後第三天回到了上海,她也曾試著用電話和張秋聯係,但經過徐烈授意後張秋,一直都把事情推在了徐烈的身上,沒有給她肯定的答複。即便說是正常拜訪,也被張秋婉言謝絕了。

“是的,”查爾斯坐在辦公室,一手拿著一杯黑咖啡,一手握著電話,眼睛看著門口的女秘書凸起的屁股,“我聽臨江的朋友說的,你要有時間,後天可以和我一起去臨江。”

“後天?”戴斯琳把眼鏡摘下,放在桌上,“後天是中國的中秋節。”

“不好嗎?順便就在臨江過中秋了。”查爾斯放下電話後,微笑地走到門口:“薇薇安,昨天那件事沒談完你就走了,進來繼續吧。”

說完,他把薇薇安讓進門裏,打量了外麵一眼,嘴角含春,把門反鎖了起來……

在中秋節的那天,整個臨江就像精心打扮過的少女,迎接著即將到來的“相親會”。從城內到城外都裹上了一層新衣,到處都充滿了節日的喜氣。

徐烈開著車,慢慢地滑行在車道上,眼睛掃**著旁邊的掛滿了各式促銷活動的彩帶的商店,在昨天,新恒星的節日慶典活動也正式拉開了。

從中秋前一天直到全國的第一個黃金周的第七天,新恒星旗下的所有加盟店將提供八折的優惠,以及免費的飲料。

當然,這是在和戴斯琳溝道後,得到的支持的結果,免費的飲料也隻局限於可口可樂公司裏幾項需要推廣的品種。

孫育英方麵還沒傳來消息,對於兩地恒星的推廣活動,他還是擺出一副十分合作的態度,而據謝靜的消息,孫育英的資產轉移動作越來越快,已經七七八八差不多了。

他這也是無法可想,徐烈安然無恙回到宋州的時候,他已開始了資產轉移,現在他是騎虎難下,隻有硬著頭皮,繼續下去。

徐烈心想早有計較,葉誠開手下的經偵隊的人也早就訂著孫育英了,隻是還沒到動手的時候,對此,徐烈也心下歎然。

如果不是自己,十年後孫育英將是省內最大廣告公司的總經理,業務遍布省內三市,每年純利潤過億,卻由於自己的到來,而樓未蓋完,先行倒塌。

拋開這些不開心的事,徐烈打開車門,走到街道上,望著對麵從超市裏捧著一大堆東西走出來的張岑。

聽到徐烈的消息,大前天的晚上張岑匆匆從湖邊別墅趕回臨江市裏,見到徐烈自然是又哭又笑,歡喜異常,隻是在靈仙湖邊的別墅裏發生了什麽事,她卻諱莫甚深。

“都買了什麽?”徐烈笑著接過她手裏的包裝盒,層層疊疊的紙袋將她整個人都壓得快看不見了。

“月餅,”張岑把東西放進車裏,笑道:“快過節了,公司也要發些東西不是嗎?”

“這些事,讓張秋派個秘書過來就行了,你還親自跑一趟。”徐烈見東西放下後,本來就隻有雙人坐的跑車,隻還餘下一個空位了。

“剩下的放我車裏吧,”張岑也開了她的那輛蓮花到超市裏,卻停在了停車場,幸好剩下的東西也不多了,隻有兩個手提袋,徐烈笑了笑,說道:“那我回公司等你吧。”

張岑點點頭,朝停車場走去……

徐烈把車開到新恒星的地下停車場,正準備打電話讓杜琳下來幫把手,突然從旁邊的轉角裏走出幾個人,領頭的一個從懷裏取出一紙證件:“省公安廳刑偵隊,勞煩徐總跟我們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