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我把冰水全往頭上澆,澆熄思念最後一處溫暖的懷抱,你為了誰寧願讓心變成了孤島,敞開雙手,不依不靠從此隨風飄……”徐烈冷冷地掃了下麵一眼,節奏突然加快:“狂風吹,大海嘯,真心的人死不了,地多大,天多高,一生隻換一聲好,痛快哭,痛快笑,痛快地痛死不了,這一生,這一秒,我隻要求你知道……”

“咣!”價值三十萬的芬達原裝進口電吉它被徐烈狠狠地砸在了舞台的邊緣上,碎裂的琴頸和琴箱分離,斷成了數截,散落在舞台下。

下麵打扮妖豔的年輕男女們情緒一時間像火山爆發一樣,發出尖厲的呼叫,在整個777酒吧的大廳裏回**著。

徐烈深吸了一口氣,走到後台,接過畢開勝遞過來的啤酒,一口喝下去了半瓶。

“慢點,沒人和你搶……”畢開勝笑著搖頭道。

“咳……”徐烈被嗆了一口,吐出些許泡沫,像是沒有聽見畢開勝的話似的,把剩下半瓶酒灌進了腹中。

“還上去嗎?”畢開勝指了指舞台問道。

徐烈搖了搖頭,踉蹌著走了出去……

“按原計劃所有地區加快速度進行展開……”徐烈冷冷地說道:“不惜任何代價,搶占關鍵區域,不要給任何人有可趁之機,特別是你……”

他看了一眼在可視電話那頭的許婧,森然道:“給我狠狠地打壓紅樹林!”

在場的人都愕然地交換了一下眼神,誰也不敢開口,好半晌後,還是地位比較特殊的張張咳嗽了一聲,說道:“現在這個時機,我看還是不要輕易和他們起衝突的好……”

他把重音放在了“他們”兩個字上,用以代指張家,恒星係的高層不是人人都了解其中的糾葛,而對此有所了解的杜琳和肖良都把頭低了下去。

徐烈冷哼了一聲,繼續說下去:“不用擔心資金使用方麵的問題!是時候放手一搏了!”說到後麵這句,徐烈眼中罕見地流露出一股狠辣之色,在場的人都不禁心中一悚。

“是!”許婧不由自主地低下頭,不敢直視徐烈的眼睛。

“那就這麽去辦吧!”徐烈手一按,將可視電話切斷,緩緩地站起身,俯視著恒星大廈樓下的車來人往,冷然地揚起嘴角。

一周後,張家另一係的人頓時陣角大亂,以恒星連鎖的開店速度和小時價格,那完全是一種瘋狂的狀態。照這樣的速度,半個月後,西安紅樹林將在西北地區再無立足之地。在張家另一係最高指揮者的幹涉下,不得已暫定在沿海地區的擴張態勢,全力回援西北本部。

可惜的是,在許婧的安排下,每天二十家的開店速度,將整個西北地區合圍成了一個鐵桶,要是紅樹林還想生存的話,隻有把價格拉低到與恒星連鎖一樣的價格。

可恒星連鎖已將價格降到了每小時一元,天啊!要是紅樹林也降到同樣的價位,那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現在看的是誰能撐下去,這完全就不惜代價的搏殺,連蘇魏都忍不住打來電話,想要問一問,徐烈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或許隻是一種毫無目的的發泄,或許也是一種搶奪市場的策略,總之,這一出手,全國的網吧連鎖企業無不為之側目。

天啊!恒星是瘋了嗎?無數的企業連軸轉著召開會議,召回高層,商量對策,整個市場一時間風聲鶴唳,大呼狼來了。

而在漩渦正中的恒星係高層則紛紛的失聲,麵對媒體的質問,以及敵對企業的指責,公關部門統一口徑,避而不談。

在這時,徐烈坐著飛機來到了冰島,這個位於北歐的小國散心。凝視著一望無垠的冰天雪地,住了大約一周後,才好不容易讓心情平複,陪同他前來的張岑見他的眉目漸漸的舒展開,也才露出了些許笑容。

“你說咱們要拋開國內的一切,到這裏來定居,好不好?”徐烈穿著淺藍色羽絨衣,把身子全都蜷縮在了大衣中,含著笑問張岑。

“你真的能拋開嗎?”張岑眨著漂亮的大眼睛,瞧著徐烈問道。

徐烈沉默了,真的說拋開就能拋開嗎?且不說跟著打天下的人,在國內的父母對自己的期望,還有蘇魏他們,真的就能放下嗎?

“我也就是說說罷了,”徐烈歎了口氣,呼出的氣霧化成能用眼睛瞧見的水汽,勉強笑了笑,摟住依偎在身旁的張岑,朝前走去。

就是這個小國,在零八年的金融風暴中,竟然被報紙渲染成破產了。瞧著如魔幻夢境般的冰天雪地,徐烈苦笑了一下。

再美的事物都有破滅的一日,就像人生不盡圓滿一樣,當你試圖做到更好的時候,卻發現無論怎樣努力,永遠都達不到別人輕易就能跨越的台階,難保就會心灰意冷。

可行百裏路者半九十,又有誰能猜想,或許,就隻差一點點,再一點點,就能跨過險灘,望見前方的一片坦途,大多數的人都會在快要成功的一刹那縮手不前,成就終成的遺憾。

“去買一些菜,今天晚上讓你嚐嚐我的手藝。”徐烈望著不遠處的超市,笑道。

冰島這處的房產租期是三個月,由於時間比較短,價格就比較高,好在徐烈也並沒打算一直在這兒呆下去,如若真要定居,那買地置產也不是問題。

偕伴來到這稱之為“冰湖”的大型超市,張岑笑了笑,推過一輛手推車,說道,“國外總沒有國內的方便,要買菜都要走到十幾公裏外,不像國內,出門不遠就有菜市場了。”

徐烈笑著點頭。在國外的社區中,除了福利性質的建築外,就是一些小型的便利商店,買保險套倒是合適,生鮮菜果倒不會有了。

除了大型的超市,就是政府安排定置的菜市場,都有各自的攤位,不像國內一般的淩亂。這在冰島這種人煙稀少的國度,走出十幾公裏都算少的了,遠的聽說還有四十公裏才有一間超市的地方。

逛過一間間的貨架,瞧著高大的北歐人種,徐烈笑著搖頭,這浮生真是如夢,一星期前還在國內,這會兒就住在了冰島,依著張岑的小性子,還要自己動手作菜,說是餐館的不衛生,倒真是把這處地方當成家了。

寡民小國會出現兩種情況,一種是極端的排外,這點類同於韓日,另一種就是極端的開放,像北歐的國家大多是這樣。

這或許也和民族性格有關,這些海盜出身的國家人種,大多擅長與不同的人打交道,不會太過於閉塞。

“徐,你也來買菜嗎?”剃著光頭的約瑟夫是住在和徐烈張岑同一社區的老人,他兒女都已成家,妻子早喪,剩下他一人,每星期隻來冰湖超市一次,買上一星期的菜,倒是和徐烈說過兩回話,性子是極和善的。

“哦,約瑟夫,是的,我答應妻子說要下廚,”徐烈笑著往張岑那頭一指,“需要我幫你提著菜嗎?”

約瑟夫擺擺手,板著臉道,“徐,我可不老,你還是照看好你的妻子吧。”

徐烈笑著聳聳肩,走到張岑的身後,輕輕的攬著她柔軟的細腰,笑道:“要不要我幫忙?”

“你就等著做大廚吧?”張岑轉過頭用白玉般的手指刮了刮他的鼻頭。

冰島是島國,海產品極為豐盛,這裏頭的產品也是以海魚為主,其它的肉類價格,卻是要比其它的高出很大一截了。

“你慢慢挑吧,我出去抽顆煙。”徐烈搖了搖頭,鬆開張岑的身子,走出了超市。

冰島的日照非常的充沛,他抬頭瞧了眼晃眼的日頭,掏出煙點燃,深吸了一口,讓尼古丁深入肺中,才略覺得一陣子的舒服。

等了一會兒,張岑給他打電話,他才把煙給滅了,走到裏頭,一瞧見那滿滿一車的生鮮食品,就失笑道:“你不會想把我累死吧?”

“累死也是活該!”張岑調皮的吐了吐舌頭,刷了卡,把推車推到停車場,和徐烈一同將食品捧上車。

“等回國後,我天天給你煮飯作菜,”徐烈小心的把車門合上,笑道,“做個住家男人,怎麽樣?”

“就怕回國後就沒時間了,”張岑往車窗外瞧了眼,緊抿了下朱紅的嘴唇,“開車吧。”

徐烈擰轉鑰匙,突然聽到頭頂的超市中傳來一聲槍響,眉毛頓時一跳,剛想拉開車門去看一看,張岑臉色蒼白的拉住他的胳膊,用力搖著頭,“你,你不要去……”

徐烈凝視著她的絕豔臉孔,半晌後,長歎了一口氣,發動汽車,飛快的駛出了停車場。

第二天的本地新聞中,戴著眼鏡的主播小姐播報了這次事件的經過,開槍的人是住在徐烈家附近的約瑟夫,一共開了七槍,三死二傷,具體的作案動機,本地警方還在調查。

徐烈關掉電視,沉思著:如若自己下了車,又見到握槍的是約瑟夫,會不會上前勸導?而約瑟夫見到自己,又會不會朝自己開槍?那些中槍的人,會不會得救?

這些推測,都不再會有結果,畢竟事情都過去了,就像冰島附近消融的冰山,它隻會溶在大海中,而不會靜止不動一般。

徐烈瞧著還在眯眼沉睡的張岑,**著的潔白上身,以及昨夜瘋狂過後留下的淺淡齒痕,心頭泛起一陣溫馨,小心的下了床,取下桌上的車鑰匙,直奔卡地亞專賣店而去。

“先生,您是打算求婚嗎?”站在櫃台後的年輕女郎打量了徐烈一眼後,笑吟吟的問道。

“是的,”徐烈笑著點頭,目光掃過櫃台內擺放著的一排晃眼的鑽戒,笑道,“有超過十克拉的嗎?”

年輕女郎眼睛一亮,欣喜的笑著點頭道,“請您跟我到這邊來。”

來到二樓的貴賓接待室,一位年長的男子替換了女郎負責接待徐烈。在他拿出了十餘款成品後,瞧著徐烈依舊有些不滿意。

“請問先生是否有特殊的要求?”男子笑著問道。

“我還是畫出來吧,”徐烈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紙和筆,在紙上輕輕的描了一遍,半晌後,停下筆,把紙推了過去,“能做到嗎?”

“這個……”男子露出為難的神色,掐著紙站起身道,“先生請稍等。”

徐烈心知他要去問問總部的珠寶設計總監,笑著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才見男子笑著走進來,“先生,您的要求,我們可以達到,隻是價錢方麵……”

“錢不是問題,”徐烈擺擺手,說道,“隻要你們能做到。”

一周後,徐烈和張岑登上從雷克雅末克返回北京的客機。在踏上飛機的刹那,徐烈單膝跪地,取出早就準備好的戒指,瞧著張岑驚喜莫明的臉孔,虔誠的說道:“你願意嫁給我嗎?”

目視著指環上的一對天使翅膀,以及拱衛在中間的巨大鑽石,張岑心中突然湧起一陣酸楚,眼淚止不住的落下,用力的點著頭。

徐烈溫柔的環抱著張岑,把戒指戴在她的食指上,在機上乘客雷鳴般的掌聲中往商務艙走去,從這一刻開始,無論前方有再多的險阻,兩人的命運都會緊緊的鎖在一起,不離不棄,生死不移。